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
刘向国扛着两张板子正准备进院里去，就看到骑着脚踏车过来的张三，“你又要回乡下呀？”
“这都几点了，还回什么？我早上刚去呢......”张三刹住自行车，看到门口放了一大堆材料，“刚刚拉过来的？怎么没帮忙扛到里面去？”
“嗯！”
刘向国点了点头，“拉车的师傅板车坏了，我跟李文到外头帮忙先搬到门口......那师傅修车去了！”
“拿过去给杨慧琴爸妈的......”张三见刘向国盯着自己车把上的那只鸡便摇了摇头，“下午没啥事儿吧！”
“没......有！”刘向国刚要把板子扛到里头去，突然就停下来了，“我刚刚在外头碰到刘哥了，就是上个月城南的那个刘凯刘哥！他说有事儿要找你，前天上咱们院找不到你！”
“说什么事儿没有？”
“我问了，说是要让你帮忙干什么活儿！”刘向国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啥，我就让傍晚上咱们院找你......”
“成！”张三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门口的材料堆边上抱起了一大捆方木就跟在刘向国身后朝着院里走去！
章国永见张三抱着一捆方木进来了，便朝着他笑道“今天这边估计能完事儿了，明天让小国跟李文过来刮腻子吧！我跟老乔上你那儿去......”
“行呀！”
张三见这客厅的天花板都装好了，便把手里的方木放下，走到边上的房间里头见老乔正拿着图纸跟地上的材料正在看着，“老乔，怎么样？”
“还成！”
老乔看到张三便站了起来，随后指着屋里的子母床道“老章说下午没什么事情，我看着这床是独立出来的......就把它给装了！你指定......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没问题呀！”张三走到床边摇了摇，随后便笑了起来，“论手艺，我一定不如你们！我只不过是会展开想象而已，很多东西还得你们给我意见呢......”
“虽然看到这些材料乱七八糟的，但你们一看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了！”
张三递了根烟过去，“明天早上先跟老章到我那儿把那树桩给破了，完事跟老章到外头先熟悉熟悉几天！下周五就上我们那院里去，院里还有两个活儿......”
“到时候可以边熟悉这些活儿，也可以边雕刻那两块树桩！”
老章走了进来，看着张三道，“老乔都打好草稿了，说是晚上就给你画两张草图出来......”
“成！”张三给老章递了根烟，“我还有事儿，你们到点就回去吧！明天早上九点半再上我那儿去.......”
“好嘞！”
待张三出去了，老乔才看着老章问道“九点半？”
“嗯，他起的晚！”老乔从兜里摸出火柴递了过去，“等你干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出了小院的张三，骑着自行车正慢慢地往杨慧琴爹妈家里而去。可刚出来才意识到现在时间还早呢，刚刚从鼓楼那边出来也就三点多而已，去了一趟北海公园那边，跟石周二位师傅商量了一下明天的工作！
还唠了一会儿才过来这边，但现在估计也才五点不到吧。
想了想，也只能先过去了。万一在家呢，若是不在家也能托别人转交一下......
“同志，我找一下唐梅！”
可惜，人家属院那边别说家里没人，连邻居以及楼小的大爷都不见。也只能傻乎乎地到三厂这边过来找了，可这话一出来，张三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哪个车间的？”
人家三厂几千个员工，单单靠一个名字就能找到么......
张三看着零星进厂的一些工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呃......”
保卫员检查了几个进厂的女工的胸牌，随后见岗亭外头的张三这副样子便摇了摇头，“那你只能先等会了，白班五点半就下班了！”
“没关系！”
张三笑了笑，刚准备推着自行车到边上等着，想了想便问道“那杨建民你认识不，他们夫妻俩都是老员工了！”
那保卫员看起来比张三的年纪要大上一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若是你能说是哪个部门，哪个车间的倒还好！单单说一个名字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杨建民？”
保卫员摇了摇头，“叫建民的，单单我知道就有六七个......姓杨的我也认识两个，但是具体哪个车间我倒是不清楚了！”
“没事儿！”
张三讪讪笑了笑，自己还是高估了保卫员的记忆力了。几千人的大厂压根就不可能单靠一个名字就想起是谁来，况且这个年代的人聪明率不是一般的高。
即便自己这个敷衍的名字，可能还有重名的呢......
“过来送东西的？”
保卫员扭了扭脖子走了出来，见推着自行车到了门口边上的马路牙子的张三那车把上的鸡便说道“现在也五点出头了，等会就是了！”
张三点了点头，停好自行车就从兜里摸出烟来，“来一根！”
“不了，我不抽烟！”
那保卫员摆了摆手拒绝了，随后见又有一个女工要进厂去便出声打了个招呼。张三见他们应该是熟人，待那女工跟他聊了几句以后便走了过去，“你们厂子现在是两班制的？”
“有的俩，有的三！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班......”
张三见那保卫员朝着里头进去了，便叼着烟走到了自行车边上，坐在后座上静静地抽起了烟来......
时间一点点地过，从外头准备进厂准备接班的人也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女员工。走路的、骑车的、被人载过来的，这里面多多少少可以规划成几大类！
从马路对面家属院走路来的，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大姐大妈。这些都是分配了房子、宿舍的双职工家庭！
骑着自行车过来或者被男的载过来的，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只有几个是年轻的妙龄女孩。而最多的就是沿着马路两头，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这些几乎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少数几个三四十岁的。
这些应该都是还没分配到宿舍的，住在附近或者远处的......
看着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员工们有的排队进厂，有的排队出来，张三颇有一种两千年前后的感觉！那会自己还在上高中呢，没事儿就跟几个朋友到人家电子厂或者服装厂门口看人家上下班......
因为，女孩子真多呀！
那会虽然个个都是穿着老土的厂服，但女孩子是真的漂亮呀。不像一十年代以后，再丑都能“装修”出一个大美人出来......
“嘿嘿......”
蹲在自行车边的马路牙子边上，张三正盯着两个结伴排队准备进厂的年轻女同志，面带微笑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女孩子。可能因为自己顶着个半寸头，而且车把上那个鸡......
在厂门口待着可能也算是一道靓丽风景吧，两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在瞅着她们，顿时就挨在一块嘀咕着，时不时还偷偷往自己这边瞧了一下！
年轻真好呀！
“张三，你怎么在这儿？”
张三看小姑娘都看入神了，被人挡到了还歪着头瞅了瞅，听到声音才意识不远处挡住自己视线的人是杨建民！
“噢！”
张三忙站了起来，看着边朝着自己走来便扭头看着进厂女工的杨建民笑道，“中午许大茂送了只鸡过来，我拿过来给你们吃！”
“鸡？”杨建民知道张三在瞅什么，倒也没说什么。看着张三车把上那只鸡说道“不用，拿过来干啥......”
“上周日的时候，从乡下带了半只鸭子，我俩吃了两天！前几天托许大茂帮我买了只鸡回来，昨天杀了又吃了两天......”张三解开车把上的袋子，“这天气也不好养，家里那两只小母鸡早上都被我带去乡下养着了！”
张三把袋子给杨建民递了过去，“待会你拿回家给杀了，我俩是吃不了了......”
“别别别，你们自己留着吃就是了！这种天气也能放......”
“拿着拿着，我还有事儿呢！”张三见杨建民要推忙给塞了过去，“是真吃不了，家里还有一只鸭子呢！鸭子我们还能养多几天，这鸡养不了呀......”
“不是！”
“拿着吧拿着吧！”张三见杨建民接过去了，便从兜里摸出烟来，“待会回家先给杀了，别舍不得吃！这鸡就得第一顿才好吃，鲜嫩......隔天那味道就差多了！”
“行吧行吧！我就不跟你推来推去了.......”杨建民接过张三的烟便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儿，等周末我再跟慧琴他妈过去！”
“嗯，你怎么没骑自行车呀？”
“下雪呢！”杨建民看着张三道，“我先走了，你回去慢点！”
“好嘞！”
张三见杨建民好像有点急的样子，拿着鸡就转身走了。但他没说什么，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张三便点了根烟就把自行车的脚架放了下去！
看着越来越多准备进厂跟下班准备归家的女工们，张三顿时觉得有点可惜呀......
要是自己住在这附近就好了，每天没事就到这边溜达溜达，过过眼瘾！
可惜，少了一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了......
......
“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三刚推着自行车进了四合院大门，就听到门房里头传来了三大爷的声音！
“哟，刘哥！”
三大爷跟着刘凯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正站在门房小院里头呢，张三推着自行车走进门房，看着刘凯笑道“刚刚我听小国说了，说刘哥你找我！有点事儿耽误了......”
三大爷摇了摇头，“你去哪儿了？小刘他们哥俩等你老半天了！”
“没事儿！”刘凯笑道，“这我堂哥，刘超！”
张三见刘超伸手过来，忙摘掉手套跟着握了个手，“你好！”
“水开了！”
听到站在门边的杨慧琴这话，张三便伸手往屋里示意道“走，进屋喝杯茶！”
“不用不用，茶就算了！”刘凯摆了摆手，“今晚家里要聚一下，我俩还得还得赶回去呢......是这么个事儿！刘超他有个小院，但是这院里的正房都塌了，准备重新修一下......”
“看过你帮我整的那屋子，觉得不错！想问问你能不能连同这院子也给设计一下......”
张三听到这话忙苦笑道，“刘哥，我干室内装修的！这土木方面的事儿，我也不懂呀......”
“张同志！是这样......”边上的刘超给张三递了根烟过去，“我看了刘凯那房子，我觉得你在这设计方面有些独特的见解。我的意思是，你帮我设计一下那院子，那院子是在胡同里头！”
“形状有些怪异，占地面积是不小，但原先也就建了两间正房跟一间半的厢房！还有一个杂物间而已......边边角角很多地方都给浪费了！”
张三点了点头，“让我规划是吧？”
“对！”刘超给刘凯递了根烟后就从口袋里头掏出一张纸出来，“我看了刘凯那房间，不仅舒适而且雅观，最重要的是各方面的情况都考虑到，房间里面每个角落都充分利用上了！”
“所以，我就想麻烦你给设计设计......”
打开了那纸张，张三才知道这刘超为什么说形状怪异了。这院子就像是一个工字型的院子，但是却缺了左上角跟右下角两条腿！而右上角那条腿，屋后有人家、右侧也有人家......
宽三米进深四米，这也不符合传统的建筑施工，所以也就留空出来了。边上正房看起来应该还得让了一米多，可以让人进入这块工地！而刘超所谓的一间半厢房则是在左下角那条腿那里！
大门开在右下角那边，大门进来还给搭了个杂物间！
而正房的门口到南墙，估计有个十来米的距离，两间正房六米多宽，这院子有个六七十平方确实很大。但是却因为正房的存在，这一大块的地方就给浪费了！
“怎么有这样的房子？”
张三摇了摇头，“你这正房无论怎么设计，他摆脱不了这院子这么大的空间得浪费掉！你这屋后倒是有一块是胡同的拐角......但东西两侧都有人家，门也只能开在东南角......”
“张三，你给想想办法！”刘凯划了根火柴朝着张三面前而来，“想想辙，我家房间面积那么小你们都能玩出花样来......”
“别别别，有火！”张三推了推火柴，随后无奈道“这室内是室内，房子是房子！不一样的，而且咱们这建房子讲究很多......门怎么定，排水口怎么定，正房、厢房......方位都得清清楚楚！”
“这点无所谓！”刘超忙道“咱们现在不讲究那一套，主要就是采光跟空间问题......原先那一间半厢房，就是因为屋后有人家住。但地方太小了，那一块连个后窗都没有，只能开两个朝东的窗户！”
“一过中午那屋子就暗下来了......”
刘凯看了看天色，随后走到张三边上伸手搭在张三的肩膀，挨着他耳边轻声道“你多费点心给帮帮忙想想招，钱不是问题！”
“主要是这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张三看着手里这纸张道，“就算你们不在乎这什么格局，方位等！但这院子可以说是畸形的，厢房被积压到这一块，采光注定是不好的！”
“正房右侧这一块也一样，还有中间这么一大块的地方给浪费了......”张三说着说着就摸了摸下巴，“倒也可以弄个过道......我琢磨琢磨吧，不过还有很多东西我得了解了解......”
“这样！”刘凯见张三应下来了，便笑道“待会我俩再过来一趟吧，今晚几家人聚在一块！我俩也不好不去......”
“明白！”张三点了点头笑道，“没事儿，待会你们到鼓楼那边找我吧！你应该知道在哪儿.......”
刘凯拍了拍张三的胳膊，“成，那待会我俩上那儿找你！差不多七点半吧，最晚八点到那儿！”
“行！”
想不到连这种事儿都有人找上自己，张三送走了刘凯哥俩就有些纳闷了起来。自己虽然比别人多了点想法与见识，但是对于土木方面的压根就是小白！
以前也有涉及过工程跟地产，但那玩意哪个股东懂？
哪个不是出钱出关系就等分钱的，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去做......
“我看这活儿不好干！”三大爷跟张三送完了俩人，站在大门口摇了摇头道“这老一辈的修房子忌讳很多的，要是平平安安还好！若是有个不慎的话，那到时候可都冲着你来了......”
“这个我清楚！”张三笑道，“反正我就出方案而已，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再让他们到时候找个先生瞅瞅就是了......”
别说现在才解放不到二十年，就是再过半个世纪，哪个建筑工程准备动工不得请个先生拜一拜，鞭炮爆竹炸一炸！可能大多数人年轻的时候，对这个嗤之以鼻，但一上了年纪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南方一些有钱人，越是有钱就越相信！
你说迷信也行，你说傻子也罢。
兜里有个三五万块钱现金，花个几块钱买个心安不划算？
“嗯，你有计较就好！”三大爷点了点头，“明儿周六了，上哪儿干活呀？”
“中院！”张三把纸张折了起来，“我下午交代他们明天早上送材料过来了，小赵明天也上这儿......我叫多了个师傅，他跟老章明天早上也过来！”
“腻子呢？”三大爷忙道，“我刚刚上中院溜达了一圈，里头可啥都没有！”
“明天早上一并送过来！”张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杨慧琴他爸啥也没安排，上周还说叫个瓦匠过来修补一下呢！到现在都没影，还是我早上找小尤去他们建筑队找的......”
“嘿嘿，这活儿可不一样！你是主家......”三大爷哈哈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行了，我回家吃饭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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