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子人也真的是奇葩，跟这种人住一个院里也算是倒霉......”
傻柱坐在食堂餐桌边上，翘着二郎腿跟正在吃着午饭的秦淮茹低声笑道“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倒插门跟嫁人是一样的，这离婚了受委屈了娘家人一样还能上门要个说法！”
“啧啧啧！”傻柱抖了抖腿，“不过那倒插门的难不成还真的搁杨慧琴家里受委屈了不成，我看刚刚打饭的时候那张二河还跟人说杨慧琴的事儿呢......”
“那杨慧琴无声无息竟然又搞上对象了，一块住在中院咱们倒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得了得了！”秦淮茹听到傻柱这些八卦的话就有些心烦，“赶紧帮人打饭去吧，你看看这排队的都多少人了.......”
“胖子胖子......”
傻柱朝着不远处站在水槽子边上不知道洗着什么东西的胖子嚷嚷道，“帮忙打饭去，没瞧见来了这么多人么！”
“诶，好......”
“哼，现在的年轻人呀！连点眼力见都没有......”傻柱撇了撇嘴，“昨晚我倒是没在场，听说那倒插门的揍了张二河一顿，真的假的？”
“可我刚刚瞧张二河那脸上看起来跟没事一样呀！”
“我咋知道！”秦淮茹没好气地说道，“我昨晚搁家里又没出去，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傻柱讪讪地笑了笑，“这倒也是......”
“行了行了，干活儿去吧！”秦淮茹摇了摇头，“别待会你们主任给你小鞋穿......”
“嘿，他......得了吧！”
“秦淮茹！”
“杨师傅！”秦淮茹见自家男人之前车间的工友老杨端着饭盒过来了，这老杨在自己男人去世以后念着那点交情在工作上、生活上倒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你怎么这个点才过来吃饭呀，这都十二点多了！”
“有点事儿耽搁了！”
老杨拿着饭盒坐在了傻柱边上，“傻柱，你看看你们食堂的人都那么忙，你倒好......”
“我可只负责做饭、炒菜，这打饭跟刷洗的活儿可没我的份！”傻柱笑道，“老杨呀，怎么你们车间的人今天都这么晚......”
“师傅，主任喊！”
“诶，来了！”傻柱见马华从橱窗伸头出来喊了一声，看着老杨无奈地摇了摇头“嗐，你这话一说起，事儿就找上我来了......”
待傻柱站了起来朝着食堂后厨走去，老杨才朝着周围看了看，随后压着声音朝着秦淮茹说道“前两天听你们院的易师傅说，今年年底可能要评级考核了！”
“今年？”
秦淮茹摇了摇头，“没听有人说过这事儿呀！”
“应该有，这事儿你上上心......”老杨轻声道“易师傅可是八级工，跟单位的一些领导关系也不错！这消息估计错不了.......”
“嗐！”
秦淮摇了摇头，“虽然转正一年了，但我这手艺......”
老杨点了点头，“这个我也清楚，咱们这厂子又不是纺织厂或者制衣厂，在咱们这儿女人本来就比男人难了些......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才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按照正常的情况，你转正以后这工资就该是三十四块钱才对......”
秦淮茹见老杨说完就吃起了饭来，便皱着眉头说道“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转正就是三十多块钱！后面接班的，很多都跟我一样......”
“也有不一样的！”
老杨把嘴里的窝头咽了下去，“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很多用不着当三年学徒就能转正的，女人也有！但你接班那会开始，就一定要三年期满了......”
“我琢磨着这应该是跟你们都是接班的有关系吧！但你这转正以后的工资不正常呀......”
“我之前找过我们车间主任跟领导了，前段时间还去问过财务一趟呢......”秦淮茹也知道自己当初评定工资的时候跟车间的工友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对此却有些无可奈何！
五十年代的时候，特别是这厂子刚刚合营那会。即便是学徒工但是也用不着当三年学徒，有的学了几个月掌握了技能以后，只要考核通过以后就可以转正了。而且工资最低的都是一级钢铁工人的三十四块钱......
事后有的人说那会是刚好很多人被抽调，支援大西北建设工程去了，所以对于学徒工才优待了一些。但工资方面呢？
但凡涉及到钢铁的有关行业，大部分的工资都是三十块钱起步，有的地方因为地方性质不同稍微偏低一些而已。而讲究男女平等的前提下，自己的工资也得跟同车间的同事一样才对！
但，自己一个车间工人的工资却跟一些后勤部门勤务工作的待遇是一样的......
“我也不清楚当初定工资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淮茹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当初是后勤李主任料理了我男人的后事，我这进厂接班的事情也是他帮着我处理的......”
说着说着，秦淮茹就想到了一大爷！
当初一大爷身为中院的管事大爷，还是自己男人的师傅以及厂里的八级工人，当初厂里是李主任出面的，但有的事情是他帮着跑的......
“考核不一定得通过，但你这待遇问题得找机会提一提呀！”老杨压着声音说道，“找你们院那易师傅，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最好就是考核的时候趁机提一下，你可是车间工人......”
“厂里那些领导哪儿知道你及格不及格，还不是车间的技术员跟他们那些参与审核的大师傅说的算！你就算考核不通过，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帮你说句话，说你这工资的问题，只要你平时参与生产工作的时候不耽误事......”
“上面那些人会给他这个面子的，而且我总感觉你这工资有点问题！”
秦淮茹点了点头，自己找过车间主任找过财务，但偏偏忘记找过他，问过他关于自己这工资待遇的事情！
“恩，我知道了，回头我找一大爷说说这事儿！”秦淮茹朝着橱窗方面看了看，“我这工资跟他们食堂帮忙的一个样，去年刚转正那会，我们去劳资科的时候，大家定工资都是二十七块五.......”
“我以为这都是一样的，但后面听车间的大姐说我这工资低了。有人说是我手艺的问题，有的人说因为我是女的......事后我找过我们主任，我们主任也没说什么，只说劳资科定下了就没法子改了！”
“等到以后技术进步了，才能提......”
老杨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说归说......”
“最好还是到时候让你们院的易师傅帮忙出面把这事儿提上一提，你现在也转正一年了，只要生产的时候不拖后腿应该没问题......”
“恩！”
秦淮茹点了点头，“我晚上回去的时候，找他说一下！”
想到原先让自己苦恼的工资问题，现在有了点转机，秦淮茹顿时对这事情就上心了。但琢磨了一下，想到之前自己接班入职的事情都是一大爷给帮着操办的，对这事又疑惑了起来！
联想到前几天晚上，一大爷突然上自己家里去......
秦淮茹拿着饭盒便站了起来，“老杨，谢了......”
“小事儿！”
“你慢慢吃......”
拿着饭盒朝着水槽边上走去，秦淮茹想到那天晚上张三对自己说的话，眉头就紧缩起来！
心道，这事儿还是得找张三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哈欠......”
鼓楼附近的一个校园里面，被惦记着的张三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把脸上绑着的毛巾摘了下来擦了擦脸，“小赵，歇会了......”
“恩！”
赵志强看着有些灰蒙蒙的房间便把手里的砂纸放下，随后跟着张三的身后朝着外面客厅走去，“张哥，咱们待会这板子就都给装好了！明天他们土建的人过来，咱们就没法子干活了！”
“给！”
张三看着浑身都沾着白色粉尘的赵志强，递了杯水过去便笑道“放心，明天带你到城西装架子床去！”
“好嘞！”
张三见赵志强接过水就喝了一口，站在桌边看着两人浑身都是白色的便摇了摇头，“这浑身脏兮兮的，晚上得搓个澡去！下次要磨墙面的时候，带套衣服到我家里去.......下次完事咱们回去就顺便搓个澡，今天就算了，晚上吃完饭回家以后，自己再找澡堂子洗去......”
“恩，你这头发都白了！”赵志强笑了笑便朝着地上的报纸坐了下去。
“晚上顺便剃头去！”张三将口袋里头的烟跟火柴都拿了出来，“怎么样，跟着我干了这么几天，有没有什么感受？”
“挺好呀！”
赵志强反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张三，“张哥，干活还能有什么感受？”
“比如累呀，比如脏呀......你想想看，你的朋友、同学现在都在家里待着而你一整天跟着我在外头干活！而且这浑身脏兮兮还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
“呃......”
赵志强倒是感觉张三这话有点摸不到头脑，“不会呀，都是工作......劳动最光荣嘛！”
“而且你给我一天一块钱呢！将来踏上工作岗位，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一天拿一块钱......我没跟人家说你是给我钱的，我一个朋友还羡慕我能跟着你学手艺呢......”
“咳咳咳！”
张三被烟给呛到了，听到赵志强的话才意识到时代的差异！
现在都是讲劳动讲艰苦奋斗的年代，自己那一套说辞倒是适应于五十年后的年轻人。现在的半大孩子还真的没有什么挣钱、接触社会的途径！
回想起自己十七八岁那会，好像身边的很多同学跟赵志强这种想法差不多，应该是到了自己踏进社会以后风气才不一样的吧......
就像现在院里那几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暑假期间基本都是在外头疯玩，不是没有孩子想挣点零花钱或者学点什么东西。而是因为现在城里的生产力已经过剩了，连糊火柴盒的这么原始的手工都得抢着干！
并不是你想挣俩钱就有机会可以挣的，现在即便是在城里，挣钱的机会都是有限的。不像几十年后，若是学生暑假想挣点钱都到外头做做兼职啥的！
乡镇的孩子可以到一些小作坊、手工厂子接点手工制品回家干......
“你肯学，我就肯教.....”张三自嘲地笑了笑，“装修这活儿我也是第一回干，也是在摸索当中......”
这几天带着这小伙子干活，因为有的东西需要安排他干，所以要干什么活儿之前多少都会给他讲解一下原理、步骤以及一些相关的知识。
“明天吧，明天跟我到城西把那两张床给装好了，跟我到家里拿几张图纸回去琢磨琢磨......开发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听到张三这话，赵志强眼睛就亮了起来，忙点头笑道“好好好！”
“其实，这些东西原理并不麻烦......咱们传统的木匠都能干，主要是实用性的问题，还有传统木匠思维的问题。不能说是固步自封，而是没有接触过，思维一时没有转变过来......”
张三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杯挨着地上坐了下去，“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比上了年纪的快，就好像以前的人一样，没看到火车之前跟看到火车之后......”
“咦！”
赵志强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便伸头到门边看了看，边站了起来边道“关副书记来了！”
“哦！”
张三喝了口水便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刚好看到满头大汗的关晴，“关书记！”
“张三！”关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上次你那个尺子带过来没有，跟我量一下这屋里的面积！”
“没有！”
张三摇了摇头，“没呢，今天过来装天花板没带那个，二米六跟五米一呀！外面这两间的地面也准备做瓷砖地面？”
“恩！”
关晴点了点头，“没有就算了！”
“对了，到时候若是那屋子里头隔了起来，用不用在地面上打孔？那样会不会破坏了瓷砖？”
“这个倒不用！”张三摆了摆手，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了桌面上，“入门左侧那是衣帽间，里头是床......有的地方是榫卯结构的，比较麻烦索性改用了铁钉，但这边是一体的......虽然到时候需要增加一个门，但打在墙壁上也没有关系！”
“那行！”
关晴点了点头，看着张三皱眉道“你俩怎么浑身都是白粉？”
“天花板上了腻子后打磨了一下，表面光滑了，以后就不容易那么脏！”张三把手里的烟头往门外弹了出去，“要是脏了，拿着湿抹布擦一下就行了......”
“噢？”
关晴听到张三这话便朝着东厢房走去，一进门看着已经装了七七八八的天花板，眼睛就亮了起来，“你家那天花板没上漆的吧？”
“啥都没！”
张三倚着门框，“就差门口这几块了，地上那几块打磨一下装上去就完事了！”
关晴看着那洁白如玉的天花板便笑了起来，“这板子之间那个是架子么，那个可以刷白么？”
“那个就不刷了！”张三摇了摇头，“整体都是白色的，看起来颜色太过于单调了。这木架之前是刨平以后拿砂子磨过的，白色与白色之间，间一点木色看起来也不会那么单调......”
“这倒也是......”关晴点了点头，“这样看起来也蛮舒服的......”
“那窗框等后面再帮你用刨刀刨平，完事刷一下漆！”张三想了想还是说道，“最好你找个焊工，弄点钢筋做个防盗网罩在窗户外头！这样避免到时候有人打破玻璃进屋来......”
“你这窗户的高度也就一人高而已，床头装个窗帘也只是遮挡视线，要是有人想进来偷东西很轻易就进来了！”
“防盗网？”
“恩！”张三点了点头，随后蹲在地上尽是白色粉尘的地面上画了起来，“就是个罩子而已，不够在外面得打孔装螺丝，这个我不会做.......”
“打小按窗户尺寸来，延伸出去十几二十工分也行！贴着外墙装也可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晴点了点头，随后蹲在地上摸了摸那些打磨过的天花板子，“咦，挺光滑的！到时候这些墙面可以打磨一下么，打磨成这板子一样！”
“安排上了！”
张三拍了拍手，“墙面到时候比这些板子还光滑，你放心吧！”
“那就好......”
关晴站了起来，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跟墙面，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看起来挺赏心悦目的！”
“小赵，干活了！”
张三朝着外面的赵志强喊了一声，随后看着关晴说道“先回吧，一干活这里头就灰蒙蒙的！”
关晴见赵志强进屋准备干活来了便点了点头，走到门边想了想回头朝着正拿着毛巾的张三喊道，“张三，你出来一下，我还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嗯！”
这关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赵志强说的，虽然疑惑但张三还是拿着毛巾走去了，“关副主任，什么事情呀？”
“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真不准备申请一下个体？”
张三有点纳闷，上次已经明确暂时不想要了，为什么这关晴还这么在意这事，“关副主任，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关晴见张三这话便点了点头，笑道“我支持你去申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起步艰难但我这边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
“之前你说若是做出成绩来了，我再挂到街道去成为街道办企业......”张三摇了摇头，“但竟然你想要的是一家街道办企业，为什么街道不能直接一步到位呢？”
“非要我个人去申请个体，这两者有区别，但区别并不大......你一个街道副主任副处级干部不需要一家什么小企业当什么政绩！”张三直白地说道，“看上我这个农村出来的待业青年的身份？”
“还是说让我去试探一下某人或者某单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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