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明错的是她

在刚要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虞槿栀就朝着旁边倒了过去。谢瑜修反应迅速，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肢。

“跪了多久了？”谢瑜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回陛下，郡主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了。”晴雨是真的心疼。

谢瑜修眉头紧蹙，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虞槿栀的身子一直都在瑟瑟发抖，应该是冷的，毕竟淋了这么久的雨。

“回宫!”谢瑜修的语气染上了一股戾气，他将虞槿栀打横抱了起来，接着便冲着嘉裕宫的方向回去了。

虞槿栀自始至终就是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她乖顺的瑟缩在谢瑜修怀中，一言不发。

回到嘉裕宫后，谢瑜修让人传了太医，虞槿栀则是被他带进了内室。

“备水!”谢瑜修吼了一句。

虞槿栀被她放到旁边坐下，她已经浑身湿透了，衣裙紧贴在身上，透出几分凉意。发丝被水珠缠绕，一缕缕贴在脸颊上，偶尔滑落的水滴，沿着下巴滴落，她一直低垂着脑袋，就好像做错什么事情的小孩子，无助又惶恐。

无助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惶恐的是害怕自己又遭遇其它惩罚。

“陛下，热水已经备好了。”宫人上前回复了一句。

“先去沐浴，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谢瑜修眉头不展，虞槿栀站起来微微欠身，然后跟着宫人下去沐浴更衣。

谢瑜修就站在这里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今天御花园到底发生什么了？”谢瑜修的语气里总是蕴含着一股冷意，让人心颤。

“回禀陛下，今日郡主回宫时路过御花园，刚好就碰见了佳太妃。佳太妃说郡主这么晚才回宫，实在是不符合宫里的规矩。郡主便为此争辩了两句，但佳太妃又说郡主出言顶撞了她，所以就罚郡主一直在御花园里跪着，还说要跪到天明为止。”晴雨将今天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解释了一遍。

谢瑜修那张脸色晦涩难明，听到这些话后，他良久都没有开口。也是，毕竟阖宫上下都知道他们的这位陛下对佳太妃诸多纵容，而郡主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人罢了。现在自然不可能因为郡主就去落了她的面子。

果然，谢瑜修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进了内殿。晴雨心里替自家主子觉得委屈，陛下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一边非要将人困在宫中，一边又任由后宫这些人欺辱郡主，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瑜修来到了嘉裕宫的浴池，这个浴池是他专门打造的。

烛火如细纱，轻轻洒落在古朴的清池边，池水被夜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银辉，氤氲着袅袅热气，宛如仙境。

池中，未着寸缕的虞槿栀正静静地沉在水中，她的身影在朦胧的水汽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柔美和孤寂。

虞槿栀长发如瀑，她一直低着头，未施粉黛的脸庞上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眉宇间也轻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即便谢瑜修来了，她也未曾察觉到分毫。自始至终，虞槿栀都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水面，仿佛所有的心事都随着那轻轻荡漾的波纹，缓缓流淌而出……

虞槿栀拨动着池中的水，动作轻柔而内敛，她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拂水，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水珠沿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滴落在池水中，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瑜修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看着她，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上一世的虞槿栀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还历历在目，他恨极了她，恨她居然敢就这样跳下去。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当时自己把人抓住了，他一定会非常残忍的给予她惩罚。可偏偏自己没有抓住，所以他失去了她……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失去，重来一世，他心底居然开始反思了。从宫门口把人带回来的那一刻，他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将前世那几十年的怨怼全部发泄在她身上，可是看着她那双惶恐的眼神时，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抛开这些情绪之外，他其实也有一丝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以同样的方式离开自己。按照当初的自己来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该是将人直接锁起来的……

但……他再一次心软了。

前世在他离开之后的那几十年里，谢瑜修不是没有好好想过，他也曾反应过来，或许就是因为自己逼她太狠，所以最后才会导致那样的局面。

可那又能怎样？如果自己不这样做，虞槿栀更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了，所以他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强硬的将人留下。

当然，这一世他也可以不再那样逼着她，甚至可以容忍她更多的小错处，但在这之前的大前提都是她得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

谢瑜修又往前迈了两步，他走到了虞槿栀身后，虞槿栀也终于发现了他。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硬的脸庞让人不敢触怒。

“陛下……”她轻轻的唤着，因为害怕，所以声音一直都很小，而且细听之下就会听见她说话时一直都在抖。

谢瑜修的目光侵略性十足，总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虞槿栀”他叫了她的名字。

虞槿栀心口一颤，是怕的，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确实该罚。”他语气凉薄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虞槿栀的神色瞬间黯淡，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到连解释和反驳的话都觉得没必要了。

“是……请陛下降罪。”她默默的认下。

“降罪？朕若是要降罪于你，你以为你受得起吗？”谢瑜修心情复杂，他真的很不喜欢虞槿栀这副样子。

“臣女知错。”虞槿栀也不想再多说一句，只是逆来顺受的接受他的所有责怪。

可这样的一句话反而激怒了谢瑜修。

“知错？这样的话你已然说过不止一次。”谢瑜修的眼眶逐渐泛红，明明错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