……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说实话,王方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因为在末日降临的初期他们都恰巧的没有穿衣服的缘故,所以他很是幸运的和自己的老婆一起躲过了最开始的衣服必杀,然后靠着那么一股子狠劲,他从狠狠的镇压了自己的床为止,直到镇压了整个卧室。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个时候的他,强的可怕。
站在自家卧室的床上,他一个人独断万古,为自己以及自己的老婆打下了最初的安全基地。
但可惜好景不长,伴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活过来东西变得越来越多,生存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再加上这是新房,同时他们又是新婚夫妻,房子里面储存的物资本来就不算多,总共的也就那么一两天的量,吃完之后就陷入了断粮的窘境。
本来他想做一下食材间的繁衍实验,看两块巧克力能不能够生出新巧克力,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自己准备吃的食材吃了自己的另一个食材……
他其实不是没有尝试着外出搜寻食物过,但外面的世界却是一天一个样,每一次搜寻食物的难度都跟着急剧上升,最后一次搜寻食物时,他差点被当做行走的食材被分食殆尽。
如果不是他的运气好,他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这种恐怖的末日世界,根本就没有他们这些普通人生存下去的空间。
——但是在他和妻子陷入绝望打算自杀时,一个犹如神明般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小区当中。
对方自称为画家,不仅为他们开辟了居民小区这么一个安全区域,同时还有有意识的收纳架幸存者,将这个小区慢慢的变成了这个恐怖末日之下的一个“末日方舟”。
小区之外,各种异化之物横行,不少东西对他们这些人类垂涎三尺,但在【画家】来到这边之后,一墙之隔便犹如天堑,将外界的恐怖给尽数隔绝。
那个时候,看着外面那些一脸垂涎但却愣是不敢靠近这边的怪物们,他和自己的妻子相拥而泣,认为自己的坚持终于迎来了曙光,他们终于得到了希望。
……但没人能想到,在不久之后,这个末日方舟会变成最为恐怖的地狱。
虽然说在【画家】开辟的这个安全区里,死物不会再活化,他和自己老婆也不用再继续裸奔,且对方每三天都会提供足够的食物给他们……但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存在的。
就如同人类养殖牲畜是为了吃它们的肉一样,画家将他们聚在这个小区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心,而是将他们所有人全部都看做了自己圈养的牲口。
在那些来到这个居民区的幸存者当中,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刺头,只看画家身材瘦弱,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只不过他们跳的快,死的也快。
他们的心脏被画家挖出吃掉,至于残缺的肢体,则是被对方制作成了血腥的艺术品,在做这些事时,对方全程带着笑。
……也是在那个时候,王方他才意识到,这个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画家,或许就打从心底里没把他们这些幸存者当做自己的同类。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王方他也不是不能忍,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末日小说,末日之下,人类的欲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解放,像画家这种拥有极强力量的存在,独裁是他早有预料的事。
但只要能够确保自己老婆的安全,他宁愿去当对方的走狗,就算是成为对方手下的一只伥鬼,被其他人所唾弃,他也心甘情愿。
他有能力,同时也够狠。
就算是独裁的皇帝,想来也需要替对方办事且好用的太监,他有那个自信得到对方的重用。
……但很可惜的是,事情的走向,却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就算是他再怎么表现自己,画家也始终都没有高看他一眼,对于所有人,画家虽然表面上始终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说话时脸上也带着微笑,但在其眼眸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蔑视。
但真正让这里的居民对对方心中生出难以言说的恐惧心理的,则是那些被对方选中带走,然后又自己回来的颜料人。
不管被对方带走的人之前是怎样,但等他们回来之后,他们的样貌和外观必然会变得统一。
剃光身上所有的毛发,全身上下刷上颜色统一的颜料,穿着造型诡异的自己身上颜料同色号的紧身服……
虽然说这些人还有之前的记忆,甚至行为逻辑方式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他们已经不再将自己认可成人了,而是那位画家大人手中的颜料。
只要那位大人想要作画,它们就会变成对方手下最为忠实的笔触,为对方绘下一幅又一幅的美丽画卷。
就算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肢体会扭曲,脖子会被拧断,但它们本人却毫无知觉,只是严格遵守着画家对它们下达的一个又一个指令。
不仅如此,这些颜料人甚至还有着等级。
初级的颜料人,只是体外那一层是自身所代表的那种颜色,但是那些高阶的营养者,甚至就连体内的鲜血乃至于骨头都变成和自身相对应的颜色。
没人会想把这种东西当成人类,但他们却偏偏有着除了自己身为颜料人之外的一切正常人的认知。
要知道,能够在末日中结伴活到现在的,要么是生死相交的朋友,要么是血缘连接的亲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变成了这种鬼样子,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理感受?
因为颜料人并不算低的死亡率,所以这里每个人都有什么那种鬼东西的可能,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不是没有人尝试着逃跑,但是那个尝试逃跑的那个西装男,当天就被那些高阶颜料人嬉笑着切下脑袋,将身体整个打包卖给了一个摄像机。
当时,王方就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而那个嬉笑着切下对方脑袋的高阶颜料人,正是那个西装男以前拼死保护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