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启程

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死去

有些人死去是为了活着

一人一棋相互注视，冥冥中的呼唤在耳边回荡。万涵陌已经不自觉地举起手来，伸手就要触及那不可回避的宿命。

突然，万涵陌站直身体，双眼漆黑一片，警戒地看向门廊，随之密码声响，一个人推门而进。

“药叔？”

万涵陌惊讶地出声问道，药叔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接触到你父亲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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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叔与万涵陌在停尸间内沉默对坐，红袍棋子被装在一个标本器皿里，陈放在两人中间。

药叔整理了半天语言，率先开口问道。

“你知道亚空间吗？”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万涵陌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可以简单地把祂理解为魔界或者地狱。”

“但是科学家提出了一种假设，亚空间是超出三维宇宙的高维空间，理论上不存在任何生物，只有类似灵魂这种非物质的存在才能穿梭其中。所以也有人称祂为灵魂之海。”

“然而灵魂中的情感过于强烈，经过漫长的岁月开始互相吸引，最终凝聚成各式各样的亚空间之神。”

“这种非物质的生命体，开始在灵魂之海内搅动，碰撞。相互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为了寻找更多的灵魂，祂们开始主动撕裂与现实宇宙的屏障，夺取更多的灵魂。”

“我们的世界也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

药叔顿了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

“这种超出物理法则的怪物，以人类当前的科技，简直不堪一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世界各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偶，他们凭空而来却拥有神奇的能力，接触到他们的人，没多久就获得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据先行者的描述，他们被传送到了遥远的未来，通过完成一项项任务，得到了最新的科技与增强。凭借着这些人，我们才艰难地赢下了与亚空间的战役。”

“这些人，我们称之为战使。”

药叔指了指台面上的红衣小人。

“这些人偶，我们则称之为棋子。”

万涵陌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他从未想过，父亲竟然置身于这般波澜壮阔的宇宙战争之中，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热了起来，逐渐沸腾。

“但是。。。这也让我们进入更高烈度的战争。”

药叔顿了一顿，伸手按了下桌子边角上的隐藏机关，密封的墙壁向两旁延伸，出现了一面巨大的玻璃，随着药叔走近，玻璃外亮起白昼般的灯光。万涵陌瞪大了眼睛，一方庵下的整座山体竟然是镂空的，更令他惊讶的是，其中吊满了密密麻麻的银色棺材。

“青山处处埋忠骨啊。”

药叔轻叹一声。

“经过多年研究，我们认为，这是未来的人类通过亚空间的力量，将棋子送回现世，他们是穿越未来与现世的门户，也是时间长河上的锚点。”

“但正因为动用了这股禁忌的力量，每个战使的死亡都会引发亚空间的裂痕，撕裂现实维度的屏障。”

“而只有这些特制的银棺，才能有效地隔绝亚空间波动。让这些战士英灵得以安息，这就是一方庵的作用，这也是你们守尸人的职责。”

万涵陌不自觉地跟着站在玻璃面前，布满诡异字符的银棺，沉重得令人难以呼吸。这些暗影中的英雄，沉默地诠释着什么叫做负重前行。

“这个宇宙里，一切力量都标明了代价。”

药叔的眼镜上反着白光，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是在平静地诉说着。

“这是一份注定死亡的职业，这里就是所有战使的最后归宿。”

“所以你现在还想成为战使吗？”

这是药叔的劝诫，更是他的挽留。说起来，药叔也算是第二个看着他长大的人，他实在不愿有朝一日要来处理这个后生的尸体。

万涵陌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

“真的所有尸首都会处理吗？”

“能回收的都回收了，那些形成亚空间裂缝的，都被镇压了。”

“那我父亲的呢？”

药叔无以答复，只能沉默应对。

“以我父亲的级别，无论在哪里发现了尸体，都会有记录。如果引发了裂缝，更会有记载。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我父亲还没死！”

药叔轻叹一口气。

“可是你父亲，已经失踪了整整6年，即便是华国也默认了他的死亡。。。。”

“药叔！！”

万涵陌有些粗暴地打断了药叔的话，颤抖着身体许久才平复了下来。

“小时候，我吃到了冰淇淋，我认为冰淇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直到我吃到了炸鸡，我又以为我吃到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而随着我感受到更多美好事物，我便越发留恋这个世界。”

“我也害怕自己会躺入这些棺材里啊！”

万涵陌呆呆地看向天花板，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只是一想起我的过去，我就常常不解？”

“当年父亲为什么不直接捏死我？”

“我一出生就是一个神憎鬼厌的恶魔，连生母都不能容我。只有他爱我，疼我，保护我，才让我有机会去珍惜这个世界的美好。”

“当年他都没有放弃我，现在我又怎么能够放弃他？”

万涵陌的声音冷静下来，他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只见他双眸一黑，向着虚空一伸手，装着棋子的装置应声而破，红色兜帽棋子瞬间与他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四周光影一阵扭曲，随之，一个电子合成声响起。

“灵魂链接完成。”

“时空隧道建立。”

“语言同步成功。”

“同化率1%”

“同化率2%”

“同化率12%”

“同化率30%”

“同化率60%”

“同化率71%”

“欢迎来到40K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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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光晕过后，万涵陌睁开眼，竟然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持枪的士兵，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嘴里恶狠狠地说道。

“还要反抗吗？”

万涵陌见情况不对立马先顺从地举起双手，双眼趁机向四下扫去。

周围硝烟未尽，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军人尸体，还有一些长着机器的血肉怪物与数倍于己的军人同归于尽。

即使是见惯了尸体的万涵陌，也被这里数量所震惊，毕竟是和平年代的人，这样的尸山实在是令人心惊。

一个被高度机械化改造的红袍老者倒在战场正中，鲜血与机油渗出一地。仅仅一眼，万涵陌就发现红袍老者身上受伤的位置与之前入殓的叶老如出一辙。

持枪的士兵不敢放松，枪口依旧顶着万涵陌额头，另一只手正拿着对讲机汇报情况，对面沉默了一阵，最后才听到命令。

“带他过来。”

一个巨大的电子镣铐扣在万涵陌的双手上，镣铐上闪烁着危险的电弧，透过镣铐光洁的表面，万涵陌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红帽小人的形象。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的合成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发布”

“生存或是毁灭。”

“48小时内完成莉莉丝巢都总管的委托。”

“任务完成奖励：1级力量药剂，1级神经反应药剂。”

“任务失败惩罚：无”

万涵陌心里一惊，但看到押送的士兵并没有反应，他明白过来，旁人是听不见这个任务提示的。然而若只是委托任务，何必动用真枪实弹的士兵押送？

“系统？”

万涵陌用极低的声音，尝试着呼唤了一声。

“我在。”

这系统倒是和智能助手有些相似。

“为什么要押送我？”

万涵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系统这次却没有回应。

“只能依靠自己来推进任务吗？”

万涵陌默默想着，却谨慎地没有继续询问，反而观察起押送的士兵。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手上的枪械不敢丝毫放松。

“系统”

“我在。”

“罗列你能给出的所有资料。”

这次万涵陌甚至只是在心中默念，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副光屏。他再三确认士兵看不到后，才仔细研读起来。

战使：万涵陌

等级：生物学徒，一阶，LV1

状态：被俘

任务：执行中

技能：初级药剂学（禁用），初级机械学（禁用）

背包：激光手枪（禁用）数据芯片接口（禁用）简易机械臂（禁用）初级急救药剂*3（禁用）

泰拉点数：1000

简介：铸造世界初级学徒，师从叶奇正生物贤者，现受雇于莉莉丝巢都。

万涵陌细细地咀嚼着这里的每一个字，逐渐梳理出一个大概眉目。

“所以我是以棋子的身份穿越到了40K世界，那生物贤者估计就是晚上处理的老者。”

“目前虽然我是被俘的状态，短时间内却没有生命危险，这属于变相的入场保护了。”

“不过，面对对讲机那头的决策者，接下来我自己做出的每一步选择，都关乎着我的生死。”

“一定要谨慎选择。”

正想着，万涵陌被押送到了一间巨大的仓库，仓库正中间设立了一个简单的手术台，上面赫然躺着一具开膛破腹的少女尸体。

一个接近500斤的大胖子正站在手术台前。他穿着臃肿而华丽的宫廷礼服，头戴蓬松洁白的贵族假发，两米多高的身子俯视着万涵陌。

“阁下，是想学你老师那样继续违抗我们伟大的巢都之主，莉莉丝女伯爵的命令吗？”

万涵陌抬起头来，像是有些害怕地连忙摇了摇头。

“HO~HO~HOO”

大胖子发出一阵夸张的假笑，忽然前后脚交叉，屈膝做了个标准的宫廷礼。

“斯万-达利竭诚为您服务。请您尽快做出一只完美的真人娃娃，好让小的上呈城主吧。”

随着他恭敬地一礼，仓库内遮挡的货物的帆布落下，一个个巨大钢铁囚笼出现眼前。里面站着数不清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正面露惊恐地看着他。

看到这一切，万涵陌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