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很小就离开家了,但是家里几位长辈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瑶姑姑还是很清楚的,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再看看周藏两眼晶亮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姥爷,心里在想,自己让孩子在这里留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瑶姑姑把自己的担心跟三奶奶说了,三奶奶笑着说:“你看你想多了,男孩子嘛,不都是这么调皮啊,当年你哥哥跟你省思大哥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淘的不行,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还比赛谁能从自家的墙翻过来呢,那时候咱们还在城里的院子里住着,那墙可不矮,你二叔跟你爹知道了,就把家里的墙又加高了一块,你得还跟你哥哥说,要是家里的墙能那么容易就被俩孩子翻过来了,那这个家就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瑶姑姑听自己的娘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就知道自己的娘又想起自己的爹还有哥哥了。
瑶姑姑没有再说话,翻个身平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清凉的月光透过糊了窗户纸的窗棱,在炕上扑了一个一个的格子,这一晃眼就过了几十年了,当年自己的哥哥带着自己,跟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去京城念书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可是后来呢,哥哥没了音讯,谁都不知道哥哥的生死,就仿佛这个世上没有这个人一般,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过的。
赶跑了鬼子,以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学校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对自己说,妹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孝敬自己的娘亲,那个时候哥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因为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已经快要三十年了呢。
沈父给青山那边的大姑姑送了信之后,大姑姑趁着夜色由两位战士陪着来了沈家村。
姐妹见面之后,自是一番契阔,瑶姑姑笑呵呵的跟自己的姐姐开玩笑:“大姐,您回娘家还有警卫员啊。”
大姑姑说:“别提了,青山那边这些天有狼出没,白天来往又怕出点什么事情,只能找人陪着一起来了。”
爷爷听了说:“青山那边山里不光是有狼,以前的时候听说还有很多的野兽,不过很久没有听说狼出来了。”
大姑姑说:“还是山下的农户来说的,说家里的猪被狼咬了,要不是家里的狗听见动静喊了起来,估计那猪得被狼叼走了,得亏村里养狗的人家多,这一户的狗叫起来,满村的狗都叫了,天亮的时候在村子里的雪地上看到了狼的脚印呢。”
瑶姑姑说:“我们那边地广人稀的,狼都是一群一群的,有次一个勘探小分队遇上狼群了,幸亏装备里面的火把多,围了一大圈,这才把狼群吓退了。”
爷爷说:“狼群出来就说明山里的猎物不多了,山里的猎物不多了就要是有天灾了,唉,也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年景呢。”
大姑姑看到杜明隽现在的样子,跟沈父说:“省思,明隽现在看着活泼了很多呢。”
沈父说:“对啊,孩子就得跟孩子在一起,这样才能有个活泼的性格,我听秋平说明隽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好呢,而且跟班里的同学相处的也很融洽。”
大姑姑说:“那就好,对了,省思啊,上次培军回来定亲我们也没有回来,这次我带了点布料回来,明天的时候你跟悦然帮我送到省全大哥家里吧,让他们给孩子做两床被褥,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大姑姑跟大姑父两个人现在还算是劳动改造的人员,能弄到做被褥的布料,那一定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沈父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感动的说:“大姐,您看您,还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大姑姑说:“这是咱们家的喜事,我们呀得有点表示才行呢。”
沈母说:“大姐,赵戈现在怎么样了?”
大姑姑说:“还在你姐夫战友那里,说过些日子能来看看我们。”
沈母说:“赵戈跟培华一样大吧,有对象没有啊?”
大姑姑说:“赵戈跟你姐夫战友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这次一起来。”
沈母说:“哎呀,那就是好事将近了。”
奶奶在一边听着了,说:“省玉啊,赵戈什么时候能来?我得给孩子们做床被子,哎呀,我还得盘算盘算还得给孩子准备点什么东西。”
奶奶说完就颠着小脚去了厨房旁边放杂物的西厢房,那里放着奶奶买的新棉花,还有一口樟木箱子,那是奶奶结婚时候的陪嫁。
大姑姑跟瑶姑姑还有沈母相视一笑,沈母忙跟在奶奶的身后,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您别着急,这天这么黑,怎么看得清楚呀,您呀等明天天亮了再好好地找一找。”
奶奶说:“我好多年没见赵戈了,还是赵戈小时候来咱们家我见过呢,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长什么样了,唉,娘老了,真怕还没有见孩子们就走了,你说娘心里得多遗憾呀。”
大姑姑也从屋子里出来,要扶着奶奶往屋子里走,听见奶奶说的话,心里很伤感,赶紧上前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看您说的,您身体这么健康,还得帮着培华他们看孩子呢。”
嫂子刘瑜茜预产期在明年的春天,现在已经显怀了,穿着奶奶给做的花棉袄,小腹微凸,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走着去学校上课。
奶奶说:“这人啊,都是贪心的,培华有孩子了,就想着培军赶紧结了婚有了孩子,估计等培军有了孩子了就盼着培田,恨不能这些孩子呀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到时候咱们家济济一堂,想想心里就美呢。”
大姑姑说:“那娘就得好好的活呀,别看着孩子们现在还小,长大呀快着呢,就像我,印象中培华还是刚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么大呢,人家现在就快要当爹了。”
奶奶这时候已经又坐到炕沿上了,听大姑姑这么说,伤感的说:“人都是不禁混的,说着说着孩子就大了,人也就老了,都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这人其实还不如那草木呢,草木今年活完了,等到明天春天一样发芽开花,这人可不行呢。”
培茵听到奶奶的话,又想起那首经典伤感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想想奶奶说的话,其实就是歌词里面唱的那样,生儿养女一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