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邦一步步行出醒明宫之外。
醒明宫外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在大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那位皇帝立身在醒明宫殿上,默默凝视着他走远,缓缓吐出一口气。
离开了醒明宫,吕安邦的脚步变得格外轻盈。
两侧帝国军人仍然军容整肃,围绕在醒明宫外驻防,身穿帝国军服,手持制式武器,面色一动不动,只在吕安邦过来的时候,微微移动目光看向他。
而在来的时候,便是如此,夹道之人,皆是如此审视他。
现在也同样如此。
但这一次,吕安邦不再面无表情的低头前行,仅仅放下了那个金属提箱,对于他来说,仿佛像是放下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一般,他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仿佛想要飞起来一样。
他走向最近的一个帝国战士,伸出手来扶了扶他头顶的帽子,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之中对对方爽朗一笑。
但在那个战士的眼睛里便只有惊悚,他瞪大眼睛,眼看着这个古怪的人向自己嫣然一笑,简直不要太可怕。
好在吕安邦很快迈动着脚步跑向了远方。
四十大几的人,这时候欢脱的像是一个孩子,他会主动地跑上去拍一拍沿途战士的肩膀,会向每一个看向他的人露出笑容。
人们审视的目光渐渐发生变化,变得古怪而充满距离感。
这仿佛是一个不受人欢迎的家伙。
但他就这样一路离开了醒明宫的范围。
离开了这里,帝国军人们不再那样站岗般的整肃,大量的战士正在清扫皇宫区的战场,尤其是靠近醒明宫的那些战士们,很多人都在刚刚亲眼看见了这个人带着天启武装进了醒明宫,消息不知觉间传开,这短短的时间里,便早已有各种各样的人以及各方势力的探子摸了过来,装作在这边工作的样子,实则是想要在这里获得第一手的消息。
如果吕安邦在这一役之后,直接取代关家的关灵成为新的天启骑士,那么,帝国的格局都将发生变化这一次洗牌虽然还不完全,但绝对是彻底的,帝国腐烂的根将彻底被拔除,尤其是那些千年家族,大都参与了前一夜的宫变,虽然那些大家族中的很多年轻人也参与其中,但变革已经产生,老一辈和盘根错节的关系体系将彻底被抹去。
而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拥有“特权”的只有两类存在,其一是皇帝,其二就是对于帝国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天启骑士。
如果皇帝指定吕安邦成为新的“蔷薇”骑士,那么他就将毫无疑问成为变革帝国体系之中的新权贵。
他不需要有多少军中威望、也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履历、甚至不需要有多少人支持他,他就可以成为帝国的一颗新兴,甚至在未来打造新的庞大家族。
很多人都并不希望看见吕安邦走到那样的位置上,因为对于新帝国来说,吕安邦也是一个局外人,他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今天的战场上。
但让人们松了口气的是,走出来的吕安邦手中不再有那个银色的金属箱。
这便是一种信号他将蔷薇装甲,交还给了明轩皇帝。
无论是吕安邦主动的,还是那位皇帝要求的,吕安邦,都不会是新的蔷薇骑士。
很多人的担心由此荡然无存。
而吕安邦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离开了气氛严肃的醒明宫范围,他和沿途的每个人搭话,虽然绝大多数都警惕地远离他,但他的热情却没有半分消退,直到与联邦人汇合。
肖平这时候已匆匆离去,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等吕安邦。
当时虽然肖平也情绪激动,但他仍看出
了吕安邦的想法,因此留下了两个人专门在这里等待他。
吕安邦看见这两个在等自己的联邦人的时候其实微微愣了愣,然后才笑着摇摇头。
那两个联邦人也向吕安邦露出笑容。
吕安邦虽然是帝国人,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联邦舰队之中,尤其是今天,他帮助了苏先生,现在更是将天启武装交还于帝国,更是赢得了联邦人的尊敬。
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肖平在这里而留在这里等待吕安邦,而是他们认可这个人。
吕安邦能感受到那其中的差别。
其中一个联邦人笑道:“老酒鬼,走啊,回去?”
“回去。”吕安邦笑着以为回应。
就在这时候,有喊声从吕安邦的身后传来。
“吕队!”
“吕队!!”
那是吕安邦曾经的熟人,正闻讯而来,远远地喊着他过去的称呼。
但吕安邦没有回头,只远远地摆手:“这儿没有吕队,只有废物吕安邦,你们回吧。”
那些纷纷而来的人们便由此顿住脚步,呆呆地看着吕安邦的背影远去。
想要留住他的人不止一个,此时此刻,正位于帝国首都星另一半边的关灵也得知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事实上,是那位皇帝告诉她,等她好了,去醒明宫拿走那身天启武装。
关灵便明白了吕安邦已完璧归赵。
她的伤势严重,如果放在联邦,那就是一辈子瘫痪的下场,但现在,她在首都星的帝国医院中,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部分手指甚至都可以活动了,她派人千里传去一道消息,传递给吕安邦。
她想要见吕安邦一面。
传递这道消息的人是亲自去的。
徐慧亲自将这个消息带到了吕安邦的面前。
但这份诚意没能请来吕安邦。
关灵躺在床上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当她的房门被人推开,她的视线便立刻移动向门口的位置。
但进来的只有徐慧。
徐慧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看见了关灵所做的一切,因此选择在此刻重新站在她的身边。
但她不能给关灵带来她想要的讯息。
关灵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失望,她缓缓道:“他说什么了吗?”
徐慧的神情便越发复杂,沉默片刻,她才缓缓道:“吕安邦他说
“小丫头,好好干。”
关灵愣住了。
她沉默良久,眼底最深处渐渐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