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安佳淳闻此微启唇瓣,想要开口回答,却有一种不知该如何说起的迷茫无力之感。
“他们说那小子哭了。我认识他那么久,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哭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可是这次他却是哭了,嚎啕大哭。”
“我是反对他去jyp的,可是对于音乐,对于梦想,他真的格外的执着,以至于他进了jyp之后,我们真的就断了联系。”
“嘴上说着再也不要管他了,可是又怎么能够真的做到呢?看着他在节目里的表现,我真的觉得既欣慰又心酸,更心疼。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他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棒。”
“好不容易出道了,2pm也终于步上正轨了,可是偏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而我却踌躇着始终拨不出那串号码,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觉得什么安慰的话语在这样的时候都显得多余。”
“欧尼,我希望你能够帮帮他,我希望你能向被世人所扔的石子砸得体无完肤的他伸出你的手,将他拉出来,不要再让他往那无尽的泥沼里继续深陷下去。”
“世人唾弃着他,jyp舍弃了他,我只希望能够让他知道还是有人站在他那一边的。”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在笑着,却带着满满的苦涩。
田多美看着这样的安佳淳,一时竟觉得自己像是饮了一杯极苦的原汁咖啡,唇齿之间蔓延着没有由来的浓郁的苦味。
“为什么向他伸出手的人不能是你呢?”
“你在胆怯些什么呢?”
在胆怯些什么呢?
安佳淳怔了怔,而后抬手将脸颊旁边垂落的发丝绾自耳后,低下头来轻轻一笑,满带着嘲讽以及轻蔑——对自己的嘲讽自己蔑视。
田多美见此不觉低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承诺你会在恰当的时机拉他一把,至于其他的再多,现在可能没办法给予你肯定的答案。”
“足够了。”安佳淳抬头朝田多美感激一笑,“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多美欧尼。我……还有一些事,所以……”
田多美怎么会看不出来安佳淳这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害怕她再多问什么,不想再滞留于此,这才慌忙扯出了这般脱身的借口。
她一向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之人,安佳淳对于这一点也该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的心实在是太乱了,即便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脑海里却还是充斥着朴载范红着眼眶,隐忍着情绪的图景,清晰而又真实。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以理清着该死的矫情。
“没事,有事便去忙吧。”
田多美这般说道。
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安佳淳心下一动,滞了滞,而后站定了身子,弯腰朝田多美行了迄今为止最规范标准的一礼,再道了一句“谢谢”后,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是安佳淳第一次对田多美这般礼貌,也是田多美第一次希望她对自己不要那么的礼貌。
她倒没想到安佳淳会这般在意朴载范,先前听那丫头说是旧识,她竟还真的便信了,现在怎么看也不像仅仅是旧识的关系。
==============
夜色渐浓,待田多美处理完桌上堆着的大半文件之时,抬头一看桌子上放置的钟却已是晚上九点钟。
一心埋着头工作,对于时间的流逝竟半分都未曾意识到。田多美抬手伸了一个极舒展的懒腰后起身向食堂走去,打算去那儿的饮品小铺喝一些热饮,缓解一下身心的疲惫。
只是当她一踏进小铺便看见金炫雅坐在那儿撑着脸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这个点了,你怎么在这?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明两天该是没有行程的。”
听见田多美的声音这才恍然回过神的金炫雅一时还有些晕乎乎的,只怔怔地抬头看着田多美,过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田多美在说些什么,“啊,是啊,没有行程,但是新曲的编舞出来了,成俊oppa这次编得太难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都有些消化不了,就想留下来再练练。”
金炫雅今天并没有化妆,素着的一张小脸,虽是少了一些精致与妩媚,却更显示出了她这年纪的模样——一个漂亮的撒着娇抱怨着什么的少女,看起来着实是可爱极了。
田多美见此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不过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在练习室呢。其实是我猜拳输了,所以就被她们命令来买喝的东西了。”说到此,金炫雅忍不住皱起眉来,颇为苦恼地看着田多美又道:“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猜拳输的总是我。”一想到金桠荣那丫头赢了之后一脸嘚瑟的模样,她便是满心满腹的不服气。
另一边瘫在练习室地上死赖着不肯起来的金桠荣突然只觉得鼻子一痒,随后马上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那一声“哈嘁”响亮地回荡在空荡的练习室里,甚至把一旁正对着镜子回忆着舞蹈动作的安希妍以及咸恩静吓得一激灵。
“是不是着凉了?你这丫头,都跟你说了地上凉别一直躺着不肯起,到时候病了可别跟我撒娇说自己难受啊。”
咸恩静刚说完,便见金桠荣噘着嘴哼哼唧唧地起了身,一边压腿拉筋,一边问着金炫雅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不过炫雅真的都没有发现每次猜拳的时候她总是先出剪刀吗,我总以为她输了这次之后,下次就会发现了,可是竟然直到现在她还是坚持着先出剪刀……”
每每想起这个,金桠荣就觉得无比神奇,怎么会有人十年如一日地按照“剪刀石头布”的顺序就出剪刀、石头与布呢?甚至每次都输了仍旧未曾发觉,也不知该说她是迟钝,还是傻了。
一旁的安希妍以及咸恩静闻此对视了一眼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们也怎么都没想到明明那么机灵的一个姑娘偏偏在这上头怎么都转不过弯来,她们现在猜拳甚至都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接默契地全出石头,就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一点,结果每次她都只是埋怨着自己的手气,丝毫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
“炫雅你的四杯奶茶好了噢。”
金炫雅甜甜地应了一声“是”后,起身接过了四杯已包装好了的热奶茶。
“多美oma,那我走了噢。”
田多美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后,便见金炫雅提着四杯奶茶转身朝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没走几步,金炫雅便停了下来,然后又原路折了回来。
“怎么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还是有事要和我说?”
田多美看着折回的金炫雅看着自己,突然便变得极为为难的模样,似是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田多美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鼓励地看着她,静候着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下文。
“多美oma,其实我想说的是有关于我一个很亲的oppa的事。”
金炫雅说至此顿了顿,见田多美仍是一派和善,心下一松继续说道:“是之前在jyp一起当练习生的oppa,名字叫做朴载范,就是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朴载范。”
朴载范?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田多美原本已经消弭了的复杂情绪一瞬又聚集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金炫雅跟他的关系竟也是不错的,甚至已经到了开口为他向她祈求帮助的地步。
“多美oma不能像之前帮助我那样帮帮他吗?我知道现在他的问题非常棘手,可是他是真的非常有实力的,只是没有遇见一个能让他真正发光的人而已。”
并不如安佳淳那般复杂,金炫雅说这番话时眼里带着的情绪真的只是想要为自己关系甚为亲厚的oppa做些什么,只一眼,田多美便将其中种种看得明明白白。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那三个丫头现在大抵都等急了吧。”
金炫雅虽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也知道田多美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同她说了一声“再见”后,转身朝练习室走去。
田多美看着金炫雅的身影拐过了转角,彻底消失在了眼底,然后忍不住怅然地低叹了一口气,本已经定下的心一瞬又开始变得烦乱起来。
的确是很棘手啊,虽然对安佳淳做出了承诺,便是连金炫雅也这般请求,她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静观其变等待着出手的时机罢了,这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便能解决,对于朴载范,她总觉得朴振英也是不会那么容易便会放手的,所以除却公众与舆论,她还得考虑到jyp方面所造成的阻力,这一切都需要她花些时间仔细盘算一番,并不能马上说做便做。
===============
【我们中间的法西斯赶走了这个22岁的青年】
【2pm朴载范退队,这是人权的问题】
在朴载范离开韩国的一天后,这样的新闻标题开始取代了之前那些媒体所取的饱含指责甚至上升到了“谩骂”的地步的恶毒标题——他们竟开始反省起自己的错误了,但并没有任何媒体出来道歉。
这并不是jyp同媒体达成了什么共识,jyp在朴载范离开韩国后根本就没有做任何事,这一切均是出自田多美的手笔,她以田家的权势对几个影响较大的媒体施加了压力,迫使他们转变了态度,开始将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虽然不能操控舆论,但是手段得当,她还是能把舆论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导。
没有媒体会轻易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那些满腔爱国热血的键盘侠们也是一般。
他们只会厚着脸皮硬是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所以最终,这一切的责任都被推给了那个提供情报的人。
“正义”的网友们找出了状似是第一个写出朴载范私人空间信息的人,并又开始向他开启攻击模式,就像对待朴载范那般。
因为被骂得实在太惨,最后那人只好站出来解释了下整个事情。
“我只是看到社区里关于朴宰范myspace的文章很火,然后想看看究竟反应怎么样,于是就上传了。我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版面,并不是提供情报的人。”
“虽然听起来像是狡辩,但是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会用我余下的一生反省,请原谅我吧。”
听起来并不像是狡辩,因为他的确只是将原文上传到了网络上,那些引人误解的翻译并不是他所添加的,所以虽然他有错,但却也不应该被人这般辱骂,可结果却是,即便他解释了,骂声仍旧没有停止。
于此同时,公众们也却也是没有忘记声讨jyp,毕竟jyp后来的无所作为他们也是实实在在地看在了眼里。
【把所有责任全部推给朴载范和网民的jyp】
田多美看着这个醒目的标题忍不住愉悦地勾唇一笑。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遵循着她的意愿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