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副主任来了！”
赵志强见关晴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忙站了起来朝着外头的关晴道，“关副主任！”
“小赵，怎么浑身都是白的......”
赵志强笑了笑，“刚刚把墙面的大白拿砂纸磨了一遍......都好了，关副主任！”
张三伸着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后端起地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见关晴进来了便说道“全都好了，里面也给你扫了一遍，不过这些天让屋子散散味道。过段时间要进来住的时候，还得自己收拾一下......”
“怎么坐地上呀！”
关晴见坐在地上的张三同样浑身都是白色的粉末，不仅头发都白了，脸上因为流汗整个脸看起来就像画成了白脸......
“因为家具都上漆后打磨的，所以这里面现在多少还有点味道，最好还是先别过来住......”张三站了起来，随后拿起地上的烟跟火柴，一边朝着东厢房走去一边点烟，“电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接通了......这屋子三根灯管，开关都在门后！”
张三走进房间，指着入门处的茶几说道，“椅子明天小赵给你送过来，木材厂那边还没有打磨好！”
“没事，不急！”
关晴走到墙边伸手往墙上摸了摸，“真好，墙面摸起来挺光滑......”
“磨了几遍呢！”张三吐了口烟出来，随后推开里面的木门，“这里头卧室的锁也装上了.......小赵，开一下灯！”
“誒！”
“衣帽间里头的墙壁也打磨过了，到时候这镜子该怎么装你自己决定就是了！”入门的左侧便是衣帽间了，张三指着上面的灯管道，“开关都在门后，不过这卧室里面也有这灯管的开关......”
张三往里走，指着床对面的墙壁上的开关面板说道，“晚上睡觉的话就不用到外头关灯了，这里面也可以关，不过就只能控制头上这灯管而已！”
“好！”
米白色的天花板下面装着一根日光灯管，关晴伸手在墙上的面板按了按，“这样方便多了！”
“这屋里就这么一个窗户，所以这窗户还是尽量开着吧！”窗户里面就是床，但是这窗户就像被嵌入架子的一样，四周都是柜子跟格子，“最好就是找人在外头装一个防盗网，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嗯，味道闻着也不是很大......”
关晴抽了抽鼻子，“不用散气也没关系吧！”
“有的！”张三抽了口烟，“最好让它通风一段时间再进来住，这卧室的隔门跟外头的房间都别关着......”
“成吧！”
张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吧，明天我们就不过来了，那两把椅子等你明天下班了，小赵会给你送过来......”
“行，这二十来天辛苦你们了！”
“没事儿！”
张三往外面走去，“小赵，东西收拾一下！”
“誒！”
“张三！”
关晴跟在后面走了出来，随后从兜里拿去两个信封跟一小沓钞票出来，“这是剩余三十块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行，那就谢过关副主任了！”
“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关晴见张三把钱接过去了就点了起来，便拿着那个信封朝着正在地上收拾工具的赵志强笑道，“小赵，这个给你！”
赵志强见自己也有“红包”忙站了起来，脏兮兮的双手赶紧在裤子上擦了擦，“谢谢关副主任！”
“该我谢你们，这房间我是越看越喜欢......”关晴见赵志强把信封收了便朝着张三笑道，“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房间原来还能这么装修呢！”
张三笑了笑把钱跟信封往兜里一揣，“我也得谢你信任我，也是第一回做这个，要是以后发现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得劳你跟我说一声！”
“够好了！”
关晴摆了摆手，“我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其实喜欢与否是一回事，很多方方面面还得人住进去了才能发现！”张三说完见赵志强已经把木工箱跟一些工具都收拾好了，便说道“好了，我们先走了......还得去趟木材厂呢！”
“这么急么......”
张三把地上的暖水壶跟两个搪瓷杯子拿了起来，“后面还有点活，赶在小赵开学前抓紧给做了，能多压榨他一点算一点......”
“好了，走了！”
赵志强听到这话就憨憨地笑了起来，随后提起地上的木工箱子朝着关晴笑道，“关副主任，我们就先走了！”
“誒！”关晴看着赵志强这还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背着那个硕大的木工箱子跟在张三背后就皱起了眉头......
“张哥，咱们还得去木材厂？”
赵志强跟着张三走出小院就疑惑地说道，“不说明天早上去么？”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木材厂！”张三摇了摇头，“这都几点了......我有那么勤快么？”
“那你.......”
张三撇了撇嘴“活儿都干完了，钱也拿了还不走留这儿干啥。还不如回家抓紧洗个澡......”
赵志强点了点头，“原先看这关副主任人挺冷淡的，最近看起来倒还不错......”
张三把手里的烟头伸手一弹便无奈地笑了笑，自从前段时间再次询问自己是否办理一个个体户的事情被自己拒绝以后，关晴每次过来对二人都是淡淡的！
不过她每次过来也没待多久，也就是最近房间差不多要好了才每天傍晚过来这边看一看......
走出胡同到了外头的大街上，正巧碰到人家下班的点，这路上的行人见二人浑身都是白色的都朝着二人瞅了瞅。张三见小年轻赵志强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道，“怎么，觉得丢脸呀？”
“哪有！”
张三摇了摇头，“咱靠手艺挣钱不磕碜，没钱才磕碜呢！”
赵志强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碰到一个同学了......”
张三听到这话忙四处看了看，“哪儿呢？女同学？”
“嗯，我们班班长......”
“嘿嘿，没事儿！”张三笑道，“等过段时候开学了，请人家喝喝汽水吃吃饭，或者看看电影啥的......你这形象转身一变就成了高光伟岸的了！”
“口袋里头有钱，你浑身脏兮兮的都有人对你投怀送抱呢，口袋要是没钱穿的再光鲜都没人搭理你......”
“说哪儿去了......”
“嘿嘿，你还小！”张三笑了笑，“走，待会请你搓个澡去......”
赵志强虽然才十七岁，看着也跟他那大哥赵志明一般文弱，但这小年轻不仅动手能力强而且力气也大，就是年纪小了点还不谙世事。跟自己干了快一个月了，张三倒是挺喜欢这个干活卖力且好学、听话的年轻人的！
“张哥，我请你吧......不过我没有票！”
赵志强从兜里拿出关晴给的那个信封，拆开一看便惊讶地说道，“五块！”
“张哥......关副主任竟然给了我五块钱！”
“得了得了，大惊小怪！”张三笑道，“自己好好存着，你几号开学呀？”
“一号呀！”赵志强把钱塞回信封，“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呢，待会我请你搓个澡，完事咱们再去外面吃饭......就是我这身上没票！”
“呵！”
张三摇了摇头，“还请我吃饭呢，有钱攒着读书的时候花。别小小年纪就学会大手大脚，要是请女孩子倒还一回事儿......”
“加上这五块钱，这些天我都挣了二十六块钱了！”
“才二十六块钱！”张三撇了撇嘴，“找个小女友没俩月就花完了.......”
“我还念书呢！”
“念书才更得谈对象，好挑......”
只要有过来帮忙，不论是一天也好还是半天，张三都会给赵志强一块钱。有的时候晚上还得加班，张三也都会给多一点。最近这业务好，主要也是因为人家赵志明的原因！
关晴这边这三十块钱那是两个人的工钱，而自己的利润早在家具陆续进场的时候就已经结算清楚了。三大爷给自己介绍了两个单子，赵志明那边又给自己推荐了好些人过来......
其中还有一个前两天过来瞧过关晴这屋子，正准备要张三出图纸给报价呢！
“跑，你给老子跑......”
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跟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胡同里头嗷嗷大哭地跑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个络腮胡中年人拿着鸡毛掸子在追......
“小兔崽子，有种今晚别回家吃饭！”
女孩跑得慢了一些，刚出胡同要拐弯就被这大汉一把抓住了，而那小男孩跑的快一些，光着上身光着脚一边大哭大嗷地从张三身边跑了过去......
“不敢了不敢了.......呜呜.......啊.......不敢了！”
中年男人左手抓着女孩子的一只胳膊，右手拿着鸡毛掸子就朝着她的小腿抽了下去，看那架势那是真的用力抽的呀！而且抽一下两下就够了，而是一下又一下接连不停地抽.......
那女孩子因为害怕嗷嗷大哭大叫，要缩下身子可一只手臂被中年人抓着蹲不下去，因为生疼看起来像是上蹿下跳一般。而另外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摸着那些抽打到的地方，可好像手背也被鸡毛掸子给抽到了一下，顿时手就伸到身上搓了起来......
“哇......不敢了，我洗.......啊，不要......”
“顶嘴，我让你顶嘴......给你们吃给你们喝，让你们干点活儿......”
张三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亲爹？这是教育孩子还是虐待孩子呀，这可是真打呀。那小女孩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开那男人的手，而脚上一直承受着那鸡毛掸子的鞭打......
“不是，我说你这是教育孩子还是虐待孩子呀！”
张三走到近前忙朝着那络腮胡大汉说道，“打也不是这么打法呀，你这样打会出事的！”
这大汉见张三多管闲事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管孩子关你屁事呀，哪儿凉快待哪去！”
“不是，你这是管孩子么？你看看这孩子多小，像你这么抽是要了她的命！”张三皱着眉头指着那小女孩道，“你看看，这都哭成啥样了，裤子撩起来那不得淤青......”
大汉瞪大眼睛拿着鸡毛掸子指着张三骂道，“关你屁事啊！你管那么宽干啥......滚一边去！”
“你这是虐待孩子，你信不信......”
“张哥张哥！”赵志强忙拉了拉张三，随后朝着那大汉说道“叔，对不住对不住！我哥只是觉得这孩子哭得厉害，可不能再打了......”
大汉怒道，“我管孩子关你们屁事啊，我是她老子，打死又怎么滴！”
张三气地脸皮直跳，“你信不信我报公安......你他娘的是这么当爹的呀！”
大汉松开女孩的手臂，指着张三骂道“老子管孩子关你屁事，关公安屁事啊......报，报去......去你娘的，谁家笼子没关让你跑出来乱吠......”
赵志强忙拦在张三身前，随后朝着大汉道歉道“叔，对不住对不住......张哥张哥！”
“要不是看你俩浑身脏兮兮的把你爹身上弄脏了，你看你爹敢不敢抽你......”
“我去尼玛的......”
张三刚要向前冲去，却被赵志强一把死死抱住了，“张哥张哥，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呀，人教孩子......张哥，别冲动......”
“呵呵，不是我说你这人......人家管孩子关你啥事呀！”边上一个路人看到这边起了冲突就凑了过来，看着张三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教法，人家管孩子你掺和干啥？”
“还报公安呢，你怕不是傻子！”
“爷们，你还别说......”那大汉听到这路人的话便皱起了眉头来，看着张三说道“还真的没准是个傻的......”
“我去你妈的，你才傻子......”张三朝着大汉骂完，便向那路人说道，“这还是他孩子呢，你看看......这么小的孩子都打成啥样了，有这么当爹的吗？”
“不是，这孩子做错事打一打有啥关系？”那路人皱眉摇了摇头，“这各人有各人的教法，谁没被爹妈揍过呀！嗐，你人真的是......抽腿抽屁股，这又打不出事！”
大汉也摇了摇头，“哼！”
“爷们，怎么回事呀？”路人朝着那大汉说道，“打一顿让她记住就行了，可别让别人笑话......”
“嗐，她娘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儿，我这又要上班又要做三顿饭！”大汉从兜里摸出一包经济抽出一根递给了那路人，无奈道“中午要去上班的时候，这家里小的拉了，喊她们姐弟俩给换了洗了......”
“好嘛，我这都下班回家了，姐弟俩才刚从外头玩儿回来，这裤子还没洗又拉了......我这上了一天的班累地不想骂人了，喊他们姐弟俩赶紧洗了，这两个大的还在推......”
“喊这大的去洗了，说我偏着弟弟。喊老二去洗了，说他年纪小......”
“该打！”路人看着坐在地上那哭泣的小女孩摇了摇头，见大汉伸过一支火柴便借着大汉的火把烟给点了，“这放暑假孩子都玩疯了，趁着开学前揍一揍应该的，好让孩子收收心......”
“你这家里婆娘身子不好，怎么啦？”
大汉摇了摇头无奈道“嗐，前些年拉下的病根，前两年生了小的，身体突然就不成了......”
“还不滚回去把裤子洗了，要是没洗好的话，晚上你看看有没有饭吃......”
“嗐，熬吧！”路人见大汉朝着孩子吼了一声便叹道，“再熬过几年，等孩子大了这日子就好起来了......几岁了？”
“十二了，他娘的十二岁连做个饭都不会......”大汉摇了摇头一脸烦躁地说道“我十二岁都已经跟我爹给人赶车给人干活挣饭吃了，你看看现在的孩子......他娘的都十二岁了，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
“时代不一样了嘛！”路人叹了叹气，“以前咱们谁不是这样，会走路就得帮着家里干活儿了，谁敢跟爹娘说个不字呀！不怕爹娘，还能不怕饿肚子？现在条件是好了，可孩子也越来越难教了......”
“可不是......嗐！”大汉说完朝着张三瞥了一眼，见女儿边擦着眼泪边朝着胡同走了回去便朝着路人说道，“爷们，先回了！”
“诶，放宽心！熬几年孩子大了就好了......”
“借您吉言了！”
大汉拿着鸡毛掸子跟在孩子的身后朝着胡同走了进去，那路人看了张三一眼，摇了摇头也叼着烟走了.......
“张哥！”
“呵！”
张三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朝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张哥，干啥呢？”
张三见赵志强看着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脸苦涩地沿着大街缓缓走去......
“小赵，你觉得他这样打孩子有没有错？”
“呃......”赵志强看了张三一眼，“应该没错吧，谁没被爹妈揍过呀......我大哥还总念叨他小时候被我爹拿着擀面棍追了两条胡同呢，我爹妈去的早，我大哥说他有今天那都是我爹揍出来的......”
“不过也不能打的太过分！”赵志强见张三好像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忙说道“我有个同学一只耳朵听不怎么清楚，听说就是小时候被他爸抽的......”
“呵！”
张三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那你们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呀？小小年纪就得帮着家里干活？洗衣做饭？”
“家里我最小倒是不怎么用，我是我大哥从小带大的，他说他七八岁就开始帮家里做饭了......但我记得应该是十岁以后吧，我记得他是上学以后才做饭的！等到大哥去念高中以后，家里的饭都是我跟老二做的......”
“基本十岁以后的孩子，都会带弟弟妹妹，帮家里干这个那个......做饭倒没有，很多人想做饭但爹妈不给。粮食太精贵了，怕孩子偷吃......”
以前的人十二岁就会帮着爹妈挣钱干活了，现在的人十二岁就已经帮着家里洗衣做饭带弟妹了！
半个世纪以后，十二岁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钱是什么，穿个衣服没准还得妈妈帮着穿......
呵呵，时代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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