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香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到了家,孙母正在准备做午饭,看到自己的大闺女回来了,说:“你去哪了?赶紧来帮我把白菜洗一洗。”
等了一会没听到有动静,看到自己的闺女呆呆的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就不正常。
孙母心里有些发慌,赶紧去门口看看,小女儿跟儿子出去到大伯家玩了,大门口也没有有人经过,孙母赶紧把大门闭上,到屋子里问孙香梅:“香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孙香梅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说:“娘,沈锦华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咱们说这个事情?是不是觉得这么耍着咱们玩是好事?”
孙母一听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要结婚,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把她认回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让马文阁不再继续骚扰孙香梅,这下子可好,这马上就要结婚那就是人家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那可不是随便就能破坏的啊,在这个世道上,这婚事可是能被全村人都高看一看的啊。
孙香梅说着话眼泪就流了出来,孙母赶紧给自己的闺女擦眼泪,边擦边说:“不哭不哭,咱们在想办法,咱们在想办法,娘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马文阁的,娘一定不会让你去吃苦的。”
孙香梅听着听着,一下子扑到自己娘的怀里,“哇哇”大哭,边哭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遇见一个这么邪恶的人,原本还有个能给自己挡着的,结果费心费力的把人弄回来人家却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一般的人家马文阁去闹几次,把婚事给搅了就搅了,可这要去一搅和,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沈锦华自打从孙家巷子回来之后,再没有提起过孙家那一家人,不过孙父倒是一个人提着两包点心来过一次,省全大娘好好的做了一桌子菜,省全大爷请了沈父过去,孙父听说这是锦华的未来的公公,这才知道锦华已经订婚而且快要结婚了,一顿饭下来,老实的孙父除了吃喝,还有就是拜托沈父对锦华多加照拂。
送走了有些微醺的孙父,沈父跟省全大爷省全大娘说:“锦华这个亲爹看着是个老实人啊。”
省全大娘说:“老实是挺老实,就是管不了家里的老婆,老婆又是个拎不清的,家里的事也就拎不清了。”
省全大爷在一边小声说:“你小点声说,那毕竟是锦华的亲爹,让锦华听了不好。”
省全大娘说:“咱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这亲爹亲娘那边要是会看事的,咱闺女能远着那家人?”
沈父笑着看着省全大爷省全大娘两个人小声的绊着嘴,觉得这一对父亲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当年省全大哥找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媳妇,村里人都说,省全那小子这么老实,能看得住自己的媳妇吗?这么多年下来,这两口子可是让村里人刮目相看,省全大嫂风风火火的,家里活地里活干的比谁都麻利,嘴巴也厉害,省全不得被自己的媳妇管的死死的啊,沈父因为跟省全一家走的近,知道这大哥大嫂其实真正做主的是省全大哥。
省全大嫂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女性,她非常的尊重自己的丈夫的意见家里最终做决定的其实都是外人看来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省全大哥。
省全大爷最后说:“好了好了,咱们快别吵吵了,你看省思都在笑话咱们了,眼看着都要当丈母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似的,这小暴脾气到老都改不了了。”
省全大娘嗔怪的说:“我才不是小暴脾气呢。”说完就去外间的煤炉子上提水继续给炕桌上的茶壶续水。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了,随着天气越来曰暖和,地里的活也越来越多,锦华跟着生产队一起下地,也没有闲工夫去琢磨孙家巷子那一家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每天早早的去地里扒麦子,好不容易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扒完了,又得跟着去地里犁地瓜沟,村里有个粉坊,自己做粉皮粉丝,每年收的地瓜村里除了分给村民一些生地瓜或者是晒干的地瓜干,还会做了粉皮粉丝分给村民,自己吊的分批粉丝,滑溜溜的,好吃极了。
说到粉坊,培茵觉得最喜欢的就是粉皮吊好了放到用高粱秆扎好的跟门扇一样的东西上的时候,跟小伙伴们一起去偷粉皮吃,培茵觉得那个时候刚放上的粉皮还冒着热气,吃到嘴里也是滑滑的,咬着比凉皮还要劲道。粉皮放着晒的时候,是有专人看着的,十次里面有两次能偷到粉皮就是好的,但是那个吃到嘴里的滋味却是让人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
沈母从省全大娘家里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培华说明天下午亲家母就要来住下,说:“这是好事啊,茜茜,你看是让你妈跟你一起住呢还是跟我一起住?”
刘瑜茜说:“娘,还是让我妈跟您一起住吧,我冷不丁的跟我妈一个屋住着怪不得劲的。”
沈母说:“那好,我呀让你爹去跟周藏挤一挤,让你妈跟我在我们那屋住着。”
沈母跟小两口商量好了就赶紧去收拾东西,杜明隽走了之后就周藏在东厢房那边那小房间住着,培田周末或者是放假回家的时候也在这屋子里住,屋子虽然不是北屋正方,因为里面用青石砖砌了之后又在外面摸了一层黄泥,屋子冬暖夏凉,冬天最冷的时候在炕洞里塞一把柴火,一晚上都很暖和。
培焜听说沈父要去那边那间小屋住,吵着闹着要跟着自己爹去一起住,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而且是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有的这个孩子,沈父沈母对培焜非常的宽容,现在还跟自己的爹娘一盘炕睡觉,培焜自打懂事就跟自己的爹一个被窝,现在看爹要搬到别的房间,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沈母跟周藏说了之后,周藏也挺高兴大舅跟自己过来住,大舅虽然话不多,但是肚子里有很多的故事啊,随便拿出一个说的绘声绘色,就能让自己回味好多天,平时晚上大舅就给孩子们讲一个故事就撵着去睡觉,听着不过瘾,这下好了,等大舅跟自己一个房间睡觉了,那不得想听到什么时候听到什么时候呀,所以,周藏是带着雀跃的心情盼望着能跟自己的大舅一个房间睡觉的。
第二天,沈母趁着上班之前的那点空闲把沈父的铺盖拿到周藏的房间,奶奶专门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床没有盖过的被子送到沈母的房间里,崭新的棉花,崭新的被里被面,那被里的棉布甚至还带着折痕。
沈母把新被子放到炕头上,看看又从自己的橱子里拿出一块新的枕巾,放到新枕头上,亲家第一次来家里住下,不能给人家用旧东西。
傍晚十分,一辆大卡车开进了沈家村,等到在沈家的门口停下,不光是沈家人听到动静从院子里出来看究竟,刚下工回家还没有来得及吃饭的村里人也来看热闹。
刘瑜茜看到周小元从驾驶室跳下来,接着跑到副驾驶的那边,开了门之后把有些晕车的王疏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扶下来,刘瑜茜喊了声“妈”,王疏影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刘瑜茜,心情非常复杂,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陪着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直到后来自己又再婚,这才有了稍微安定些的生活,可是紧接着她又把自己嫁到了农村,虽然离得不是很远,但是一年也回不了娘家几次,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肚子稍微有些显,就连过年回娘家因为肚子实在太大,怕有些颠簸,就培华自己回去了一趟,再见到闺女,看到因为怀着两个孩子,肚子大的有些吓人的闺女,王疏影眼里有了热意。
王疏影看到站在院门口迎接自己的沈家老小一众人,忙压下心里的思绪,上前打招呼,还不忘把周小元介绍给沈家人,沈家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长得一表人才,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就是王疏影现在的丈夫,西平县鼎鼎大名的周大元的儿子周小元。
刘瑜茜等到大家相见完毕,拉着自己妈的手,说:“妈,你说你走趟闺女家,用得着这么招摇吗?还开上大汽车。”
王疏影说:“我看着也不是很像话,你周叔叔说这样就挺好,让那些眼睛朝上看的人不能小觑了咱们家的闺女,你姥爷也说车斗大点好,能多装点东西。”
介绍完毕,周小元跟培华带着周藏从车斗上往下搬东西,有米有面有肉有油,甚至还用一个铁通盛着两尾活蹦乱跳的巴掌大的鲫鱼
刘瑜茜看到几个人卸下的东西摆了一院门口,扯着王疏影的袖子拉到一边,一脸着急的说:“哎呀,妈,你说你怎么带了这么些东西来,你让我婆婆怎么给你回啊?”
王疏影笑着说:“哎哟,这是给婆婆家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呀。”
这一句玩笑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娘俩的距离,其实王疏影能带着这些东西来陪自己生孩子,刘瑜茜心里非常的感动,虽然嘴上说不用王疏影来,等到自己的亲妈来了心里还是觉得非常的安稳,生孩子啊,那是一件心里非常没有底的事情呢。
刘瑜茜有些撒娇的说:“妈,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怕我爹娘他们为难嘛,农村的日子又不比城里过的好。”
王疏影把刘瑜茜拉到自己的身边,伸手帮着刘瑜茜理了理鬓角有些散的碎发,说:“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我很感激他们,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他们沈家的,也是咱们王家的,那是我王疏影的外孙子,妈就只你一个孩子,你还用跟妈在乎这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