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混世魔王立大魔国四路隋兵困瓦岗寨
上回书正说到众英雄议定要程咬金在瓦岗寨做皇上,第二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徐茂功命人连夜打扫宫殿,派定执事人等。瓦岗山城里城外的老百姓们,全都得着这个消息了,俱都是杀牛宰羊,悬灯结彩,就如同过年一样。
到了第二天,大家伺候着老程进了午朝门,来到沐浴殿。老程沐浴梳洗完毕,头戴冲天冠,身穿赭黄袍,腰系珠玉带,足登无忧履。徐茂功说:请到前殿登基去吧。老程说:好了,你说怎么着,咱就怎么办。外头銮驾早就预备好了。老程出来一看,心说:嗬!这势派不小哇!左右两排黄衣童子,俱都是头戴缨帽,身穿黄袍,有二十四对金锁提护,里面烧着檀香。另有十六名御前校尉,手执金瓜、钱斧、朝天镫。老程身后,有两名宫女,手捧日月龙风扇,另有一名童子打着紫帷全顶曲柄黄罗伞。这些物件从哪儿来的哪?都是取自程咬金劫的全份儿龙衣贡,连老程那身冠、袍、带、履,也是徐茂功派人从那里取出来偷偷放到密宫里去的呢!说话间,大伙如众星捧月一般,请老程上了龙辇往前殿而来。一直来到八宝金殿,殿前排着五百名御林军,盔甲鲜明,各执刀槍,十分威武。程咬金下辇,进了殿门。徐茂功说:你先冲着宝座行三跪九叩之礼,这叫拜殿。老程说:嗐,真麻烦!早知这样,谁干这行子呀!老程行了九叩礼,站起来,上台转龙书案,居中落座。众英雄跪倒叩头,口称:参见万岁。老程说:你们都起来吧!大宗伙都说了一声:谢万岁。这才分班站立两旁。
往上一瞧程咬金,见他坐在那儿发愣哪。徐茂功说:万岁爷,你别不言语呀!!宣读旨意吧!啊,你说什么?你宣读旨意呀!叫我宣读什么呀?合算你全不懂啊!废话!我是卖私盐的,什么时候干过这行当哇!不瞒您说,做皇上是初次,全不懂!你得教给我怎么说。对,你得跟满朝文武说你为什么做皇上,你是什么心愿,对大家伙说出一个道理来。就是这事。那成啦!我说诸列位老徐说:这么说话不成!皇上没有跟群臣称诸列位的。你当是街头卖艺哪,练完了叫诸列位,该要钱啦!我就这么说,你还别挤对我,我不干啦!说着,老程就摘冠、脱袍。魏征急忙跑上台去拦住,说:得啦,别闹笑话了!你说什么都成,咱们就是凑合事。魏征拿起冠来,又给程咬金戴上,老程说:这还差不离儿!大家伙一瞧没有一位不乐的。就听老程说:诸列位,因为我探地穴,得上这套衣裳来,还有这个牌子,上头写着我应当自立混世魔王、大德天子。这个地穴里究竞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明白,只可就跟耍猴一样,认可当这玩艺儿。要说造反我坐根儿就不含糊!由劫皇杠说起,你的大家也知道,我不是为发财,就为斗杨林,报我的国仇家恨。这次,咱们有了瓦岗山这一安身立命之地,将来势力扩充大了,一定能把隋朝推倒。到那时,一定要杀昏君杨广以及所有的奸臣贼子!也给天下百姓们出一口冤气。事情成功之后,再选一位有道的明君,我老程就把这皇上让出去了。暂时呢,咱们先对付两天。比如说,万一要要失败了,大家被获遭擒,我挨头一刀,决不带含糊的!诸列位,我这话地道不地道?大家伙一听,都是点头称赞。齐彪、李豹这几个愣汉都说:四哥!这话真地道!就得这么说!老徐说:行啦,现时你该封官赐爵吧!各司其职,也好办理国政啊!哎,对!封官的事不用你教我,这事我成。秦琼跪下听封。秦琼一听,心说:还得说我四弟,头一个就封我。秦琼跟着就跪下了,口称:臣在。老程说:封你为天下都招讨,扫隋兵马大元帅。秦琼连忙谢恩站起。老程又说:魏征跪倒听封。臣在。封你为护国大丞相。谢主龙恩。你到台上来,站在我书案左边。是。谨遵钦命。魏征上台,在程咬金上垂手一站。又听老程说:徐老道跪下听封。啊,还玩笑哪!封你为护国大军师。谢主龙恩。你上台在我右边站着。老徐说:遵命。徐茂功来到台上,在下垂手一站。这时齐彪在底下搭碴儿了:四哥,你叫这两老道上台去左右一站,你要当张天师啊?老程说:诸位,我是瞎字不识的这么一个蒙事皇上。我为了少受点罪,碰见我有不识的字,不明白的事就问魏征、徐茂功,省得我跑下来再问他俩。齐彪说:四哥,你真高明,想得真周到。老程接着又说:翟让听封。臣在。封你为前部先锋官,五营部统制。翟让谢恩站起。老程又说:童平、薛永、吴季、张千听封。四个人跪倒说:臣在。封你四人为副先锋,又是前营统制官。四个人站起来说:谢主龙恩!小灵官单雄信听封。在哟。五弟,你来个五虎上将第一名。是了!君可六弟你来个五虎上将第二名。就那么办了!铁面判官尤俊达你为五虎上将第三名。成了!王伯当、谢映登二位贤弟。你们哥儿俩也列入五虎上将之内,王贤弟你是第四名,谢贤弟你为第五名。谢谢四哥。你们五位虽是五虎上将,可又兼中军大营的统制官。五个人一齐回答:遵命!齐彪、李豹、屈突星、屈突盖。齐彪说:四哥,我们哥儿四个什么差事?封你们是左边的镇殿将军,又是左营统制官。等我坐殿的时候,给我站脚助威。四个人全都说:好喽!兽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在呀!你们四个人哪,在军务中是右营统制官,在金殿上是右边的镇殿将军,也是两份儿官衔。我等谢主龙恩。老程又说:樊建威、连子成跪倒听封。这两个人一听,心说:到我们这儿啦,跪下吧!说:臣在。你们哥儿俩为金库侍郎。谢主龙恩。铁子建、任敬思跪倒听封。臣在。你们哥儿俩呀,是银库侍郎。谢主龙恩。贾润甫、柳周臣,你们哥儿俩是买卖地儿的大掌柜的,要是写写算算的,比我老程强得多啦!你们哥儿俩管咱们山上的粮食,就是粮仓侍郎。就这么办啦!金国贤、童佩芝跪倒听封。臣在。你们两个人是兵库侍郎,管咱们全山的兵器、盔铠等等。谢主龙恩。封了半天,老程往左右人群里一看,就说:还有谁呢?啊,我看见了!丁天庆、盛彦师、袁天虎、李成龙,你们哥儿四个,我差一点给漏下。丁天庆说:四哥,给我们哥儿四个什么差事呀?哎呀,别忙!我想一想。这个啊,这么办,你们哥儿四个是咱们瓦岗山上东西南北四个山口的统制官,兼管探马营。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由人群里蹦出两个人来,原来是侯君集、尚怀忠。侯君集说:四哥,别给我们哥儿俩漏下,人家都大小有个差事,唯独我们哥儿俩,吃饱了蹲膘也不合适。请您赏个话儿吧!哟!还有你们哥儿俩哪!别忙,我想一想。哎呀,你们哥儿俩这个能耐是蹿高纵矮、陆地飞腾。这么办,你们哥儿俩是寡人我的护驾大将军,又兼后营统制官。这哥儿俩说:成啦!你们两个人到台上来,在寡人我身后边站着,给我保驾。遵命!侯、尚二人走上台去,在老程身后一站。秦琼说:四弟,这儿有个上官狄,你还没封官呢!哟!还漏下一个。诸位,我没的封了。老徐说:那不成,怎么说也得封!我想起来啦,我手下就缺个管事的,我这管事的该叫什么来着?就叫大管事的得了。徐茂功说:那不象官话!管理皇家文武事务的,那叫:黄门侍郎、御林军指挥使。啊!也不用管什么使什么郎了,上官狄你就当这个得了。上官狄跪倒谢恩,起来旁边一站。老程说:大概全齐了吧?魏征说:全齐了。来,金殿上设摆酒筵,今天咱们热闹热闹。也甭管我做皇上吧,也甭管我今天出大差吧!咱们是痛饮一番!大家伙一听是哄堂大笑。
这时,上官狄吩咐下去,金殿上排开了御宴,台上头有魏征、徐茂功、侯君集、尚怀忠四个人左右相陪着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台下众人五位一桌,全都落座,大家伙仍是不拘行迹,开怀痛饮。这桌上一边喝着一边聊着,那桌上哥儿几个划上拳啦。徐茂功说:诸位,先别乱,咱们还有国事大事没办完呢!大家才压住了声音。徐茂功说:诸位,咱们有了大德的年号了,还没有国号呢!请万岁爷起个国号吧?老程一听就说:咳!真麻烦!这么办,你随便给起个就完了。这可不成,你既然是皇上,你就是金口玉言。你随便爱叫什么,就起什么名字,这个没有随便出主意的!老程说:哎呀,这可是成心挤对人!叫什么好呢?别忙,我得好好想想老程用手摸着额角,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就说:诸位,我不是混世魔王吗?干脆,咱们这国叫魔国,你们瞧怎么样?徐茂功说:成了,这个名字很吉祥。魏征说:这么办,在这个魔字上再加一个大字,叫大魔国好不好?齐彪、李豹这几个一听字音:怎么着?蘑菇,得!泡啦!对,咱们就泡蘑菇吧!不由得这么一嚷:咱们泡啦!老程说:诸位,打这儿咱们就跟大隋朝泡起,把他泡趴下算完!
书要简短截说,大家直喝得尽醉方休。到了第二天,徐茂功取出劫的那份龙衣贡来,按着品级给大伙一分这衣冠盔铠,又画出样子来,叫金甲、童环监造大旗,是长方青绒底,周围镶着白火焰,斗大金字:大魔国。东西南北四个山口,全都悬起这面大旗。又命丁天庆、盛彦师派出大批的探马,打扮成行路客商模样,下山到各处这么一传说。说什么程咬金探地穴,得上来龙衣龙冠和一个白玉牌子,这是天意叫程咬金做混世魔主。又说瓦岗山上怎样兵强将勇,为什么反隋起义等等事情。老百姓的心里本来就恨杨广,恨不得一时叫他丧身亡国,这回一听说立起大魔国来了,你对我说,我对你讲,真是高兴万分。这人心就说是倾向瓦岗了。再说瓦岗山上,秦琼每日是操练人马,排兵布阵,准备隋兵来攻。并且贴出告示去到处招兵。就有不少的百姓自愿前来投效。
再说程咬金,每日早晨登殿,必跟大家见一面。徐茂功把山上所有的事,都报告他一声。老程常会儿说: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后面饮酒去了。程咬金他是想开了,在后宫没事,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闷得慌了,也有时候到校军场看看练操的,一高兴也许练练他的大斧。这天,老程正坐在金殿上,跟大伙议论国事,猛听得正南,当!当!当!三声炮响。大家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情?老程说:诸位,八成今天有热闹!先别慌,且听探马一报。一会儿的工夫,就见丁天庆汗流满面,进来说:报!老程说。什么事?说吧!启奏我上,据南山口外探子报道,今有虹霓关的总兵,人称八马将新文理你先等等,我问问你,他怎么叫八马将呢?闻听人言,新文理力大无穷,他是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据我想,他是隋朝一员猛将。噢。他怎么样?他率领有三万大军,在南山口外安营下寨。是不是?我就知道,隋兵该来啦!老程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正西是炮响连天,老程说:哎,得!诸位,紧上加紧哪!西边可又响炮啦。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瞧盛彦师跑进来说:报与主公得知,今有虎牢关的总兵、四宝将尚师徒慢着,他为什么叫四宝将?盛彦师答道:这个还没打听明白。秦琼接过来说:这人我知道,尚师徒是身带四宝,他头上戴的宝盔,叫做夜明盔,身披柳叶绵竹宝铠,胯下马名叫虎类豹,掌中使一条提炉宝槍,不但是槍法骁勇,而且文武双全。他可称是隋朝的一员名将。盛贤弟,莫非尚师徒也来了吗?来了。他带着约有三万人马,在正西山口外安营下寨了。盛彦师把话刚说完,就听正东炮响三声,此时袁天虎也跑进殿来说:启奏我主,今有济南府总兵唐璧并铁槍将来护儿,带领两万人马,在东山口外扎下了营寨。大家不禁又吃一惊。老程说:得!三面都给堵了!徐老道呀,赶紧打主意呀!万岁爷你沉住气呀!我呀!沉不住气啦!好在北面还设事,哪位要是打算跑的话,赶紧由北边跑!老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正北,当!当!当!这炮声隆隆,足放了十几声。所有金殿上的人全都愣了。这时,就瞧守北山口的李成龙,慌慌张张跑进殿来,说:诸位哥哥们,可了不得啦!老程一笑,就说:怎么啦?有话慢慢说,着急、害怕都不顶事!今有靠山王杨林,带领十二家太保,命花刀将魏文通为先锋,率领大军十万,在正北安营下寨。一听四路人马,四面八方把这座瓦岗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老程哈哈大笑,就说:诸位,你们愣让我当这个倒霉蛋的皇上,刚登基,就要驾崩啦!还说我有造化呢!今天你们也没办法了吧?干脆,我这皇上别干了!老程这就摘下冲天冠,跟着就要解玉带。徐茂功上前拦住,说:咳,你忙什么呀!离驾崩还远着哪!你先把冠儿戴上。好在咱们这儿山高天险,谅隋兵也攻不上来。就是他围困着,咱们山上三年五载的也不至于绝粮。有这么一句话:圣天子百灵相助。准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要是沉不住气可满完!老徐把冲天冠给老程又戴上。老程说:哈哈,徐老道哇,别拿你相面的那一套唬事了!秦琼说:四弟,好好商量大事吧,别开玩笑了。老程说:我呀!我才不跟着你们着这急哪!秦琼.魏征、徐老道,你们三个人听孤家传旨。这三个人说:请主公传旨吧。二哥,您是元帅,魏大哥您是丞相,徐茂功你是军师,责成你们三位设法退走四路人马。话我是说完了,这个急我管不着!跟诸位告假,我到后面饮酒去了。老程将话说完,下了御台,转围屏,他走了。大家伙一瞧老程走了,心说:他倒想开了!当时难坏了秦琼、魏征、徐茂功,这三个人是面面相觑,无计可施。书说至此,请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