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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三章名求利索蒋弘武见到诸葛明把问题丢给自己,他虽然不知道金玄白为何会突然提起西厂之事,心想一定有什么原因,自己若是蓄意隐瞒,可能会引起金玄白的下快,后果影响极大。于是在忖思之下,他清了清嗓子,道:“西厂成立于成化十三年春正月,距今已有二十七年了…”成化年间,宪宗皇帝宠信太监汪直,为了加强汪职的权力及活动范围,于是正式成立一个机构。因为,在永乐十八年的时候,太宗皇帝已成立一个以宦官为首的特务机关“东厂”,所以便将这个新成立的单位命名为“西厂。”宪宗朱见深是英宗之子,十六岁登基,在位二十三年之久,仅召见过内阁大臣一次,所以内外朝政都被奸佞所掌控。朱见深是朱厚照的父亲,他一生荒唐,嗜奸女色、珠宝、珍物,崇信旁门左道,为了提升性能力,不但服用坊问**,并且还吃丹喝符水。他有强烈的恋母倾向,宠信比他大十九岁的昭德宫万贵妃,而汪直便是在万贵妃身边当小内侍的。汪直是广西大藤峡的瑶族土人,因为亲人参加叛乱而被株连,当时,都御史韩雍上奏皇帝,于是将一批“小罪人”施以阉割,进入宫内做太监。由于汪直慧黠多智,不久便被升为御马太监,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武林高手李子龙和一个太监韦舍勾结,经常进入宫内,和许多宫女发生**的行为,被汪直察知后,密报宪宗。宪宗虽然以“图谋不轨”的名义,布下天罗地网,将李子龙逮捕诛杀,但是自尊心大受损伤,使他对朝廷内外的官僚产生极大的不信任之心。于是他便命令汪直领著一群信任的太监易容化妆,在吸收数名可靠的东厂校尉,不断的来回朝廷内外,伺察官僚们的各项活动。逮捕“妖人”李子龙的事是在成化十二年,几个月后,宪宗便成立西厂,权力比东厂更大,上自王公贵族、下至民间斗殴等鸡毛蒜皮小事,都在西厂管束的范围之内。不仅如此,西厂甚至于对宫内宦官也有侦缉的权力,这个特务机关逮捕朝廷中的官员有权先下狱再上奏,于是中间便有极大的回旋空间,许多被逮捕者的家人,只要送足了银子,便可以在奏闻上级之前释放。而那些财力不足,或者关系不够的人,往往在亲人入狱后,只有眼睁睁的看著他们受到酷刑的折磨,而无力救援…西厂从成化十三年成立,直到成化十八年二月废除,这六年中,西厂一度罢废,不过仅仅停了一个月而已,在这段期间,冤死者不计其数,朝廷大关无故入狱者达数百人之多,被株连的更是数十倍此数。当汪直权倾一时之际,还代表皇上巡视九边,可说威胁权倾天下,当年曾有“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的谚语…西厂罢废后,次年六月,汪直被“下放”到南京御马监,八月,又破降为奉御,而他的党羽也先后遭到罢黜,自此汪直势力瓦解。直到政德元年底,武宗皇帝认命刘瑾为司礼太监时,才重新设置西厂,交由谷大用掌管,期间经过二十多年,历经许多的转折。蒋弘武大概地把设置西厂的xM历史对金玄白说了一遍,最后感慨地道:“据说当年西厂高手林立,就算汇集东厂和锦衣卫的全部好手,都无法对付他们,后来是掌东厂的太监尚铭找来阁臣万安和李孜省等,请到了一位当代武林高手九阳真君相助,这才直捣西厂,拿下了太监汪直…九阳真君姓沈,单名一个重字,据说他是本朝初年钜富沈万山的后代子孙,一身九阳神功几乎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那个时候还没什么天下十大高手,太清门也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而已,可是九阳真君已经名闻四海,而他的独子后来更成为武林巨擘,那便是九阳神君…”金玄白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九阳真君竟然是师父沈玉璞的父亲,可是,为何他在随师留艺的十五年之中,竟然从未听到沈玉璞提起自己的出身来历,更没听他提起过有关于九阳真君沈重的一个字。莫非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问题吗?莫非九阳真君做了什么错事,以致使得九阳神君羞于提起父亲?金玄白满腹的疑问,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询问,只有不断地思忖著这对父子间所发生的事…就在他杂思纷乱之际,只听得蒋弘武继续道:“九阳真君在率劣讷厂各大档头和锦衣卫数名千户攻入西厂时,据说曾经受了重伤,后来他功成身退,尚铭尚公公还派人到四明山九阳宫去探访,结果宫庙里只留了几名老道,却不见真君的行踪,直到数年之后,九阳神君以一身无俦功力打遍天下,上少林、闯武当、战昆仑,全部安然下山,我们锦衣卫才知道九阳神君便是昔年有功于朝廷的九阳真君之子…”诸葛明突然搭腔道:“蒋兄,关于九阳真君的行踪,我们东厂存档的册籍里,似乎有他的一段纪录,那是二十多年前,我们厂里的一位海大人奉令参与当时天下十大高人论剑泰山之行,据他的纪录,当时有一个蒙面人上山,参与各派高手论剑,被评为排名第八…”他见到引起了金玄白的注意,继续道:“那个蒙面人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并且也不肯报出名号,所以当时众人就以无名氏称呼他,由于他运功时,全身会发出一层淡红色的霞光,所以在会后许多人怀疑他便是昔年纵横天下的九阳真君。”蒋弘武恍然道:“喔!原来如此!”他突然拍了下手,道:“这件事非常可能,因为当年他领军攻入西厂时,身受重伤,虽然后来尚公公请来十位御医替他治好了伤,可是功力毕竟受损,恐怕数年之间也难得痊愈,所以九阳真君既想参与泰山论剑,又不愿弱了昔年名头,只得蒙面前往。”诸葛明赞赏道:“想那九阳真君果真不狼一代人杰,受伤之后,依然能夺得天下第八的尊荣,令人佩服之至。”直到此刻,金玄白可以九成的认定,那被视为天下第八高手的无名氏,的确便是师祖九阳真君。当然,诚如蒋弘武和诸葛明之言,九阳真君沈重若非当年带劣讷厂和锦衣卫的高手攻进西厂,擒拿太监汪直时受了伤,怎么可能在泰山论剑时名次那么落后?想必是沈玉璞当时九阳神功还没练到家,甚至可能还没出师,所以一直不知道此事。等到后来九阳神君出师之后,行走江湖时,不断地听到有关于当年武林十大高手的传言,于是便发现了无名氏的秘密。沈王璞愤于父亲仅排名武林第八,于是等到神功稍有成就,便到处挑战各大高手,由于他心狠手辣,武功又高,在极为霸道的九阳神功之下,很难有人能幸免于难。可能就如沈玉璞所言,他当年也不知道灭了多少门派,因而江湖上树敌众多,随著名号的日益响亮,畏惧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后来,九阳神君和东海钓鳖客打败横行于东海海域的海盗王七海龙王边巨豪,三人惺惺相惜,结为好友,并且一齐同乘巨舰赴东瀛扶桑倭国游玩。由于一时的凑巧,让九阳神君救下了伊贺流忍者组织的上忍服部半藏,并且和东海钓鳘客成洛君进入甲贺流的居地,连败甲贺流的三十七名中忍,博得了火神大将的名号。这个火神大将的尊号,从东瀛传回中国,让沿海的武林人士尊崇为海外三仙,而火神大将便是排名第一,东海钓鳖客成洛君排第二,至于排第三的则是海南剑派的掌门天机道长…九阳神君沈玉璞返国之后,继续挑战天下十大高手,因而引起各大门派极大的忧虑和震惊。就在泰山之巅,九阳神君遇到了当年排名第一的太清门主漱石子,以本身已经练成的六重九阳神功,挑战漱石子的“太清罡气”,结果激战八百余回合之后,沈玉璞以一招落败,大笑三声,翩然飞身下山…金玄白在瞬息之间,意念飞驰,想起了当年枪神、鬼斧、铁冠道长、大愚禅师追蹑在九阳神君之后,达千里之遥,准备狙杀九阳神君。因为当时枪神认定以九阳神君之能,以及他狠辣的手段,若不趁他未练成第七重九阳神功之前将他除去,那么将来九阳神君如果神功大成,恐怕连漱石子都无法制住他了。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九阳神君为祸武林,必将有更多的正派高手死在他的手下。笔此,为了防患未然,枪神邀集了好友铁冠道长、大愚禅师和鬼斧,一路追赶而去,目的便是消除未来的武林大劫。经过千里追缉,一路拚搏之后,这五个当代高手全部身受重伤,一齐掉落在灵岩山中的洞窟里,从此未曾现迹江湖…这段往事,金玄白都可以背出来了,然而再一想起这件事,他仍然觉得非常惊心动魄,忖道:“九阳神功和九阳剑法不狼天下绝学,师父当年凭著练到第六重的神功,便可力敌其他四位先师的不断攻击,结果虽然落得个同归于尽的凄惨下场,可是也确定只要神功能练到第七重,便可力拚漱石子的太清罡气…诸葛明见到金玄白沉静不语,问道:“金老弟,难道你没有听过令师枪神老前辈跟你提过关于九阳神君的那段武林轶事吗?”金玄白摇了摇头,默然无语。蒋弘武道:“想必令师鉴于九阳神君昔年为患武林,造成各大正派的高手惊慌,唯恐你会心情受到影响,所以特意没有告诉你…”他这番揣测之词,使得金玄白听了啼笑皆非,因为金玄白摇头并非表示枪神没有提过有关九阳神君的事,而是不想把话题转到九阳神君身上。“蒋兄、诸葛兄,你们常常提起天下十大高手,请问这十大高手有哪些人?”蒋弘武和诸葛明互望一眼,这才轻咳一声,道:“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历年以来,我们都有纪录,也一直投注不少心力去关注一些门派的崛起和覆亡,这点想必东厂也同样投入不少的人力和物力…”他深吸口气,道:“我们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社会的安定,一定要插足江湖上许多门派之间的恩怨,绝不能让江湖人聚众成寇,扰乱社会安宁,影响朝廷安全,所以我们都是来自武林,也更关切武林,这点希望金老弟你能了解。”金玄白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可以了解。”蒋弘武道:“关于当年武林各大门派会师泰山论剑,评定天下高手的前因,我们并没有详细的记录,不过那十大高手的排名先后,我们的确是有记录下来,并且还曾派人监控一段时期,不过那些派去的人都先后丧命,有的就此消失,于是锦衣卫只能撤除监控的命令…”他说到这里,想起张永跟他提起过,曾经派赵定基带著二十个锦衣卫校尉到小镇去调查金玄白的出身,想要证实枪神这些年来是否的确隐居于山野。结果那二十名校尉有七人失踪,有九人全都是眉间印堂中了一指,指力透脑而入,脑浆成为一堆乱渣而死,只剩下四名投宿镇上客栈的校尉,随著赵定基逃了回来。这件事情和当年派出去的数十名锦衣卫校尉,结果有些失踪、有些死于非命,完全同出一辙,可见以那十大高手的脾气,是不容受到锦衣卫或东厂的人员监视的。蒋弘武苦笑了下,忖道:“金老弟得到当年四大高手的倾囊相授,武功上的成就早巳超出他们甚多,幸好被我们发现,加意的拢络,不然被九千岁发现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心念急转之下,他不敢怠慢,唯恐会引起金玄白不悦,道:“据本卫册籍上的记录,当年天下十大高手中,太清门门主漱石子雄踞第一之位,依次排列,第二是剑神高天行、第三是枪神楚风神、第四是少林大愚禅师、第五是崆峒掌门破玉子、第六是武当铁冠道长、第七是昆仑掌门悟明大师、第八便是无名氏…”他稍稍一顿,望了金玄白一眼,道:“第九是鬼斧欧阳珏,最后一位则是长白派的掌门九指神剑…”长白双鹤一听到九指神剑之名,齐都脸上泛现骄傲、得意之色,李承泰道:“九指神剑便是在下的师祖,他老人家至今已有七十岁,绰号自十年前便改为长白九指仙翁…”诸葛没烦道:“承泰,九指仙翁排名最后,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难道你不知道金老弟一人得传枪神、铁冠道长、大愚禅师三位老前辈的绝艺,一身武功超古迈今,不但剑神高天行不是对手,恐怕漱石子也无法力敌了…”金玄白道:“诸葛兄,你把小弟抬得太高了,我心里明白,此刻的修为恐怕跟剑神高天行在伯仲之间,距离天下第一高人漱石子,恐怕还差上不只一筹…”蒋弘武喜道:“老弟,照你这么说,那么剑豪聂人远此刻也绝不是你的对手了?”“剑豪?”金玄白道:“那聂人远竟有剑豪的名号?嘿嘿!到时候我不但要让他尝尝我神枪的滋味,并且还要以剑法将他击败!”诸葛明道:“金老弟,你已能从刀上发出刀罡,想那聂人远恐怕也敌不过你的必杀九刀。”“必杀九刀,刀刀必杀!”金玄白道:“聂人远如果能挡得过我七刀,便可以引为自豪了。”诸葛明和长白双鹤是下久前才见过金玄白施展出必杀九刀,因此一想起那等凶狠凌厉的刀法,都禁不住心头一凛,仿佛觉得有股寒气从脊梁骨尾端窜起,一直窜上了脑门,使得头皮发麻…蒋弘武默然半晌,问道:“老弟,你刚才提起西厂,到底是怎么回事?”金玄白问道:“蒋兄,你们锦衣卫和西厂的关系如何?双方有没有什么恩怨?”蒋弘武一愣,道:“我们虽是不同的单位,可是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办事,平时相处的倒还可以…”他望了诸葛明一眼,道:“不过东厂和西厂的性质较为接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不好,只有竞争和抢权,并不像我们,和西厂的关系是既合作又竞争,比较没有冲突。”金玄白道:“蒋兄这么说,那么这回西厂派出四大神将中的雷神乐大力、电将魏子豪,率领五十名好手到南京来,目的便是对付东厂,而非锦衣卫罗…”蒋弘武一愣,诸葛明相长白双鹤却是大惊失色。诸葛明急忙问道:“金老弟,你从哪里听到西厂派出这些人到了南京?”金玄白道:“这是华山白虹剑客刚才无意中提起的,据他说,他以前和西厂的人打过交道,所以这回在南京见到雷神和电将时,马上便认出来了。”蒋弘武问道:“金老弟,他有没有提到风神和雨将两人?”金玄白摇头道:“风神吴恕,雨将田璧双两个人的名号,他是叙说过,只是并没提起这两人,想必他们此刻仍在京城吧?”诸葛明摇头道:“不可能,这四大神将一向都是结伴同行,既然雷神和电将到了南京,那风神和雨将一定也已经南下…”蒋弘武颔首道:“诸葛兄说得不错,这四个家伙胆小如鼠,从来不敢单独行动,进出都是四人同行,恐怕另外两人也都离开了京城。”他话声一顿,道:“金老弟,这件是愚兄必须马上禀报张大人才行,否则会受到斥责…”诸葛明也道:“金老弟,我们快走吧!留在这里也太久了,此刻恐怕张大人在着急呢!”金玄白见到他们的神态,顿时明白锦衣卫、东厂、西厂之间果然有极大的矛盾,而蒋弘武和诸葛明之间的融洽态度,恐怕也非表面上那样,大概和他们之间的交情无关,而纯粹是因为利害的结合所致。但是那促使他们如此融洽相处的利害关系,究竟是什么呢?金玄白在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出来。尤其他凭著白虹剑客何康白的一番话,对于朱天寿的身世更加好奇起来。这个好色如命、奢侈放荡的富家子弟,真的是张永这个太监的亲舅舅吗?如果他不是张永的小舅舅,那么他的真实身分究竟是什么?王爷吗?抑或是豪门钜富?金玄白一时之间找下出答案,于是也不再多想,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走吧!”他领先而行,带著蒋弘武等四人穿过大街,走进小路,回到了李强在湖滨的水庄。走到水庄之前,他只见一排跪了十几个人,每一个人都直挺挺的面对太湖而跪,凝目望去,只见领头的那人竟是钱宁,范铜和刘康也混杂在里面,其他的数人则是锦衣卫中的校尉。金玄白望著那十多个矮了一截的锦衣卫校尉们,脚下一顿,心中却是发噱,蒋弘武一拉他的衣袖,低声道:“这些家伙,叫他们去找船,他们却推给衙门的差人,蹲在路口赌钱,所以张大人罚他们跪两个时辰,各扣半个月薪俸。”金玄白忍住了笑,走进大门,不再理会这些人。他一踏进水庄,远远便看到朱天寿搂著紫燕坐在怀里,正在子谠嘴的喂著喝酒,张永和朱瑄瑄分坐两边,各自夹菜食用,对这种情形视若无睹。而那些女乐师们仍旧在演奏著音乐,完全不管欣赏的人仅剩下那么几个人,更不管他们有没有专心在听音乐,仅是尽自己的职责,把曲子奏好。朱瑄瑄脸孔对著大门,见到金玄白走了进来,脸上现起一种惊喜交集的神情,脑海之中马上浮起刚才金玄白离去时,张永把她拉到荷塘边所说的那番话。由于张永开门见山的便点出了朱瑄瑄的身分,朱瑄瑄震愕之下,差点都没跌进荷塘里。她在惊魂稍定之际,张永更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身分,以及此次南来的目的便是陪正德皇帝游江南散心。朱瑄瑄虽然私心揣测到朱天寿是皇族要人,却不曾把他当成皇帝,如今,当张永把朱天寿的身分摆明在她面前时,一向刁蛮放肆的朱瑄瑄也禁不住心中一阵惊慌。因为她女扮男装,远从湖广安陆来到苏州,带著一堆家将护卫穿州过府,并没有取得安陆王的同意,如果皇帝要追究下来,那么只要将她往宗人院一送,结果不但可使她遭致终身监禁,甚至连安陆王都要牵涉在内,受到株连。这件事可大可小,权力完全操纵在皇帝的手里,而朱天寿之所以不出面,交由张永来和朱瑄瑄洽商,便是显示其中尚有转圜的余地。朱瑄瑄个性虽然野,本性却是善良而聪颖,她一听张永的语气,马上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求,于是不多废话,马上转入正题。张永点明了利害之后,见到朱瑄瑄涸旗便明白事情的轻重,于是整理一下思绪,要求朱瑄瑄能够协助朱天寿把金玄白拉拢过来,替皇帝效命。当时,张永分析了金玄白的个性以及目前的所求,很明确的告诉朱瑄瑄道:“皇上的意思是你要尽量和金玄白接近,取得他的好感,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让你和他成亲,成为皇家的一员…”朱瑄瑄又再度受到了惊吓,她不明白金玄白仅是武林高手,又为何受到朱天寿如此器重?竟然想出这种“和亲”的方式,要用朱瑄瑄这个郡王来拉拢他。张永见她默然无语,继续道:“当然,你的身分尊贵无比,岂能作人之妾?我们一定会让你成为金大侠的正妻,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朱瑄瑄道:“可是金大哥不是说过,他已有几房妻室,全都是幼年时订下来的…”张永道:“不错,他是已有三、四房自幼订下的妻室,可是不管他将来娶多少,你都是正妻…”朱瑄瑄道:“薛婷婷是他的妻室之一,她…”张永道:“不要去管薛婷婷了,那是个蠢女孩,她跟金大侠之间无缘。”朱瑄瑄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她的心情吗?她和峨嵋欧定邦之间,常相往返,可能早有情愫,虽然眼前他看到金大侠的绝世武功,而对金大侠产生好感,可是一时之间,要她舍弃欧定邦,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望著深思的朱瑄瑄,顿了一下又道:“所以当他听到金大侠提起当年铁冠道长许下的婚事,马上就把她的父母拿出来作为挡箭牌,想必是她要深思之后,甚至要跟她父母商量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朱瑄瑄道:“父母之命非常重要,她这么做并没有错啊!”张永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舅舅的遗命更是大于父母,铁冠道长既留下遗书,按照情理来说,连青城薛逢春都不能反对,如果薛婷婷心中的确对金玄白有意,那么当时的态度就会不同,可见她还是想到那个峨嵋派的欧定邦。”朱瑄瑄仔细的想了想他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问道:“张公公,你既然看出这点,又为何表示要将薛婷婷留在这里,仅派趟定基到青城和峨嵋去送信?”张永轻笑一声,道:“我这么说,一来是讨好金大侠,让他认为我们是全心全力的协助他,二来是给薛姑娘压力…”朱瑄瑄不解地问道:“张公公,你这句话我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张永道:“薛姑娘的个性是外柔内刚,我们特意强调她的婚事事关重大,如果金大侠好事不成,可能一怒上峨嵋,亲手杀了欧定邦,甚至毁了整个峨嵋派,当然,青城派掌门成了背信之人,也会受到武林各派的责难,这些压力一定会使薛姑娘产生反应…”他吐出胸中的浊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道:“依她的个性来说,可能在天明之前,她便会提出要亲自返回青城△告父母的要求,而依照我的估算,她此次一回青城,便会马上找来欧定邦商量自己的婚事,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不是她和欧定邦相偕私奔,便是薛逢春夫妇拗下过她的要求,同意让她和欧定邦成亲。”朱瑄瑄默然的望著这个瘦小的太监,只觉全身寒毛直竖,拂过荷叶的晚风,竟使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张永默然片刻,继续道:“金大侠对薛姑娘的态度,既不冷漠也不算热情,依我的看法,他是不擅于和美女相处,有点腼腆,可是在内心里,他还是希望能完成铁冠道长的心愿,和薛姑娘成亲。”朱瑄瑄想了想,也觉得张永分析得极有道理,金玄白表面上看似冷漠,其实对于薛婷婷和江凤凤是颇为关切,绝不会毫不介意她嫁给他人,甚至被欧定邦抢走。以金玄白的个性来说,如果发起狂来,单凭他显露出来的那身绝世武功,恐怕仅是必杀九刀,便可将峨嵋上下一齐诛灭。到时候就算朝廷不派出锦衣卫或东厂相助,金玄白也会在武林中掀起骇人的惊天波涛。由于金玄白身兼少林大愚禅师和武当铁冠道长之徒的双重身分,在当今武林之中辈分极高,就算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碍于他的独特身分,恐怕也不会为峨嵋出面,只怕峨嵋一亡,青城也将随之遭到覆灭…朱瑄瑄隐隐觉得张永有极大的阴谋,想要藉金玄白的力量去完成一些朝廷无法做到的事,否则便不会如此巴结金玄白,甚至要把她的幸福也当成筹码,押了下去…张永道:“男女之间讲求的是缘分,薛姑娘如果和金大侠有份无缘,那么尽避铁冠道长早早替他安排,结果也是一场空…”他面对著浩渺的太湖,发出一阵冷笑,道:“到时候金大侠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内心一片空虚,便是郡主你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请你务必要把握这个机会,把金大侠一举掳获过来,让他的身心都依赖你,那么对于皇上来说,便处于绝对有利的情况了。”朱瑄瑄想了下,突然问道:“张公公,锦衣卫和东厂里有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为何一定非要拉拢金大哥呢?”张永道:“详细的情形,此刻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时机,等到你和金大侠成了亲,皇上便会全盘的告诉你,绝不会有丝毫隐瞒…”他凝目子著朱瑄瑄,道:“我知道你对金大侠也颇有好感,放眼天下,以他的武功、学识、长相、体魄来说,他都是武林中美女的追逐对象,以他匹配你一个郡主,绝下会让你丢人,当然,在你和他定亲之前,他的官位会下断的高升…”朱瑄瑄讶道:“你们真要给他官做?”张永点头道:“自古以来,名求利索,都是夺取英雄豪杰的最好工具,如果不给金大侠官位,如何能拢络他?又如何可以取得令尊兴献王的同意,让你嫁给他?”朱瑄瑄道:“他的个性不适合做官,也不会答应你们,接受什么官位…”“金大侠早就表明不愿做官!他只想多赚点钱供养未成亲的几房妻室!”张永喉里发出一阵老母鸡似的“喀喀”笑声,道:“不过他一时心软,收下了仇钺这个记名弟子,并且决定要替仇钺完成和周瑛华周姑娘的婚事,便提供了我们最好的机会。”朱瑄瑄讶异地望著张永,—时之间想下出仇钺和周瑛华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竟会让金玄白想要做官。张永笑道:“郡主,难道你刚才在席上没听到皇上亲口封金大侠为武威侯吗?”朱瑄瑄讶道:“我以为那只是酒后玩笑之词…”“皇上之言,岂是玩笑之词?”张永板起了脸孔,道:“皇上乃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是一言九鼎,岂是玩笑?过两天圣旨一下,金大侠便是不折不扣的武威侯了!”朱瑄瑄嘴唇蠕动一下,道:“他不会接受的。”张永冷冷一笑,道:“情势的发展,绝不容许他不接受!”他的眼中闪出狡猾的光芒,道:“仇钺和周姑娘暗恋多时,却不容于嫌贫爱富的周大富,再加上吴县冯县令之子的登门求亲,眼见这对情人便将劳燕分飞,金大侠既然答应出面替仇钺向周大富提亲,以他一个武林人物来说,周大富那个市侩岂会放在眼里?所以逼于情势,金大侠势必以另一种身分出现在周大富面前,才够份量,也才可以逼使周大富改变主意…”朱瑄瑄骇然望著张永,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人智计百出,却又有如蛇蝎,仅仅由于仇钺和周瑛华之间的恋情,便想出这么多的主意,让金玄白一步步走进他设下的局里而不自知。这种人真是可怕!难怪他会在宫中数百名太监中脱颖而出,成为权势极大的京城八虎之一。朱瑄瑄心里这么想著,却不敢说出来。她明白自己已被张永设计进去,成为这一个“局”里的一枚棋子,那么便不容自己退出。因为张永之所以能够设下这个局,背后撑腰的人乃是皇帝,甚至可能真正的主持人才是皇帝朱厚照,而张永本身也仅是一枚活用的棋子而已。以皇帝之尊,拥有四海,为何要设下这个局?皇帝设局引金玄白进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以皇帝手中握有的权力,都无法完成他想要做的事,而必须借重金玄白的力量?金玄白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是绝世武功?还是随在他身后的武林两大门派以及枪神的超绝名声?在瞬息之间,朱瑄瑄想了许多,然而她纵使极为聪明,却没能找到问题的**,所以始终也得不到答案。张永见到她默然无语,继续说下去道:“明天下午,金大侠将以武威侯的身分出面替他的记名弟子仇钺向周大富提亲,到时候随行的有苏州知府、三司长官,还有浙江巡抚、锦衣卫同知大人、东厂镇抚大人,你想想看,周大富那个市侩会不会推掉一个小小的吴县县令的婚事?”朱瑄瑄苦笑了下,道:“你们摆出这种阵仗,就算我父王都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一个市侩?”“这就是了!”张永道:“到时候这些人一出现,恐怕周大富会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站都站下起来…”朱瑄瑄听他说得有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张永笑道:“到时候最好冯县令和他的宝贝儿子也都在现场,那么更有看头,情况也更妙了!”朱瑄瑄可以想像出那种场面,一定极为有趣,不由问道:“皇上也要去吗?”张永笑道:“皇上最喜欢看热闹了,这种有趣的事、有趣的场面,你想他老人家会舍得下去凑一脚吗?他当然要去。”朱瑄瑄道:“你们也真是的,带著皇上一起胡闹!”张永淡淡一笑,道:“他巴不得每逃诩过这种日子,还用我们带著他吗?你想想看,他为什么要游江南?还不是宫里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朱瑄瑄脱口道:“你们和刘瑾…”话一出口,顿时想起刘瑾如今气焰冲天,有九千岁之称,京城八虎之名震动朝野,如果自己得罪了张永,恐怕这批阉人会把兴献王都给活吞了。她话声梢顿,道:“实在不应该让皇上如此胡闹。”张永脸上泛起一丝狞笑,道:“是不是胡闹,皇上心里明白,总之,我已将皇上交代的事对你说清楚了,你自己斟酌著去办,不过最好别让金大侠起疑心。”朱瑄瑄无法拒绝张永的建议,只有答应他。当她和张永回到席上时,朱瑄瑄见到朱天寿毫无顾忌的把紫燕搂在怀里,放肆地伸出禄山之爪在她衣襟里掏掏摸摸的,惹得紫燕发出一阵阵放浪的娇笑,禁不住心中一阵难过,于是睹气不看他们胡闹,全神聆听女乐师们演奏的“荷塘月色”曲子,让自己沉浸在音乐声里。不久,薛婷婷、江凤凤拉著薛士杰的手走了回来,果真如张永所科,请求张永答应她们返回客栈。张永挽留了一下,薛婷婷执意要离开,并且表示巳取得金玄白的同意,张永才唤来赵定基,带著十名锦衣卫的校尉一齐走出水庄大门。钱宁和范铜、刘康等人委靡不振的站在庄门口,一见张永,马上低下头来,张永当著薛婷婷和江凤凤的面前,狠狠的斥责了他们一顿,并且当场罚这些蹲在路边赌牌九的锦衣卫,全部面湖而跪。看到了那十几个人都跪在那里,薛婷婷更觉颜面无光,连张永递过来的二百两银子都没收下,急著要回去客栈。张永把银子交给赵定基,反覆叮咛了两句,这才眼看薛婷婷带著弟弟和江凤凤搭乘两顶小轿离去。张永见到她们上轿后,又在赵定基耳边说了几句话,交代一些重要事项后,这才目送赵定基带著十名锦衣卫校尉,护送两顶小轿返回苏州城内。当张永返回水庄时,朱瑄瑄很清楚地看到他嘴角的一丝微笑,所以当朱天寿开口问道:“两位姑娘都已经走了?”朱瑄瑄一点都没有吃惊。她仅是没有弄清楚,薛士杰会贸然加入赌局,究竟是张永原先设计的,抑或仅仅是一件单纯的突仿件?若非是薛士杰小小的年纪便赌钱闹事,薛婷婷也不会觉得颜面大失,或许她不会就此急著返回青城。如果事情真的如张永所料,那么她这一返回青城,涸粕能掀起武林中惊天波涛,造成青城和峨嵋未来的劫难…朱瑄瑄一想到这里,真恨不得赶去挽留薛婷婷,可是张永就在身边,能容许她这么做吗?她就在胡思乱想中,看到了金玄白和蒋弘武、诸葛明,以及长白双鹤相偕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