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听到顾如画要告自己,脸色一冷,“我可是你二婶!画儿啊,哪有小辈对长辈不敬?”她自恃是长辈,想压顾如画一头。
顾如画冷笑,“二婶是女眷,典当这种事得有人在外面跑。我就告二哥忤逆不孝,不忠不义,要逼死家中姐妹。二婶要是不怕影响二哥的前程,尽可拖着。明日我们就得将聘礼送回邓家去,明日一早我若见不到银子,那二婶就去京兆府领人吧。”
钱氏气得派人去请顾老太太做主。
顾老太太却也不傻,为了聘礼的事,自家儿子都上殿请罪了,她要是再多嘴?儿子不是要和自己离心了?
她指着钱氏的人骂了一通,说她是蛇蝎心肠,想要搬空顾家填补到娘家去。
钱氏听到转述的老太太的话,又羞又气,只恨不得堵上老虔婆的嘴。
有了当街卖家当的那一出,钱氏不敢掉以轻心,她觉得顾如画大概被邓家退婚的事逼疯了,她不敢赌,就怕顾如画说得出做得出,真去京兆府击鼓。
偏偏那陪房被关在哪里,她也找不到。姚忠出身安国公府,在京城中比起钱氏的人要如鱼得水得多。他藏了人,钱氏还真一时找不到
最后,钱氏无奈,咬牙拿了自己的首饰和体己,到底凑出了银子,送到瑾华院。
顾如画拿着银票给顾显过目,“父亲,您看二婶一天就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往日我以为二婶有再多的心思,对父亲总是一心一意的。二婶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钱家给的。”
她这话,挑拨离间的心思昭然欲揭。但是,顾显之前为筹银子有多头痛,此时就有多厌恶钱氏。
银子要是钱家给的,就钱家那破落户,他们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的?是不是钱氏以前就往娘家扒拉了这么多?
顾如画没瞒着顾显威胁钱氏,甚至去跟钱氏说话前,她还当着顾显的面吩咐姚忠将人看好。
所以,此时钱氏就算辩解是她拿自己的嫁妆换的,顾显也不会为她说话。
他只看到了一点,钱氏一天就能拿出这么多银子?那她之前为何不肯拿,要看着自己为点银子焦头烂额?
至于之前他是不是一直拿姚氏当冤大头,这种事顾伯爷是不会认的。
所以,拿着上万两银票,顾显气得直喊胸口疼。
顾如玥来请安时,为表孝心,亲自端了药喂顾显,顾显喝了一口将药碗砸到她身上,“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烫死为父吗?”
顾如玥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哭着跪在床前,“父亲,女儿没有啊……”
“滚!你给我滚!”顾显压根不听她哭诉,厉声痛喝。
还是姚氏看她哭得可怜,让贺嬷嬷将她扶起来,到厢房收拾了一下,送她回院子。
顾如玥没回自己院子,直接到关雎院向钱氏哭诉。
钱氏摸着她的头发,温声劝道,“我知道你委屈了,再忍忍,再忍几天……”
“母亲,我们这么忍,有用吗?父亲现在都住在那边,顾如画每日过去请安卖好,父亲看到他们就是笑脸,看到我……”她将手递给钱氏看,“您看我的手,父亲将药都砸到了我身上。”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破皮。”钱氏一看她红了一片的手背,仔细查看了,又让顾如玥解开衣裳,她看她身上没有被药汁烫到,才算放心了些。
“母亲,我听说父亲让大哥去监工,六月底就得将房子收拾出来,让我们搬过去。”顾如玥一想到要搬回二房的房子,心中就满心的不情愿。
顾家二房的房子,如今挂着顾宅的门匾,是顾家发迹前就有三进院子。房子不差,他们住得也宽敞。
但是,再好的房子,挂着“顾宅”的门匾,和挂着“怀恩伯府”的门匾,能一样吗?
她住在伯府里,她就是伯府的姑娘,住到了顾宅,她就只是一个顾家嫡出姑娘,谈婚论嫁的时候,还能说上什么好人家?明明都是一个父亲,她为什么就要比顾如画矮了一头?
最可恨的就是顾如画,借着父亲偏爱,她竟然趁机为顾锦揽权,支了银子去监督顾宅房屋修缮的事。顾锦是大房的人,一心想赶他们走,听说都添钱让工匠日夜赶工。
顾如玥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趴在钱氏肩头哭个不停。
钱氏心疼,怕她哭得嗓子疼,让红杏泡了润喉茶给她喝,又安抚道,“别怕,我们不会搬走的。这些日子你除了请安,别的都不用做。放心,母亲会设法的,不会让你们这么委屈的。”
顾如玥听到母亲这么说,才算安心了些。
钱氏又让顾如玥琴棋书画还得学着,尤其别荒废了练琴,“你的琴艺,是跟大家学的,自小就学得好,可不能荒废了,不是年底就是明年春上,就要选秀了。”
“母亲——女儿——听说宫里云妃娘娘盛宠……”云妃就是京中女人中的一个传说。顾如玥一听选秀,就想到听说有秀女被圣上看上,结果第二天就被云妃押着划花了脸。
“你怎么还糊涂着?不是跟你说过几位皇子殿下都大了,圣上也得为皇子殿下们指婚了。”钱氏戳了顾如玥的额头一下,“我听说国师为皇子殿下们算过,九月出生的女子,和晋王殿下最是般配。”
钱氏希望顾如玥嫁给晋王殿下,这位有云妃娘娘这个母妃,前程最好。
顾如玥就是九月出生的,听到钱氏的话,羞红了脸,“九月出生的女子,也有好多呢。”
“但是,你可是怀恩伯府的姑娘,长得又好,我听说选秀后为了让殿下们相看,都会举办个花会,到时你再展露琴技,晋王殿下自然就会看到你的好。”
“顾如画也会参加吗?”听到相看,顾如玥捏紧了自己的帕子,她讨厌顾如画,可也不得不承认,顾如画比自己长得要好看。
“她被邓家退了亲,京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嫌弃这事。就算她敢去参选,十有八九也会被刷下来的。”女子闺誉何等重要,定亲又被退亲的女子,谁能看得上?“她昨日还抛头露面,做出那种事,只怕名声都要传开了。”
顾如玥想到顾如画做的事,微微点头。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钱氏才打发顾如玥回去歇息,自己坐了好久,才让人去给钱知义送信,问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