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雾江心愿

传说，百万年前，这颗星球刚刚诞生不久，便有第一批人类出现在这颗星球上。没有灾害与天敌的威胁，拥有高智慧的人类迅速发展起来。为了传扬人类的名，人们决定建造一座高塔，并以此塔为基准向外发展，很快便建立了两座兴盛的城邦，其名曰：所多玛、蛾摩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规则制约的人们民风大改，人心向坏，淫靡之风盛行，道德秩序残缺不堪，两座人类城邦已无进步可言。最终，一股庞大的神秘力量从天而降，所多玛、蛾摩拉，这两座曾经拥有璀璨文明的城邦一夜之间化为废墟，无人生还。后人将人类最初建造的高塔命名为巴别塔，意为“变乱”。

岁月仍是变迁，无情的尘土将巴别塔与两座城池的遗迹层层覆盖，仿佛它们从未出现，只在古籍中能窥得几斑剪影。百万年间，这块地域已记不清它曾被冠以多少名字，直到今天，它在红万千的一角重见天日，势必要引发新一轮的狂潮。

“昨晚远古遗迹现世，整个红万千都感知到了，几乎所有门派都对这个遗迹感兴趣，南宗更是提议红万千门派都联合起来，一起前往遗迹探索，大家觉得……”

“南宗？肯定不行！一定有阴谋！南宗的野心人尽皆知，南天落巴不得我们都死在那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是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遗迹中有无数天材地宝，如果我们都拱手相让给其他门派，那我们也没法在红万千立足了啊！”

“……”

彼海门大殿上，几位门主吵得不可开交，各执己见，却始终得不到统一。风皓与龙狮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出声，自顾自的在思考着什么。雾皑则站在龙狮的身后，眼神十分复杂，期待、恐惧、兴奋、担忧，数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她太想跨出彼海门，去外面的世界好好闯荡一番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黎落踏进殿门。

“我觉得，这个遗迹，我们肯定是要去的。天材地宝无人不爱，我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于南宗，我倒觉得没必要太在意。所谓号召，仅仅只是个幌子而已。南宗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红万千数以百计的门派，不可能全部听命于他。何况还有秦派和他形成牵制，我们只需走自己的路就好。”

黎落的分析让风皓眼前一亮。不愧是偏门门主的首席，一眼就精确地看出事件的虚实。此次黎落出现，风皓也发现了他身上明显的变化。在洛痕丹的帮助下，黎落的伤势已经痊愈，狂魂初期的修为得到完全的稳固，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黎落察觉到风皓打量的目光，转过头来，回以友善的笑意。

一众偏门门主都觉得黎落说的有理，停止了争吵，转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雾江。出乎众人的意料，雾江面无表情，目光游离，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黎落走上前，轻拍了拍雾江的肩，问道：“兄弟，怎么了？”

雾江这才惊醒，下意识地看向雾皑，正对上后者灼热的目光。雾江的神情渐趋灰暗，似乎是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半晌，他站起身，挥了挥手道：“先都退下吧。遗迹的事，容我再想想。”

“雾江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南宗和秦派嘛，有这么可怕么？”龙狮悄悄地给风皓传音道。风皓也对雾江的反应感到诧异，回道：“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他应该是有其他的顾虑。”在风皓印象中，雾江决策一向果敢，雷厉风行，即使对手强劲，但彼海门也并不是一支弱旅。站在风皓的立场，他也无法理解雾江为何变成这样。

黎落看着雾江，又看了看雾皑，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挥手道：“散了散了，给门主一点思考的时间。”雾皑看着雾江走出大殿的背影，俏眉都快皱成一团，可爱的小嘴也不自觉地嘟嘟起来，失落的神情溢于言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雾江真的不打算去，我们应该怎么办？”龙狮转过头问道。

风皓也渐渐皱起了眉，冷冷回道：“如果彼海门真的不去，那我们只能叛出了。无论如何，这个遗迹和我有关系，我非去不可。”风皓明白，若彼海门可以参与，那么他的保障就会更多一分；如若事与愿违，那他也只能选择壮士断腕，化身孤狼前往险境。

“师尊，我真的想去，带我去吧……”雾皑突然挽住龙狮的胳膊，苦苦央求道。

这下可把龙狮推入一个两难的境地，求助般地望向风皓，后者则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摆了摆手，示意龙狮自己解决，转身就走了出去。龙狮只好慢慢地安慰着雾皑，过了许久，雾皑才渐渐平静下来。

山间小道，蜿蜒着通向幽远。道旁的桃花开得缤纷，一阵风来，桃花洋洋洒洒，落向一个白色的亭子。雾江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双眼幽幽的，望着远方，看得出神。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慢慢的，一踏一踏。黎落从山下缓缓走来，手里拎着两瓶酒，那是雾江最爱喝的青梅酿。他径直走进亭子，坐在雾江的身前，如往常一般，将酒杯斟满。

“还是放心不下雾皑吗？”

“嗯……”雾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落接过雾江的酒杯，继续给他斟满：“要我说啊，雾晴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该走出来了。我知道，现在雾皑是你的全部，你不想再失去她。但人活着，总归是要往前走的，你和雾皑都一样。不是吗？”

“黎落，你是我的兄弟，几百年了，你陪我一路走来，我很感激……”雾江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但这件事，我决定要自己承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份苦楚，只有我自己来慢慢品味。”

黎落听着雾江毫无厘头的话，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他第一次对雾江的言语感到费解。黎落也不说话了，两人自顾自喝着酒，气氛归于沉默。

“你们去吧。带上门派的所有弟子，我一个人看家。”不知过了多久，雾江突然出声道。

“小皑也去，让她跟着她的师尊。照顾好她……”

黎落对雾江的决定感到讶异，问道：“你可是门主，怎么能不去？你……”

雾江挥手打断：“不必多言。我驻足狂魂中期久矣，最近好不容易有突破的迹象，要好好闭关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门主。有你在，我放心。”

“既然这样，那好吧……”黎落拍了拍衣衫上的灰，站起身来：“我这就叫雾皑上来，和你道别。”

“不必。不用叫任何人上来见我，你们走就是了。”

雾江言辞坚硬，态度相当决绝。黎落没有办法，站直了身子，对着雾江抱拳道：“门主放心，我一定会带着雾皑平安归来的。”

“但愿如此……走吧。”

雾江目送黎落下山的背影，注视着他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雾江转头看了眼酒瓶，发觉青梅酿已所剩无几，索性抄起瓶子，一饮而尽。醉意直冲脑门的同时，雾江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连珠般从眼角滚落下来。

“晴儿……我听你的话，我让小皑走了……你看到了吗，晴儿……”

亭子外，桃花依旧开得鲜艳，又是一阵风，片片桃花飘得如细雨般潇洒，有些落在亭子顶上，有些落在了泥土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慢慢湮灭，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