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阳之丘

体内沉疴尽去的舒服，让孟尝忍不住爽出了声，心情大好之下，也不想继续追究偷牛贼了。

牛倌隐约知道，自己一指之下，种了什么鬼玩意进去，大概是吸收了此人的生命精华，才凝结成果子。

这深夜前来的小东西，肯定是元气大伤了。

自己身怀地仙法术，没想到利害到这种地步，也是出了意料之外。

“小子，你惹龙惹虎，也不该来招惹我，现在知道厉害了！给我滚……”

元气大伤的偷牛贼感觉身上一轻，已经来不及寻思细想，勉强挣扎起身，发现体力亏空的厉害，就像走了一天的山路，累的膝盖都软了。

赶紧往前扑出去，暂时离开这位山魈木客似的牛倌，连滚带爬的往前逃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白天我明明看到小牛倌赶牛上山吃草，淋了一身雨，淋到浑身湿透，嘴皮都没了血色。

牛棚，都是我帮着关上的，明显是遇了风寒，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手段。

尽管看不到腰际后背藤蔓树根似的经脉，更察觉不到蛇莓从无到有结出果子，偷牛贼还是凭着亲身体会，知道赵老爷家里的牛倌不是普通人。

他就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

没趁夜借来大水牛耕地，下半年的收成就悬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得像往年那样，牵一头羊，或者抱几只鸡鸭，给赵老爷上贡，才能借一头牛过来。

家里都快掏空了！

挥着锄头翻地松土，双手得磨出厚厚的血泡，都未必能干得完！

几十亩中田，有人盘算过，用大水牛拉重犁翻耕，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同样的活，至少得十人，还不一定赶得上一头牛，翻地翻的深，松土松的多。

一牛顶十个壮劳力！在青阳之丘附近一带，早已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

偷牛贼走了空手，不敢怨恨赵老爷，毕竟还要找他借牛，只能迁怒于牛倌，尤其是他给自己整的这一出，明显不是寻常手段，已接近神谋鬼道了。

“难怪，赵老爷将家里十几头牛，都交给姓孟那小子放养……山神庙门前抱养的孤儿，寄在孟老头家里，原来是这样！”

青阳之丘附近一带的人，以前有过风传，说赵老爷家里的千金，与龙交颈于青阳湖岸上，十个月后，风雨大作，在雷霆霹雳声中，诞下蛟龙之子。

她一介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未婚产子，按照规矩是会被投石沉潭，结果赵老爷使了个偷天换日的法子，趁着夜色遮掩，将此子寄放在山神庙门前。

庙祝法师最是心善了，听到婴儿啼哭，就推门出来，收养了这位出生后，就祝发丛林的小子。

又因为鳏夫孟农是山神庙虔信香客，这婴儿小子刚满月，就送给他养着。

这些年下来，老孟头单门独户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没有赵老爷照顾着，根本不可能。

那么，青阳之丘首善人家，赵家老爷凭什么青眼有加，就因为老孟是附近首屈一指的猎户？

多半是他从山神庙收养的孤儿，就是赵家千金小姐与孽龙交颈之子，爱屋及乌罢了。

“这些话都是前任牛倌风传出去的！可信，可不信！因利害生出嫌隙，应该是不能信！”

偷牛贼也不是什么愚夫愚妇，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分家后，从几亩水田起家，折腾出几十亩中田出来。

回到家后，自家婆娘看到牛没牵回来，当家的还受了不少累，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也没说什么。

“他们知道个屁！不跟赵老爷借牛，不给赵家好处，这几十亩中田，连放水的机会都没有！开荒才几年，不毛之地折腾成亩产二百斤的中田，容易吗？”

婆娘说的话还是在理的，不就是一头羊吗？捡最瘦弱的那头，羊尾油都没挂上的，明天就给赵家送去。

咱家的羊能吃上赵老爷的草料，那是咱家小羊的福分！没准，等羊养肥了，在山坡上吃草，招呼一声，它乖乖的跑回来。

这不，咱家就赚翻天了！

两口子互相安慰彼此，说着没边没际的胡话，身子都没擦，直接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睡下了。

夜幕苍穹之上，入夏第一个月应候的星宿，东天苍龙第五星，小腹之精心宿，心月狐默默的俯瞰人间。

青丘故国早已湮没于尘土，本族化入人族，为人王大禹妻族，掌祭祀、祛魅、食蛊等职，位尊权重，禹王不在王庭大帐，就是半个人王。

若非大禹常年率领各部巫师武士，走遍九州各地，制服危害地方等一众水妖祸神，身边常有各部贵女追随，王后涂山氏的地位只会更稳固。

青阳之丘为青丘故地之一，淹没于钦山师水，又名泗水，地势低洼，已成沼泽之地。

也就是大洪水退去，人族遍布九州各地，繁衍生息，至今已轮转过三朝，将近千年。

周天子听信蜀地大方士苌弘所言，以法术制御诸侯，动不动就钉头七箭书，隔空射杀冒犯周王室之人。

天子六军，多以五色力士充任，人人都有九牛二虎之力，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传闻中又有一支黑巾力士，具有上山擒猛虎、下水拿蛟龙之能，昼伏夜出，神出鬼没，游荡在诸侯国境内，专职监视不臣、纠查不法。

蜀地流传出一种五丁法，就是凭着香火祭祀，借来五丁之力，开山、辟河，分水、截流，据说借来的就是周天子麾下中军五色力士。

领着王玺旨意的天子使者，每次遇着人力不可敌时，就朝着中央戊戌之地撒一把土，凭空召唤出，接着土遁而来的黄巾力士。

哪怕是乡间野人纠集成军，手无寸铁之下，也不是几位披挂甲胄、手持神兵利器黄巾力士的对手。

至于腾云驾雾的方外之人，采气服气以求神明不死，练成异术的练气士，五位五色力士联手，除非跳出五行外，不受周天子册封，照样被压制。

话说回来，孟尝赶走了偷牛不成，反倒是亏输了大把精气神的偷牛贼，喜滋滋地牵着大水牛回到牛棚。

接着如雪如霜的月色，孟尝发现右手刻印的“地仙之术”符文，有一片叶子结成了果子。

白里透红的皮肤，叶片符印也是红艳艳的，蜷曲成一枚蛇莓，油光透亮。

“我有些明白，这些地仙法术的实践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