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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上楼拿人众衙役在薛义的带领下,拿着扁担登楼时,只见楼下的店伙计和掌柜的都吓得面无人色,一起躲在柜台边,全都在发抖。至于一楼大厅,本来摆着的七、八张桌子,只坐了二十多个客人,此刻也部放下了筷子,一部份钻到了方桌底下,一部份则躲到了厨房。薛义鼓起勇气登楼,心里最惦念的还是小翠花,唯恐她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一上了楼就到处搜索她的身影。沉香楼比起得月楼和松鹤楼要小多了、二楼隔了两个厢房,另外用屏风隔出三小块区域,每座屏风可摆一桌,若是将屏风撤去,则可摆四桌。薛义一上楼,只见三座屏风都被撤开,楼板上躺了六、七个身穿锦衣、白面无须的男子。他们个个穿着华服,足登丝履,帽上嵌有玉石,腰际系有玉带,年纪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都有,一看就知道是太监。这些太监个个细皮嫩肉,十根手指都跟水葱似的,每人最少戴上一个镶有玉石或宝石、珍珠、玛瑙的戒指,映着窗外洒落的阳光,反射出灿烂的光芒,引人注目。纵然这些太监无法动弹,不能喊叫,而薛义心里也着实痛恨这些没卵蛋的阖人,可是积威所及,却连碰部不敢碰他们一下。薛义干咳一声,道:“秦老四,你带几个人看着他们,别让人跑了,其他的人跟我来。”秦老四拿着鸡毛当今箭,把扁担在楼板上一顿,应了一声,领了六个人走了过去,果真一人看住一个太监。薛义带着其他的衙役往里面走去,到了第一间厢房之前,只见里面坐着十二个从吟风阁接来的妓女,每个人都面色惊慌,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没一个人敢挪动丝毫,桌上纵然摆满了酒菜,她们连瞄都不敢瞄一下。薛义探头进去一看,想要找寻小翠花,首先便见到田中春子靠在墙边站着,双臂环抱胸前。田中春子见到薛义,问道:“薛捕头,你不是不敢上楼吗?怎么也来了?”薛义目光还在搜索小翠花,嘴里却应道:“小的上来是替金大人助威的…”田中春子捂嘴一笑,道:“说得好听,只怕是担心小翠花吧。”薛义终于找到小翠花,只见她低垂着头,手里捏了块锦帕,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显然是怕惹来麻烦。田中春子道:“我们少主在隔壁房里问话,你过去好了。”薛义应了一声,朝邻室走去,只见那些持着扁担的差人们一个个探头探首的往厢房里瞧,争着追问小翠花是哪一个?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斥道:“你们看什么看,全都跟老子过来!”话一出口,他见到隔壁厢房的房门一开,金玄白领先走了出来,赶忙闭上了嘴,躬身道:“金大人!”金玄白招了招手道:“薛捕头,你过来一下。”薛义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问道:“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金玄白道:“这里面有两个是来自北京和南京的官员,还有两个是盐务巡检司的巡盐太监,此外三个缺耳朵的家伙都是随那个工部侍郎从南京来的…”他略一沉吟,道:“里面七个,再加上外面七个,还有楼下受伤的四个,一共十八个人,你马上到外面派人去雇几辆大车,把这些人全都送到天香楼去,交给蒋弘武蒋大人处理。”薛义满头冒汗,颤声道:“这个,这个…”金玄白脸色一沉,道:“这是东厂在办案,事关机密,在见到蒋大人之前,千万不能走漏消息,知道吗?”薛义躬身道:“小人知道。”金玄白道:“知道了,还不快点派人去雇车?”薛义见到服部玉子、秋诗凤、齐冰儿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全都面露笑容,于是又恭谨地朝她们三人行了个礼,道:“三位金夫人,辛苦了,这里一切都交给小的们去办。”服部玉子和秋诗凤听过几次,仍然很高兴,齐冰儿听到薛义称自己为“金夫人”,更是觉得又欢快又害羞,瞄了身边的金玄白一眼,心中充满了幸福的感觉。金玄白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嗯,就是那些青楼里叫来的姑娘,世得由你安排送回去,千万别吓着她们了。”服部玉子拿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道:“薛捕头,这里大概有一百多两银子,你给每位姑娘五两银子,然后把楼下的账付了,如果还有剩下的,就赏给弟兄们喝酒吧!”薛义想不到替金大人办事有赏银拿,甚至连夫人都有赏赐,当下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包,差点又跪下来谢恩了。金玄白想了一下,觉得没有遗漏什么地方,于是又交待一句:“薛捕头,这件事如果办得妥当,我会转告宋大人,升你的官,若是办砸了,你就等着吃牢饭了。”薛义一凛,赶紧跪了下来,道:“小人以性命担保,一定把大人交待的事办得稳稳当当,绝不出任何的差错。”金玄白挥了下手,道:“好!你忙吧。我们就在对面易牙居吃饭,吃完了饭就会去找宋大人。”薛义磕了个头,站了起来,躬身站在一旁,目送金玄白带着三位夫人离开,他抹了把汗,只见田中春子从隔壁厢房走了出来,塞了张银票给他,低声道:“这里有三百两银票一张,你拿去给小翠花赎身吧。以后好好的待人家,别让她受到一丝委屈,不然我就找你算账!”薛义拿着那张银票,像是做梦一样,痴痴的望着田中春子随在秋诗凤之后下楼而去,差点没高兴得跳了起来。好不容易的定下神来,他赶紧把银票塞进腰际的钱袋里,大声吩咐属下出去雇五辆大车,然后又指挥那些衙役用绳索把厢房里的七个人一起捆住。本来他是根本不敢招惹织造局的太监,可是得到了东厂金大人的授权,情况又不同了,替东厂效劳办事,既有钱拿,又可升官,别说捆几个太监,就算命令他把宋知府捆起来,他也会干。除此之外,小翠花也正好在这里,他逮到了机会,若不趁机显个威风给吟风阁的妓女们和小翠花瞧瞧,岂不辜负了祖宗八代?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权威,仿佛自己就是东厂的人员,手里握有特权,连工部侍郎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了。且说金玄白下了二楼,跟在他身后的齐冰儿问道:“大哥,你到底是什么官?原先不是锦衣卫吗?怎么又变成东厂了?”金玄白笑道:“我什么官都不是,只是靠块腰牌唬人而已。”齐冰儿满脸疑惑地望着他,道:“你的胆子也真大,明明不是东厂的官员,还官腔十足的,连我都被你唬住了。”服部玉子笑着道:“冰儿妹妹,你别听少主在哄你,其实他已是一位侯爷。”齐冰儿讶道:“什么侯爷?”服部玉子道:“武威侯!”齐冰儿问道:“武威侯是个什么官?比知府要大吗?”秋诗凤插嘴道:“大多了,就跟一省的巡抚大人差不多。”齐冰儿两眼圆睁,完全不敢置信,问道:“大哥,谁给你做这么大的官?”金玄白笑道:“是张永张大人和蒋大哥他们跟我开玩笑的啦。天下哪有这种事?”齐冰儿搀着他的手臂,笑道:“本来就是嘛!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嘻嘻!这都是傅姐姐在逗我。”服部玉子道:“我逗你干什么?你等着看吧!”金玄白问道:“子玉,你哪里来的钱给那些姑娘们?唉!有钱也得省着花,别乱给人。”服部玉子眨了眨大眼,问道:“怎么,你心疼了?”秋诗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玄白也不知她在笑什么,见到田中春子站在旁边也是一脸诡谲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在码头上,我已经给了薛义二百两银子,你又赏给他们一百多两,还替人家付姑娘出来陪客的钱,真是…”站在路口看守红袍大汉的何康白见到他们一行人下楼来,却站在门口不知干些什么,连忙拎着红袍大汉走了过来,而负责守着巷子的楚花铃等人,看到他们下楼,也纷纷围了上来。服部玉子看到他们,不敢再和金玄白争执,马上裣衽认错,道:“少主说得不错,妾身以后遵命,处处节省,绝不浪费。”金玄白听她这么说,也没多讲什么,见到几名衙役鱼贯下楼,于是交待他们把红袍大汉和倒在墙边,已经奄奄一息的三个魔门徒众看好,这才领着众人朝易牙居而去。那几个衙役见到红袍大汉被绳索捆住,于是也一起动手,把倒在路边的三个受伤大汉捆了起来,痛得他们发出一阵惨叫。楚花铃和欧阳念珏不明白服部玉子为何向金玄白赔罪,两人一边一个,搀住了服部玉子的手臂,争着询问此事,而楚氏三雄则忙着将长枪旋拆成两截,收入枪袋里,也没过问她们的窃窃私语。突然之间,楚花铃和欧阳念珏一起发出银钤似的笑声。楚花钤望了走在前面的金玄白一眼,低声道:“大哥也真是迂腐,这些银子都是那些太监贪污来的,拿来花花有何不该?何况姑娘是他们叫的,酒菜也是他们吃的,当然应该由他们付账才对!”服部玉子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别让少主听到了,又要骂人。”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分给了楚花铃和欧阳念珏,悄悄道:“两位妹妹,我们这是劫富济贫,不拿白不拿,这几张银票,你们收下来买些珠宝首饰或者胭脂花粉吧。少主是直性子,专做大事的人,也不懂这些小节,更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我就借花献佛,代他做个人情…”金玄白虽然在跟齐冰儿说话,却把她们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嘀咕,忖道:“哼!什么劫富济贫?明明就是趁火打劫,还说替我做人情呢?”他这时才弄清楚,原来自己登楼时出手制服那些太监,服部玉子、田中春子和秋诗凤则趁机搜刮那些太监身上的财物,难怪会如此大方。不过他不明白的是,那些太监们个个手上都戴着镶金嵌玉的戒指,为何服部玉子不取下来?看了看身边的齐冰儿,他暗忖道:“还是冰儿比较好,不会贪不义之财,纵然美貌比不上玉子她们,品格却高了许多。”他把齐冰儿跟服部玉子、秋诗凤、楚花铃,欧阳念珏等人相比,总觉得她的姿色要稍逊一些,不过齐冰儿没有趁火打劫,倒让他非常满意。当他一想到欧阳念珏,马上便想起那追赶唐门金银凤凰而去的欧阳朝日和欧阳旭日,赶忙问道:“何叔,我刚才忘了问你,你去追赶欧阳兄弟还有唐凤和唐凰,怎么没看见他们的人影?”何康白一直忧心忡仲,盘算着魔门余孽之事,完全没有开口,这下听见金玄白之言,愣了一下,笑道:“哦!罢才赶回来碰上魔门弟子这档子事,倒忘了告诉你…”他摸了摸颔下的胡须,道:“我在路上追到了两位欧阳贤侄时,他们正和两位唐姑娘商议着要到观前街去逛街,品尝小吃,所以朝日贤侄要我转告你,他们陪两位唐姑娘逛完街之后,会送她们回集贤堡。”金玄白颇为欣慰,对于撮合欧阳兄弟和唐门金银凤凰这两对双胞胎的姻缘,本来仅是他在见到金银凤凰之后,临时的起意而已,希望能够凭藉这两个家族的联姻,消弭双方之间数十年前结下的仇怨。当年,鬼斧欧阳珏把唐大先生的十指拗断,废了他一身的暗器功夫,应该是件轰动武林的大事,可是事后唐门视此为奇耻大辱,并没张扬出去。而欧阳珏也并未对巨斧山庄的门人弟子们谈及此事,只因他遇到了好友枪神,两人一直在七龙山庄里盘桓了一个多月,每日谈武论艺,饮酒作乐,始终没有返回家中。此后,他们便联袂赶往泰山,想要观看九阳神君挑战漱石子之举,以致欧阳珏始终没能回到巨斧山庄。在这段期间里,他虽然曾托人带信返家,不过对于这段和唐门掌门唐大先生所发生的冲突,仅是轻轻一笔带过,并未详述,因此欧阳老夫人并不很清楚的知道这段经过,自然少庄主欧阳悟明并末得到告知。而身为嫡孙的欧阳兄弟俩则更是不明白祖父和唐门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恩怨存在。金玄白想起这段往事时,脑海里浮现起欧阳珏那张苍老的脸孔,耳边似乎仍然萦留着鬼斧沙哑的声音。虽然鬼斧欧阳珏在叙述当年那些英雄岁月时,有股掩不住的兴奋,却也对自己折断唐大先生的十指,有种愧疚和遗憾之感。这些遗憾并不很强烈,可是金玄白能了解一个失去一身武功之后的老人,心里所产生的那份“同理心”,想必欧阳珏在重伤之后,废去一身武功,才能领略出当年唐门的掌门人唐大先生心里的感受吧!这也是金玄白为何在见到唐门金银凤凰之后,萌生替欧阳兄弟撮合一起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一种促狭的念头,让他想看看这两对面貌相似的双胞胎男女,在交往时,会不会因为容貌、动作、体形的酷似,而发生误认的糗事。一想到这四个人发生混淆不清的趣事,金玄白便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何叔,让他们好好的玩一玩吧。你不必担心旭日和朝日他们会走失。”何康白道:“这个我倒不担心,只是…”金玄白笑道:“何叔,难道你不想欧阳兄弟和金银凤凰是天作之合吗?如果他们有缘能够结为连理,岂不是人间一段佳话?”此言一出,服部玉子首先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其他众女也一起破颜而笑。何康白睁大著双眼,不解地望着服部玉子,问道:“傅姑娘,这有什么好笑的?”服部玉子眼眸一转,道:“老爷子,你想想看,欧阳兄弟和唐门的两位姑娘都是双胞胎,这两对双胞胎碰一起,总会有认错人的事情发生,到那个时候,岂不是一场大笑话?”她这么一说,何康白也想出其中的趣味所在,忍不住大笑,楚氏三兄弟则更是笑得几乎合不拢嘴来。楚仙勇边笑边说道:“何叔,旭日和朝日认错人还是小事,万一摸错了房,上错了床,那就不得了啦!”何康白忍住了笑,瞪了他一眼,道:“天下哪有这种荒唐的事?他们又不是傻瓜。”楚慎之笑道:“何叔,这跟傻不傻没关系,跟他们完全相像有极大的关系,就算旭日和朝日没认错,万一唐凤和唐凰认错了又怎么办?”何康白一怔,道:“这下岂不是天下大乱了?”金玄白笑道:“天下纵然不至于大乱,可是欧阳家恐怕就会大乱了。”他们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易牙居,自有店伙计引他们登楼而上。服部玉子见到楼下摆了七、八张桌子,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感到非常奇怪,于是询问田中春子,这家饭馆的菜肴如何。田中春子在苏州城住了好几年,虽未吃遍城里的各大饭馆,却也来过易牙居几趟,于是把这家店里的名菜说了几个,最后作结论道:“这里虽然比不上得月楼和松鹤楼,不过在苏州城来说,也算是一流的饭馆了,现在没生意,大概是巷口被堵住,又发生了打斗,所以才没人敢上门。”服部玉子道:“这么说来,都是我们的错了。”她看了一眼坐在柜台里的掌柜,只见那是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脸上堆满着笑容,却掩不住惶恐之色。她眼眸一转,拉住正要举步上楼的金玄白道:“少主,薛捕头他们忙了半天,可能还没用饭,何不叫田春去请他们一起来吃饭?”齐冰儿也赞同道:“大哥,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你差遣他们办了那么多的事,何不请他们也来吃一顿?”金玄白抓了抓头,笑道:“这个我倒没想到。田春,薛捕头认得你,你去叫他带着那些人过来吃中饭吧,吃完再把那些家伙押走。”服部玉子吩咐田中春子到柜台去替薛义等人定下两桌上好的菜,这才随同金玄白等人上楼而去。田中春子走到了柜台,把服部玉子交待的话说了一遍,直乐得那个胖掌柜一直躬身哈腰,不住地强调一定拿出店里最上等的菜肴待客。田中春子听他报了几道菜名,也懒得再听下去,想起沉香楼门前贴的那张大红纸条,心念一动,道:“掌柜的,刚才上楼的是我们的少主人,他是从京里来的大人,你写张红纸贴在门口,别让闲杂人等上楼,算是今天中午把你们这间易牙居全部包下来了。”那个胖掌柜一惊,恭敬地问道:“请问姑娘,令少主人贵姓大名?官居何位?小店若是要…”田中春子道:“我们少主姓金,大名如何称呼,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知道前两天得月楼前封街,知府大人宴请巡抚和三司大人,所请的主客便是我们少主就行了…”她的话才说到这里,胖掌柜已吓得脸色大变,慌忙跪了下来,另外三名站在柜台边的伙计,一见掌柜下跪,也跟着赶紧下跪。胖掌柜身为易牙居的掌柜,关于同行之间的消息自然灵通,对于得月楼宴客封楼之事,清楚得很,知道连宋知府都忙得楼上楼下的跑动,府里的师爷和衙门的大捕头都被使唤得忙前忙后,可见贵客来头之大。尤其是连一省的巡抚大人和三司大人都大驾光临,不仅是宋知府的荣耀,更是得月楼莫大的光荣。而这四位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在田中春子的嘴里,仅不过是陪客而已,主客却是方才上楼的那个不甚显眼的年轻人。这种天大的事降临到了易牙居,怎叫胖掌柜不为之又惊又喜?他不知道像这种用八人大轿都请不来的贵客,为何会光临易牙居,只知道若是招呼不周,惹得这位来自京城的大官不悦,恐怕马上便是一场灾难。可是反过来讲,若是让贵客吃得满意,对于易牙居来说,则是一件幸事,足可以大吹特吹,对于以后的生意有极大的帮助。胖掌柜心中思绪纷乱,患得患失,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在地上连磕三个头,差点连额头都磕破了。田中春子见到胖掌柜磕头如捣蒜,忍不住掩唇一笑,道:“你们起来吧!别再磕头了,把菜准备好一点,大家吃得欢快最重要。”胖掌循从地上爬了起来,恭声道:“请小姐放心,小人一定吩咐大厨,把最拿手的菜端出来,供各位大人和小姐们品尝。”田中春子看他和三个伙计毕恭毕敬的站着,满足了心里的虚荣心,时道:“当官真好,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当官。”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笑容,道:“你们快点办吧,大伙儿都有点饿了。”说完,她踏着轻快的脚步,出了易牙居。那个胖掌柜一见田中春子离开,连忙拉过一名伙计,吩咐他赶紧从后门出去,穿过小弄去通知东家曹老爷这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晴。胖掌柜让店伙计转告曹东主,这次来的贵客身份特殊,绝对不容怠慢,所以请东主顺便带上家中珍藏的两套官窑、青花釉瓷器,提供贵客使用。如此一来,不但可替易牙居增色不少,并且也可以由此打响易牙居的名号,让这家置身在巷中的酒楼也能扬名苏州。那个店伙计唯唯诺诺的应声而去,胖掌柜又忙着指挥其他的伙计重新铺上本店最好的桌布,撤下原先的碗筷,还要遵照田中春子的指示,拿出大张红纸,写下贵客大名。一时之间,忙得团团转,他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滴,刚擦完又冒出来,弄得衣襟都湿了,不过他的心里极为兴奋,根本顾不了,迳自在忙着指挥十多名店伙计做事。田中春子根本不知道仅是一时的好玩,把个胖掌柜忙成那个样子。她走到巷口,只见那些捆绑得像粽子样的几个太监,此刻都已被抬下了酒楼,摆放在门口,而那些身穿挑夫衣裳的衙役则都挤在巷口的街边,看着那一个个妓女上轿,有些人还嘴里发出怪声,也不知是要引起妓女的注意,还是在讪笑薛义。田中春子皱了下眉,一时之间,还没找到薛义,却见到从街道两边奔来了数十名手持工枪的巡了,将这群衙役和小轿团团围住。那些巡街的丁勇,都是一日之间,被官府征来的徭役,派出来维持市面的安全,以弥补官差的不足之需。口口口大明皇朝的役法,是初创于洪武元年。当时,由于官府的需要,于是向地方官府征调瑶役,最初是主要用于盖宫殿、修城垣、浚河道等巨大工程。而供应徭役的官府,则是京都附近的府或州,是由户部负责统计整个工程所需人数,之后再由工部核定所需的总数,才视兴作之需而分派拨付。这种抽得存役的制度,是最初由中书胥验田出夫,凡有田一顷则出丁夫一人,不及一顷者,并合他田计算,称之为“均工夫。”“明太祖实录”中曾记载:“直隶,应天等十八府州,及江西饶州、九江、南康三府,计田三十五万七千三百六十九顷,出夫如田之数,遇有兴作,于农隙用之。”洪武三年时又有这么一项规定: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备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除了修城垣、盖宫殿、浚河道等巨大工程的需求之外,明代中央和地方尚有劳务和驿传等其他需要,于是又鳊列了皂隶、狱卒、弓兵、馆夫、车夫、马夫、轿夫、水夫、南夫、门子等项目极为繁多的杂役。这些杂役除了少数是雇佣募集的,或者一些是以囚徒充役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征调来的民丁,其所用的方法称为“验粮命差”和所谓的“验丁出夫”的“均工夫”制度相差无几。在洪武十四年时,黄册制度正式建立,于是徭役的摊派方法也完整的形成了,这时,徭役共分为“正役”和“杂役”两类。“正役”称为里甲正役,由按年排定的里甲轮流充当,抽调人丁为官府效力,其所负责的事则以催办钱粮、处理公事,或办理上供物料及官府进贡朝廷的物资等等业务为主。至于其他各种到官府应役的人丁,统称为杂役。这些杂役有些分配在巡捕房,有些分配在狱中当禁子,有些则充当车夫、厨夫、轿夫等。由于杂役不是正式编制失员,故此都没有俸禄,甚至有些人还得自备饭费,譬如说临时征调去修桥铺路的杂役,则必需自备饭盒,否则官方是不供应吃饭的。一般来说,从十五岁至六十岁的平民百姓,每年必须被征调服杂役一个月,有时视需要,官府尚可延长至六十天,其间不但无偿,也不供应食物。到了正德年间,衙门里的三簇六房,少则有四分之一的人员是征调而来的杂役,多则达到三分之一,这些皂隶都无俸禄可领,仅是由官方供应伙食而已。至于捕房中的巡捕,也有不少是受征调的杂役,这些人没有收入,唯一捞钱的方法便是勾结正式编制内的专任巡捕人员,和地方上的城狐社鼠或恶霸歹徒们朋比为奸,获取油水来养家锄口。大明皇朝的社会风气败坏,除了宦官当道,朝政不修,皇帝昏庸之外,有很大一部份要归罪于这些勾结地方恶势力的巡捕们。尤其是明代中叶以后,社会秩序日益紊乱,道德败坏,人伦沦丧,这些充当杂役的“官差”们,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在正德年间,一个蓝衣巡捕是令百姓心中不耻,表面畏惧的官差,到了后来,巡捕的声誉江河日下,更是让人瞧不起,百姓们认为这些巡捕或衙役都是贪污腐化的无耻之徒。这种情形直到大清皇朝成立后,一直都没多大的改变,甚至封建皇朝结束,取代巡捕的现代差人制度,在一般民众的心目中,也是种声誉不佳的职业。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廉洁”二字,彷佛永远都不能在巡捕或衙役身上看到,就如同“廉耻”二字,难以从官员身上看见一样。迸人说:“士大夫无耻,是为国耻。”如今,无耻的士大夫到处皆是,全都身居高位,居住豪宅,出入名车,靠的便是恬不知耻,反覆无常,巧言令色,简直成为xM历史上的大笑话,却也是xM历史上存在已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