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上的水果哪来的？”
杨慧琴拿着一颗白菜跟一个白萝卜进屋就看到了桌上放着一个装着水果的网兜跟几个油纸包，“人家送的？”
“嗯！”
张三把毛选合了起来放到了桌上，看着杨慧琴手里的白菜道“这白菜估计剩不了多少能吃的了！”
“得掰掉好多呢，没事儿！掰出来以后再剁碎拌在米糠里头喂给鸭子吃就是了......”杨慧琴把白菜萝卜放到地上，走到茶几边上看着网兜里头的水果便笑了起来，“柿子、苹果还有梨呢！”
“还有枣，你没事嚼嚼......”
“你吃吧！”张三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烟便道“你爸妈要是过来了，就拿点给他们！”
“干你这行的还能有这好处呀！”杨慧琴笑嘻嘻道，“前段时间许大茂帮人给你送了点水果，前两天那个刘凯送了点糕点，今天又有......”
张三吐了口烟雾出来，“姐们，我一个月给人家买了一千多块钱材料！上个月应该有两千块钱......人家给我送点这玩意怎么了，我花的可都是钱呀！”
“刚刚还被拿了两百块钱呢！”
杨慧琴纳闷道，“这是......”
“我跟人买材料的那家厂子的主任送的！”张三笑道，“放心吃就是了，现在大冬天的想吃点水果可没那么容易......”
“原来是这样！”杨慧琴拿起那几个油纸包闻了闻，“这是茶叶吧，都是茶叶？”
张三转头看了眼时钟，“你还用不用上供销社去？”
“不用了，红姐在那儿呢，怎么？”
“待会你做饭吧，我去一趟鼓楼那边......昨天星期天不用上班，今天得过去看看！”张三站了起来，“待会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骨头，弄点回来炖白菜！”
杨慧琴皱着眉头道，“你这身体还没好利索呢！”
“没事儿！”张三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围巾给围上，“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交代几句我就回来......”
“别去太久！”杨慧琴看了眼时间也才十一点出头，“待会还要回来喝药呢！”
张三走到门边见老乔还在外头忙活着，“老乔，你家里几个娃呀？”
“三个，咋？”
“给拿两苹果两梨子，枣子也抓两把！”张三转头看着桌上的网兜，“里头那装着枣子的袋子就行了，枣子你拿点出来！”
“成！”杨慧琴现在对于张三拿东西送人也没有什么异议，若是半年前敢拿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人少不得要翻脸，“还有柿子呢！”
“就这些吧！”
张三拿起桌上的小布袋子就朝着外面走去，看着蹲在地上的老乔笑道“刚刚人家送了点水果，待会回家顺便带回去给孩子吃！”
“使不得使不得！”
老乔忙站了起来推脱道，“不成不成，不能要不能要！”
“拿着，甭废话！”张三笑道，“章师傅家里的孩子也大了，你家里孩子小......这玩意东西比较难得！拿着拿着，我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呢，待会回去记得带上给孩子们尝尝！”
“不行不行！”
“别不行了！”张三摇了摇头把那袋子放在木桩边上，“这也算不上什么，待会记得带回去！可别推了，记得带回去......”
“张三，不用......”
张三走到门洞边上笑道，“行了，大老爷们！孩子要紧......”
十一点多，这天也慢慢地暖和起来了，张三刚走出四合院就站在大门口处闭上眼睛抬头面向着天上的太阳，待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只是太阳晒久了看东西好像有些不适......
“呼！”
张三笑了笑，抽了口烟后便朝着鼓楼那边慢慢走去......
人生到底有没有什么意义自己不知道，但人要是死了如同自己的所遇一般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无边的黑暗里面里面，除了能思考以外再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只能胡乱地回忆起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回忆完了就幻想着自己若是做出不同的选择会往什么方向走去......
等到这些回忆觉得枯燥以后就不知道该干嘛了，试着放空一下，但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又不由自主的想着某些数学题目，什么电影，甚至自己出题自己辩论......
若是那时候看得见蚂蚁的话，估计蹲在墙角看蚂蚁都能待很长时间！
“马叔！”
张三来到了猪肉摊边上，看着肉案上还剩些很多被人挑选剩下来的骨头、瘦肉，便朝着马国成笑道“还有什么骨头呀？”
“倒是好几天没瞧见你人了......”马国成给张三递了根烟过去，“筒骨跟饭勺骨，要不要？没肉不用票，你要肉的话，我算你便宜点......”
“有多少？”
马国成抓起两大块骨头放到一块，“带肉的话估计有个一斤二三两！”
“不给票多少钱呀？”张三掏了掏裤兜，“呵，还真没票！”
马国成往周边看了看，“得，给个一块钱吧！”
“成！”
张三放了一块钱下去后便笑了起来，“我说这摊子是你的，人肉联厂也不需要盘你的账呀！你自己找票贩子弄点肉票不是更划算......”
“不划算！”马国成摇了摇头，“还是帮你剁了？”
“嗯！”
马国成拿起边上的斩骨刀，一边砍着大骨头棒子一边道，“这是公家的活儿，早上这半头猪是四十一斤多！我就给交回去二十多块钱跟三十来斤的肉票......”
“也就是你这样的人家才舍得吃骨头，票贩子的票对我们来说其实不划算！这里头的道道，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你不懂......”
“也是！”张三笑了笑，“还有猪油没有？”
“要多少？”
“老规矩呗，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再过来拿！”张三说完见马国成应下了，便朝着门店那边慢慢走去，沿途远眺着这路上不一样的风景！
雪后的京城没有秋天的寂寥，反而因为有雪而多了一丝厚重的历史感，虽说这地方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算是宜居的地方，但谁让它就是京城呢，单单它的名字就让很多人对之向往......
“张哥！”
张三走进门店，看着尤解放跟李云两人正在忙活着便走了过去，“关主任昨天过来没有？”
“没有！”尤解放听到张三说话有很重的鼻音，“张哥，人不舒服么？”
“嗯，昨天躺了一天呢！”张三走到两人的办公桌边上，“有啥事儿没有？要是没什么事情，这几天手头上有的活儿先给完成了就行......”
李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人过来呢！”
之前接活一般都是让人上自己家里找，但由于这段时间做的活儿很多都是人家街道里头的大姐大妈家里的，便让他们要是有什么亲友需要就让人上这边过来！
“小云，你当初让小文跟着我们做事，到时候是准备通过谁......”张三也不在意尤解放还在场，“咳咳，准备找谁让他进这边的？”
“石师傅他们呀！”
李云看着张三笑道，“我已经跟石师傅说好了，过些天这边要开始干活的时候就让他跟你把李文要过来！到时候让他跟着石师傅干几天再回去，等以后这边挂牌了再让石师傅跟关主任说一下再过来就行了......”
尤解放看着张三问道，“张哥，你想帮人要个工作还是？”
“这样就行了？”
“嗯！”李云笑道，“当初石师傅跟周师傅跟主任提起过这事儿，说到时候还得搭配一些学徒呀，能不能先安排几个人让他们带着！关主任说怕你不肯，先让他俩先过去学一段时间再说......”
“等过几天门店这边开始干活以后，石师傅跟周师傅他们也会自己喊人过来帮忙！到时候等这边成立了，就直接上这边来了......”
尤解放看着张三道，“张哥，你要是想帮人要个工作名额的话可得快点！”
“噢，你到时候也可以跟关主任提一提......石师傅跟周师傅他们应该没办法带那么多人，到时候街道那边也要往这边安排人的！”
张三点了点头，难得多了一个街道名下的企业能不赶紧安排一些人过来么，就算没帮自家亲友解决这个问题，街道那边也得给辖区里面解决一些就业！
“要是今天石师傅他们过来的话，你喊他们上我家里来一趟！”张三想了想，“你俩也是，傍晚上我家里走一趟吧！我明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别给忘记了......”
李云疑惑道，“张哥，啥事呀？”
“发钱呗！”张三笑了笑，“不过从星期六到现在的的单子，提成倒是没法子算......计入下月吧！”
看着两人笑嘻嘻的样子，张三便道“行了，别吱声！我先回了......”
“好嘞！待会我跟石师傅他们说一声......”
当初就觉得能安排人，但是却不知道原来这两位师傅就有法子给安插人进去了。一个街道办企业再怎么说也得十几二十个人吧，石周二位师傅也不知道还有没机会......
若是没有的话，那张修宇他那儿子倒是有点麻烦了！
关晴现在可巴不得要弄死自己呀，自己也不好跟她张这个嘴了......
......
“大茂！”
“誒，金科长！”
许大茂拿着饭盒正准备上食堂去，就看到金科长从行政大楼出来就朝着自己招手，忙跑了过去道“金科长，这都饭点了还不去吃饭呀？”
“有点事儿得出去一趟！”
金科长看着见许大茂过来了，便压着声音轻声道，“早上我约了李主任晚上到小食堂吃饭，你待会上外头弄几瓶好酒去！晚上一块过去喝几杯......”
许大茂听到这话立马就激动了起来，虽然之前也算是跟李怀德一块喝过酒，但那时候他哪儿会记住自己连个干事都算不上的小人物呀，“好好好，我现在就到外头买去......”
“金科长，你放心！我现在就去......”
“誒！”金科长摆了摆手，“急什么，现在都饭点了！下午没事再出去外头好好挑几瓶好酒......”
“好嘞！”虽然这金伟奇是想要自己掏钱，但能在正式场合上面通过他向李怀德引荐一下自己，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若是像之前一样，没有什么领导向李怀德介绍自己，自己自我介绍无疑跟跳梁小丑一般......
因为在场的人都没人在乎你，纯粹就是让你过去“表演”的！
“嗯！”金伟奇点了点头，随后迈出脚步朝着外头的厂道走去，“大茂呀！”
“科长！”
许大茂见他步子迈出去以为他要走人了，自己道别的话还没出来见他还有事儿忙跟了上去。
“今晚不仅李主任，我估计还有好几个后勤部的科长到时候也会在场......”金伟奇从兜里摸出烟来，就觉得许大茂这小子不抽烟也不是什么好处呀，只能停了下来拿着火柴点燃香烟，看着外头朝着食堂走去的工人们便把火柴丢到了地上！
“你也知道我这刚上来没多长时间，底子是薄弱了点！呼......”金伟奇吐了口烟出来，“但咱们也不是没有底气的人，懂么？”
“对对对！”许大茂根本就不知道金伟奇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科长，有啥事儿你吩咐！”
金伟奇听到这话还以为许大茂是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我那房子啥时候开始干呀，你们院那师傅说了没有？你给多催催......”
许大茂还没出声，金伟奇便看着他笑了起来，“行了，我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可别忘了正事，下午下班前上我办公室找我！”
“誒，好好好......”
许大茂见金伟奇说完就迈出脚步走了，便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想着这到底是啥意思呀？
有别的科室的科长也去喝酒，他刚上去底蕴薄弱但又不是没底气，到底要干啥呀？自己让他吩咐他却突然跳到他那房子的事情上面去了！难不成自己买酒不够还要花钱？
可也不对劲呀，喝酒而已花什么钱？
“哎哟......”
许大茂伸手巴掌朝着自己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敢情这是要自己在酒桌上提一提他跟上面规划司的李科长的事儿呀，让大家知道他刚上来可不是没有背景的人......
“许大茂，你干啥呢？”
许大茂见是刘光天就皱起了眉头来，“你管爷们干啥，脸上痒了不成呀！”
“嘿嘿嘿......”
刘光天拿着饭盒走到了许大茂边上，“许大茂，告你个事儿！你那鸡找到了......你知道是谁偷了你家那只鸡么？”
“谁偷的？”
“张三！”
“谁？张三？”许大茂刚要撂下狠话，听到张三两个字从刘光天嘴里蹦出来就愣住了，转而皱着眉头怒视着刘光天“他偷我的鸡？不是，我说刘光天......你拿你茂哥当乐子耍是不是？”
“张三会偷我的鸡？我那天买了两只回来我还送他一只呢，他那只鸡就是茂哥我送的......”
“不是！”刘光天也纳闷了起来，“那早上杨慧琴为啥说她家里鸡圈多了一只鸡呀？大家伙都说是他们家偷了你的......”
“屁！”许大茂白了刘光天一眼，“人张三帮我弄房子，他自己的工钱一分钱都没要我的，他至于偷我家的鸡？我前几天送了他一只，他还不肯收呢！昨天搬走的时候还给他送了东西呢......”
“他偷我的鸡？”
刘光天懵了，早上那架势明明就说是张三偷的呀，而且那鸡一大爷也去认过了确实是许大茂的呀。可现在许大茂却说张三没偷，那是他之前送的......
“不是，到底咋回事呀？”许大茂记得那天自己把那只鸡放到张三家里的鸡圈里头的，杨慧琴在门口知道自己放了一只鸡在他家鸡圈里头呀，怎么还会说她家里鸡圈多了只鸡呢？
刘光天想了想，“早上我要来上班的时候就听到门楼子外头在吵吵着，大家都说张三鸡圈那只鸡就是你丢的那只。杨慧琴却说不知道那只鸡是怎么来的，有人就说是张三偷了你的，他昨天不是听说病了么......”
听到刘光天慢慢地把早上的事情道来，许大茂就知道这里头可能有事儿......
“没有的事儿，那鸡就是我前几天送他的！”许大茂摇了摇头，“我这家里腾空出来让他给我弄一下屋子，转过头来他偷我的鸡？这事儿也就你们想得出来......”
“别说这鸡不是他偷的，就是他偷......就算是他拿的，那这鸡也应该拿！知道人帮我弄个房子自己贴了多少工钱么？”许大茂比了个八字的手势，“能买几只鸡了，你告诉我......能买几只了？”
许大茂撇了撇嘴就拿着饭盒朝着食堂走去，刘光天见张三竟然这么阔气，八块钱的工钱都不要就更加纳闷了起来，“许大茂！”
“你让张三帮你弄什么房子呀，还需要把家里全部都搬空？”刘光天忙跟上了许大茂，“他会啥手艺呀，我看中院杨慧琴那屋子好像是别人过来帮她弄的呢......”
“有空去瞅瞅你就知道了，人领导家里都那么干的！”许大茂得意地笑了笑，“冶金部规划司的领导知道不，人就是找的张三！一进屋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瞅......”
冶金部倒是知道，那是厂子的顶头大佬，但这规划司是什么单位，刘光天倒是不清楚......
“就是太贵了，两间房子差不多得花一间房子的钱......”许大茂一想到这些天掏了自己好八九个月的收入就有些肉疼了起来，但是转头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能提干了，脸上又展开了嘚瑟的笑容！
“但是这钱花的太值了......”
刘光天听到许大茂这话就有些惊讶了起来，现在像许大茂家里那房子可得二三百块钱一间呀，若是坐北朝南的而且两间连在一块的，一间可得三百多将近四百呢......
刘光天忙凑到许大茂边上，伸出两根手指道“就单单把屋里头重新收拾一下就得花二百块钱？”
“二百？”
许大茂瞥了眼刘光天，“再多一根都还不够......”
“嘶......”
“许大茂！”两人刚走进食堂，刘光天就看到排着打饭的队伍里头的易忠海正朝着许大茂喊着！
许大茂走了过去，“一大爷，啥事儿呀？”
“你那鸡只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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