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茵跟在沈父的身后,跟着这位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的赵老师,从后勤处出来就往仓库走,一路上赵老师就没有停下的说话,直到拿出要是开了仓库的门,这才稍微停了停。
仓库很大,开门之后培茵就闻到一股尘土的味道,赵老师说:“这些都是以前倒下来的东西,咱们吴校长是个心善的,这两年有了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学生来,这些东西就借给在这里过日子的老师们,沈老师,您别嫌弃。”
沈父说:“赵老师,哪能呢,家什,怎么着不是用呀。”
培茵看去,偌大的地方,一边放着一些两层的床,一边堆着一些桌椅板凳,床有些摇一摇就嘎吱嘎吱响的,桌椅板凳很多都是缺了腿的,沈父仔细的挑了挑,给培茵挑了一张两层的木头床,又挑了两张单人床,三张课桌,六个凳子,课桌倒是四腿俱全的,就是有些契慌,摇一摇就晃悠,六个凳子有两个是缺了腿的,沈父说:“这些东西咱们带回去自己修一修照样能用,培茵啊,我跟周藏往回抬东西,你就在院子里擦一擦。”
第一趟培茵一手提了一个板凳,沈父跟周藏一人搬了一张桌子,周藏现在已经十六岁了,长的跟沈父差不多高,因为整天不住下,不是爬南岭,就是跟着小伙伴们到处去跑,前些日子考完了试还去青山那边的部队待了一段时间,那是周藏的爸爸拜托了程思远让孩子去那边练一练,这次去了小二十天,周藏肤色都成了小麦色,身子骨练得更结实,搬一张课桌很是轻松,周藏把课桌放到肩膀上,一手扶着,另一只手又抓起两个凳子,看的培茵直咋舌,沈父倒是劝他别累着,周藏笑着说:“哎呀,大舅啊,这点东西算什么,我去青山训练的时候还抬木头呢,那木头可是比这个沉多了去了。”
沈父说:“哎哟,你身子骨还没长全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得少做,要是抬的东西太沉了,压得不长个怎么办?”
周藏说:“大舅,没事,我身子骨好着呢,我可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以后我还得念军校呢,当兵的没个好身体可不行呢。”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培茵从网兜里拿出脸盆,里面还有奶奶放上的一卷破布,是让拿过来当抹布用的,培茵从自来水管里接了半盆子水,打湿了抹布就开始擦拭桌椅板凳。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在仓库里放了多久了,上面厚厚的一层灰,都洗了两次抹布了还是擦不干净,培茵索性把东西放到院子中间,用舀子舀着水浇在上面,找出鞋刷子,一边浇水一边用鞋刷子刷洗,这样就省事多了,东西还干净。
后面的东西陆续的搬回来,培茵都是用鞋刷子刷洗,等到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了,培茵累出一身的汗,不过这些东西也都露出了原色,沈父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正好放在太阳地里晒一晒,咱们先去街上吃点饭,回来的时候我买点钉子,把松的地方钉一钉,下午收拾完了咱们就等着开学了。”
出了一中门口往西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小的饭店,这个时候饭店都是国营单位,进去之后店面很干净,不过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培茵觉得在这个地方如果开一个小饭店,专门做盒饭,估计学校很多学生能来买着吃,不做住宿的学生的生意,那些县里走读的学生的生意做起来更容易一些,县城里的学生,家里一般都有上班的,挣钱来的容易一些,在这上面也不是很在乎。
这样想着,沈父点了两个菜,一个汤,三碗米饭,对周藏说:“周藏,一会饭不够了再要,别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大舅这里有钱呢。”
周藏说:“行,大舅,我一定不会客气的,下午还得往屋里抬东西呢,不吃饱饭没有力气怎么干活?”
饭菜味道还算不错,吃过饭,三个人慢慢地往回走,消消食,一会还得接着回去收拾,刚走到一中门口,就看到王疏影站在门口,看到三个人过来了,说:“哎呀,沈大哥,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我在这里好等呢。”
沈父说:“我们去吃饭了,果果姥姥,有事吗?”
王疏影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来这里收拾院子,还是在街上听同事说起来这才过来,过来了就看到你们院子门锁着,问左邻右舍的都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想着请你们回家吃饭呢。”
沈父说:“果果姥姥,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家了,过几天开学了再过来,咱们来日方长。”
几个人边说便往里面走,回到院子里,王疏影看到院子里的几样家具,说:“沈大哥,要不我从家里给你送几样家具过来吧,这些东西还能用吗?”
沈父从提着的口袋里拿出买来的钉子锤子,说:“没事的,修一修还能用,我们又不是在这里一直住着,放假就回家。”
王疏影说:“那我回去把我们家那套不用的茶几排椅给你们送过来,沈大哥,估计以后你这里少不了人来,总得给人家一个坐的地方不是?”
院子里的家具已经都晒干了,四个人把东西抬到屋子里放好了,把铺盖卷都收拾好,屋子里又擦了一遍,这才锁门回家。
王疏影回到家周大元已经下班回家准备做晚饭了,这个在单位上总是一脸威严,话语不多的男人,这会身上围着王疏影的花围裙,坐在厨房的一个小板凳上摘扁豆,已经摘好的扁豆放在一个小小的篮子里,一会拿到院子里去洗一洗,回来就可以下锅了。
看到王疏影回来,周大元说:“回来了啊,先歇一歇,一会我做好了饭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王疏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觉得当初决定嫁给这个带着一个孩子的鳏夫是自己这几十年里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虽然嫁给他之后,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是自己的这个男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自己,嫁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你在我的身后,不受一点的伤害,那几年形势那么严峻,这个男人愣是保全了自己这一门老小,而且还给自己的爹偷着保存下大部分的珍藏,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都很难说。
周大元没听到王疏影的回话,抬头看了看,看到靠着门框,静静打量自己的妻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到王疏影的身边,说:“怎么了?累了吗?”
王疏影伸手抓住周大元的手,说:“大元,这些年谢谢你。”
周大元听到王疏影这么说,愣了一些,说:“疏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放在心上,喝口水歇一歇吧,咱们一会就吃饭。”
看到这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那件有些小的围裙,虽然有几分的滑稽,但是却异常的温暖了王疏影的心,王疏影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坐在小板凳上,敲了敲一些酸的腿,倒了一杯茶喝了,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渐渐地有些迷醉了......
田小民听说沈父要调到一中当老师,而且听妹妹说以后培茵跟周藏都要跟着沈父在教职工宿舍住着,田小民思前想后的想了很多,晚上提着一个大包来了培茵家里,找沈父谈了很久,开学之后田爱琴就跟着沈父一起吃饭,不过住在女生宿舍,索性女生宿舍跟食堂的距离还不如跟沈父的小院子距离近呢。
开学之后,培茵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现在的高中还是两年制,也就是说,上完两年高中之后就参加高考,没有高三这一说,如果你参加补习班,那就不一样了,有些人为了考上大学,在高中复习好几年,听说不光有高三高四的,甚至还有高五高六的呢,不过考大学是很多人认为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事情,能坚持这几年,其精神毅力之坚韧,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培茵这次高中招收了六个班,高二的开学之后有四个班,还有两个复习班,一中这是十几年来招生最多的一年了,现在运动结束,百废待兴,教育是国家领导人认为重中之重的一件事情,是一件关系国计民生的事情,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领导们都很关心教育事业的发展,据说这次县里给教育系统拨了很大一笔款子,不光是一中要扩大招生规模,南边那个乡镇上的高中也要扩大招生规模,以后国家建设的人才都是要从这些孩子里面选拔,而且,只有全面提高国民的素质,国家才能建设的更加美好。
培茵被分到了高一一班,爱琴也在这个班里,倒是周藏,被分到了二班,不过一班二班的教室挨着,几个人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这次班里按照中考的成绩临时的排了一个名次,培茵排在班里的第三名,中考培茵没有尽全力去考试,她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参加中考已经很扎眼了,如果考试成绩太出众,就会成为大家的焦点,培茵还想着安安稳稳的在高中待两年,然后考到京城去呢。
培茵心理再成熟,可是年龄在那里摆着,身材比班里的女生都矮小,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教自己数学的,据说是个工农兵大学生,去年毕业的,对工作抱着很大的热忱,跟班里的新学生们见了面之后就让大家到教室前面排队,要给大家按照高矮个先安排个座次,以后呢再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调整。
培茵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第一排,同桌是个小男孩,个子也很矮,长得看着比自己还稚嫩,班里四十多个学生,幸好第一排跟讲桌之间还有个过道,要不然就得吃粉笔末了,培茵觉得要是没有这个过道,自己死活不愿意坐这第一排的,就算是看不见黑板也不妥协,自己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吃多了粉笔末怎么办?影响身体发育怎么办?自己的爹长得不矮,娘更是身材修长,就算是五十岁了,一点都不显得臃肿,自己有这么强大的基因,如果因为这后天的原因影响了自己以后的身材,不得悔恨一辈子啊。
田爱琴身材发育的很不错了,个子得有一米六五了,现在看着比培茵高半个头呢,班里女生也不是很多,全部坐在前面,除了几个长得实在是太矮小的男生,大部分男生都在后面坐着,培茵注意到,班里的第一名是个女孩子,坐在第三排,是个长相艳丽的姑娘,身材很好,穿的也很时髦,最起码在这个学校里没有穿的比她还好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