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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O章太清神罡天香楼占地极广,除了主楼建筑群之外、四周的园林广达三十多地,里面有假山,丛树、花林、小河,还有一些散落各地的亭,台、楼,榭。如此复杂的地形,就算是白天,潜入几十个人,也难以搜查,更何况此刻已是入夜,虽说月色极美,却更显得树丛、假山之间阴影重重。那二三百名的锦衣卫,人手一只灯笼,纵然把这座园林照亮得如同白昼—般,却也难以把每个角落都搜遍。尤其是入侵之人,时隐时现,身形快速,有如鬼魅,更加难被合围,以致搜了许久,都找不到人。蒋弘武越过数丛矮树,到达一条回廊,只见到于八郎左手擎着盏灯笼,右手紧握绣春刀,站在栏杆之上,往后院探首望去。他飞身跃了过去,还没开声,于八郎已旋身而动,舞起一片刀光,护住了半身,摆出一副蓄势出刀的架势。蒋弘武沉声道:“于千户,是我。”于八郎看清来人,垂下绣春刀、躬身道:“对不起,蒋大人,卑职没有发现大人来此,以致…”蒋弘武挥了挥手,问道:“于千户,到底园里来了多少人?怎么闹得鸡飞狗跳的?”于八郎道:“禀报大人,好像只来了二三个人,不过他们行踪诡异,轻功又高,凭藉着园中的树丛隐藏身影,以致难以围堵。”蒋弘武点了点头,问道:“有人受伤吗?”于八郎道:“来人擅于施放针形暗器,至今为止,已有二十多位弟兄被暗器所伤,不过尚无大碍。”“针形暗器?”蒋弘武马上想起松鹤楼之事,脱口道:“莫非是川西唐门弟子来了?”于八郎道:“禀报大人,来人并非唐门弟子,因为这种针形暗器并非扁针或三棱针,只是普通的绣花针。”蒋弘武微微一愣,道:“绣花针?武林之中有谁会用绣花针作暗器?岂不是儿戏?”于八郎道:“属下也认为来人并无恶意,闯入此园似乎志在找人,并不是要伤人。”蒋弘武心头一凛,忖道:“莫非魔门弟子,为了找寻张雄等人,所以赶来投石问路…”心念刚劲,他便听到远处传来喝声,有人嚷道:“快来人啊,我看到入侵的歹徒,就在石山后面。”蒋弘武毫不犹豫,飞身急奔而去,于八郎也不敢迟疑,紧随在他的身后,追了过去。他们奔出了十多丈远,只见许多锦衣卫人员都纷纷往假山聚去,灯火通明,已可看见耸立的假山和掩盖在旁的丛丛垂柳。依照地形看来,那里的确是个藏人的好所在。蒋弘武相信入侵之人,涸粕能便是躲在那一带,不过他见到所有守卫的锦衣卫人员一齐朝假山集聚,心中一凛、连忙高声喝道:“小心来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有的人散开,一半留在此地,一半往别处巡视。”那些手擎灯笼,持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人员,听到蒋弘武的喝声,只留下了三十多人,其他人员纷纷散开,奔往各处,执行巡视、搜索的任务。蒋弘武到了假山前数丈之处,立定了脚步,四下略一打量,马上交待跟在身后的于八郎,道:“八郎,你带十个人从右边迂回过去,以假山为中心,沿着柳树一路搜索过来。”于八郎奔了过去,点了十个锦衣卫人员,遵照蒋弘武的指示,兜了个大弧,从数丈之外一排的柳树开始搜寻起来。他们一开始行动,蒋弘武马上大步向前,道:“其他的人围住左边,以假山为目标,慢慢前进,务必将入侵之人逼出来。”那些留在现场的锦衣卫人员,听到蒋弘武的命令,齐都散开如扇,分列开来,缓缓朝假山行去。他们才走出几步、距离假山还不足二丈,只见一条人影有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假山顶端。随着他挥手之际,点点光芒闪起,有如夜空里突然出现无数的萤火虫,四处飞舞。蒋弘武大喝道:“小心暗器!”喝声之中,他挥动双袖,飞身扑向假山而去,随着身形移动,气劲飙然,隐隐有风雷之声,从他双袖之间疾涌而出。然而他的反应固然不慢,那人挥洒而出的暗器更快,蒋弘武仍在空中,已见到十数名锦衣卫中了暗器,纷纷倒地。眼前的萤光一闪即没,被蒋弘武雄浑的气劲击落,跟着便看到他单足一点,踏在一块突出的假山石岩上,换了口气,整个庞大的身躯腾升而上,朝那立在假山顶端的黑衣人扑去。那人一身黑衣,以黑巾蒙面,看到蒋弘武挥拳攻到,飞身掠起,避其锋芒,瞬间连劈七掌。凄迷的掌影叠现一起,掌上蕴含的劲道一道比一道强,竟然有如急涌上岸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蒋弘武施出一身绝学,化拳为掌,在瞬息之间、连消带打的接了对方五掌,终于到了第六掌,无法挡住,竟被对方的一掌拍在肩上。一阵剧痛传来,那黑衣人的第七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左臂,把他臂骨打断,沉重的力道撞得他倒飞而出,从半空中跌落。那个黑衣人藉着反震之力,身形灵巧地一翻,重新回到假山之巅,稳稳地站住。他们两人这一交手,仅是一个呼吸的事,于八郎从那黑衣人一出现之际,便已跃来,此时尚距离假山有两丈多远,便见到蒋弘武被对方击败。他大叫一声,眼看着蒋弘武从空中摔下,无法施以援手,心中焦急万分,却见到一条人影似从天外飞来,在蒋弘武落地的刹那,挥了下手。于八郎看得非常清楚,那人一袭蓝衫,正是金玄白,他从远处横空飞来,距离蒋弘武还有丈许,眼看对方身躯即将落地,自己无法接住,于是发出一股强大坚韧的气劲,形成一个气网,托在蒋弘武身下。于是,许多人都目睹一个奇怪的情景、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蒋弘武那庞大的身躯,在落地之前的刹那,突然停了下来,距离地面不足一尺之处,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垫子放着,承受住他的体重。蒋弘武一脸错愕,于八郎等锦衣卫人员,看到如此诡异的情形,更加难以置信,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蒋弘武的身躯一个翻转,然后平稳的站立在地面。金玄白抬头望了站在五六丈高假山顶端的黑衣人一眼,关切地问道:“蒋兄,你受伤了?”蒋弘武抚住左臂,道:“吃了那人两掌,恐怕左臂臂骨已经断了。”这时,于八郎已经赶到,听到蒋弘武之言,马上扶住了他。金玄白道:“蒋兄,你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一切有我。”蒋弘武龇牙咧嘴,忍着痛楚,道:“侯爷,我暂时无疑,且留在这里看你大展神威。”金玄白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你们退开一些。”蒋弘武扬声道:“大伙儿听到了没有?全都退开,这里交给侯爷就行了。”那些锦衣卫人员听到了命令,全都纷纷退开,他们每一个人都极为兴奋,知道只要金玄白出手,那个蒙面黑衣人纵然武功再高,也无法逃走。于八郎扶着蒋弘武向后退去,见到那个黑衣人站在假山之巅,有如一尊石像,禁不住低声问道:“蒋大人,那人怎么跟木头似的?动都不动一下?难道他不想跑吗?”蒋弘武抬头看了一眼,道:“他已被金侯爷的气机锁住,随便一动,马上便会引起金侯爷的雷霆一击。”于八郎道:“侯爷手上没有兵刃,要不要拿把刀给他?”蒋弘武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过去看看弟兄们中了什么暗器?受伤的人赶紧送下去医治。”于八郎道:“可是大人你…”蒋弘武叱道:“快去!”于八郎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奔过去检查那些坐在地上的锦衣卫人员,发现那些人有的身中数针,有的已把暗器取出,捏在手里,竟然都是些长约两寸多的绣花针。每一支绣花针上,针孔里还穿了约五寸长的丝线,有红有绿,有黄有紫,所以纵然整根针都没入体内,丝线也还在体外,形成一种极为怪异的情况。于八郎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对那个黑衣蒙面人感到钦佩不已,因为能够以绣花针为暗器,便已是极为困难之事,更何况还要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洒出,更是难上加难。那个黑衣人能够凌空攻击七掌,一举把蒋弘武击伤,可见内功修为之深,已超越全真派出身的蒋弘武。不过于八郎深信,纵然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修为不浅,可是比起天刀余断情来,尚有一段距离,而余断情还是金玄白的手下败将,故此面对金玄白,他一定毫无胜算,大概插翅也难飞了。天香楼楼高三层,前后三进,里面构造繁复,房间多达数百间,地底又有暗室三十多间。整座园林广达三十余亩地,除了高耸的主楼之外,整个建筑群架构雄伟,里面百间的房舍,就占了六七亩地,除此之外,园林分为三大部份,有前园、中园、后园。此刻,金玄白置身之处,便是中园。假山后是堆土叠成的土丘,土丘上遍植花树还有芭蕉,再过去十多丈远,便是隔壁的怡园。于八郎手里捏着根穿有绿色丝线的绣花针、端详了一下,想不起江湖上到底有谁是使用这种暗器。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个黑衣蒙面人仍然默然伫立在假山之巅,一动都不动,夜风不住拂动着他的衣袂,才让他看起来不似一尊毫无生气的石像。于八郎心念一动,忖道:“啊呀!莫非这个人是个女子不成?否则他为何要用绣花针作暗器?”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闪过,他已见到金玄白向前踏出了一步。那个站在假山之巅的黑衣人身躯一颤,脚下退了一步,随即见到她轻叱一声,双手扬处,夹在指间的绣花针已如出巢蜂群,闪起一蓬光芒,往金玄白上、中、下三路射到。金玄白根本没把那急射而来的绣花针放在眼里,一步跨出,紧接着第二步踏起,已是悬空尺许,到了第三步跨出去,整个身躯已悬空三尺。那蓬绣花针距离他的身外还有数尺,便已被他迎上的气壁触及,顿时全都停在空中,接着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去。黑衣蒙面人刚把手中的绣花针发出,便已目睹这种怪异的情形,她完全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凭藉护身气功,将绣花针反震而回,一时之间无法应付,只得飞身跃起,痹篇针芒倒泻之势。她的轻功极佳,这一跃起,高达四丈,那丛反弹而回的绣花针马上从她的脚下穿过,射在高耸的围墙上,传来一阵轻响、随即没入粉墙。黑衣人心中一寒,居高临下,却看见锦衣人潇洒地连跨三步,已到了距离假山不足三尺之处。她反手从背后腰际拔出一支短剑,身形在空中略一停顿,施了招天河倒泻的剑式,翻身朝金玄白劈下。她手中的短剑似有玄虚,随着剑式展开、五音齐响,剑芒伸缩,幻影迷离、已把她娇小的身躯全都隐没在闪烁的剑光之后,让人完全看不清她的剑势走向。园中围观的锦衣卫人员眼看这种神奇的剑法,齐都发出一声惊呼,不知空手的金玄白要如何挡住这么凌厉的一剑,都在替他担心。可是那个黑衣人却是有苦难言,她自己心里明白,对方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已紧紧将她锁住,若不在此时出招,那么当金玄白双足一踏上假山之上、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此时若是出剑,或许还能抢得一线先机,攻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假使能够逼退金玄白,先他一步稳立在假山之上,则凭着连绵不断的后式,或可让对方落身土丘,斩断那股凌厉的气势。笔而她这一剑攻击,已提聚了全身七成以上的功力,剑势之强连她都始料不及,尤其是五音乍响,再配合著她自空而降的奥秘身法,把这招天河倒泻,发挥得淋漓尽至。金玄白在对方剑式刚现之际,受到骤然响起的乐音所扰,倒也略有惊愕,不过他心志极坚,马上便镇定如常,随着他使出梯云纵的身法,又跨出一步之后,大袖一拂,袖角如剑,一招“龙子初现”攻出。以他此时的功力和目光来说,那黑衣人攻击的剑招,虽说奇幻迷离,看在他的眼中,却是脉胳分明,连未来的剑式变矣诩看得一清二楚。换一个说法,就等于一个孩童持着竹剑在挥劈,在孩童的心里,总认为已经尽了全力,竹剑挥出的速度极快,可是在一个剑术高手眼里看来,他的动作既慢,破绽又多,一眼便可看穿。金玄白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有这种反差的情形,他的心中空灵,恍如一面明镜,对方剑式一出,马上呈现在明亮的镜面上,不仅剑式的变化,甚至连剑上蕴含的劲道,以及具有多少的杀伤力,都清晰地出现他的心中。笔而他这一招武当剑法的施出,完全是针对对方那一招剑式而来,已将对方一切的后继变化全都封住。璀璨的剑光一闪即没,伸出在短剑外的剑芒,一触及金玄白挥出的长袖一角,不但没将他的袖子削去,反而如同劈中一块钢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剑芒一黯,立即消散。黑衣人大为震骇,发现剑式被封,竟然被对方一只衣袖挡住,那种感受,真是难以形容。她一口真气急转,原式不变,又加了两成力道,急攻而去,显然不相信手中的一支宝剑,竟会削不断对方的一只衣袖。金玄白以“流云飞袖”施出武当剑法,封住了黑衣人的天河倒泻的剑式,马上感受到那黑衣人催送劲道逼射而下的企图。他冷哼一声,戟立如剑的衣袖倏然卷动,有如一条蛇样的沿着短剑剑尖游上剑身,右手两指并立,少林菩提指法中的一招“无上菩提”施出,搭上了剑尖两寸之处。此刻,他若是要辣手摧花,功劲一发,那黑衣人马上便会剑断入亡,不过他的目的是要擒下那个黑衣人,故而搭在对方短剑上的劲道极有分寸,连“震”字诀都末施出,仅是使的“粘”字诀而已。就在这个刹那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侯爷,手下留情。”金玄白听出,那个喝声正是由邵元节所发出,心中一动,指法立变,随着脚下又跨出的一步,立在假山之上,已将待发的功劲转化,袖角扬起,指影泛现,轻轻敲在对方的剑上。他此时完全没有夺剑伤人的意念,故而发出的气劲也由强刚转为轻柔,正是太极拳中的“圆”,双指敲在短剑上,劲道却成圆形运转,瞬间将对方发出的气劲化解于无形,并且顺势推了开去。黑衣人并不能完全领会金玄白的善意,不过她发现攻出的九成劲道,完全无法伤及对方,马上知道双方的修为相差太远。随着金玄白指劲的旋转,她毫发无伤的腾飞起丈许,任凭落在假山后的土丘上,又退了两步,便已站稳脚步。金玄白右手双指如剑,遥指那个黑衣人,外放的气势,已将她远远的锁住,脸孔却随着上身斜转,往后看着奔来的邵元节。口口口罢才,他站立在天香楼的屋顶之上,放出神识,探查整个庭园,被邵元节的突然出现而打断。双方谈了两句,邵元节便提到有人入侵,恐怕是针对被囚的魔门弟子而来,希望金玄白能把来犯之人擒住,盘问详细。由于他担心张雄和张忠两个太监的安危,所以取得金玄白的同意之后,马上便亲自赶往囚室察看?而把捉拿入侵敌人的事交给金玄白全权处理。当邵元节离去之后,金玄白凝聚心神,继续运用神识,延伸开去,搜索着入侵之人,不过由于园中锦衣卫有二三百人之多在走动、故而他的神识虽强,却在一时之间,难以找出入侵之人藏匿在何处。等到蒋弘武发现来人的行踪藏匿在假山附近时,金玄白意念延展出去,果真发现有人藏在假山之后的丛树里。他飞身赶了过去,正好碰到蒋弘武和那黑衣人在空中对了七掌,不敌负伤落地之际,于是发出强大的气劲,在距离蒋弘武犹有数尺处,将他的身躯急坠之势挡住,让他安全的落地。那黑衣人虽然用布巾蒙面,可是金玄白一见之下,立即便发现她是一个女子。由于她的轻功身法以及发出的暗器仅是一些绣花针,故而让金玄白马上便可以分辨她并非何玉馥或者秋诗凤,当然,也不可能是服部玉子了。由于他在房中胡天胡地之后,神识格外清明,竟然能够觉察出躲在复壁里窥视的服部玉子和松岛丽子两人,因而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胡作非为,而感到怯于面对这二人。所以,当他乍然见到那个黑衣蒙面女子时,起先还以为她是服部玉子或者松岛丽子,直到蒋弘武和对方换了七掌,他才松了口气,明白这个蒙面女子并非忍者。就因为他的心底还留了这么个阴影,故此那个黑衣女子占了极大的便宜,没让金玄白涌起伤人的意念。否则,换作是一个男子,金玄白纵然不会置他于死地,也会在他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歼之”的作风下,遭到极大的伤害,轻则四肢伤残,经脉受损,重则一身功力全毁。当然,邵元节的那句“手下留情”,也起了极大的作用,让金玄白真的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让那黑衣女子全身而退。口口口金玄白沉声问道:“邵道长,莫非有什么状况发生?”邵元节道:“一切安好,别无异状。”金玄白听他这么说,心中颇为诧异,不知为何他会如此眷顾这个黑衣女子。邵元节话声稍稍一顿,奔行之间,又继续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禀。”金玄白眼看他距离假山不足三丈,不再多言,准备等他上了假山之后,再慢慢加以询问。岂知就在此时,锁定那个黑衣女子的气势倏然起了一阵波动,似乎另有情况发生。金玄白转首望去,但见那个黑衣女子将短剑收起,又退后了一步,双手微幅的抖动,在她身边的气流倏然起了变化,开始旋飞流转起来。他微微一愣,突然看到包覆在黑衣女子头上的黑巾从她头上倒飞出去,她的双髻似被两只无形的手解了开来,乌黑的长发整蓬洒开,插在发际的双簪也倒射而出。随着她全身衣裳高高鼓起之际,她双掌一推,强劲的掌风破空而出,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一个意念陡然跳进金玄白的脑海:“罡气!”他深吸口气,本能地准备拖出九阳神功予以还击、可是他马上记起了邵元节之言,知道自己这一还击,那个黑衣女子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涸粕能便会像在易牙居里的五位魔门女子一样,瞬间化为粉末。是以他改变了意念,飞身急掠而下,挡在邵元节面前,一手发出一股气劲,封住邵元节前进之势,另一手挥洒而起。邵元节身形受阻,还在纳闷之时,已见他侧身而立,右手挥出。也不知是烛火摇晃,还是眼花,邵元节竟然发现金玄白身上似乎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而他的姿势竟会如此的优美,有如手挥五弦,目送飞鸿,有股说不出的优稚和潇洒。邵元节有些心醉、却感到一股炙热骤起,立即腾散漫开。瞬间,尖锐的啸声里,整座庞大的假山爆裂开来,巨大的声响就恍如夜空里起了个炸雷,碎石飞砂四散溅开。邵元节吓了一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在太湖石假山爆裂后的刹那,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诡异情景。而这种情景,除了吓得趴在地上的锦衣卫人员之外,包括蒋弘武和于八郎在内,全部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看到了那整座石山爆裂时的碎石飞砂,在四散溅开之际,似乎投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熔炉之中,才迸射出丈许,就闪出点点、片片炽亮的红光,然后在瞬间消失。这种情形就像年节燃放的烟火,灿烂夺目,耀眼生辉、所不同的是烟火有五颜六色,而这些碎石在燃烧时只有火红和湛蓝两种颜色。而另一种有别于烟火施放时的异状,则是烟火直冲云霄,四射迸散,而这些原先四散溅开的碎石,都被约束在一个范围里燃烧,而后灰化。这种诧矣邙又耀眼的瑰丽,仅仅闪烁了几次便已幻灭,然而在这刹那间,时间似乎已经停顿,一切都已变成永恒。当碎石焚化成灰之际,留在心头上的只是震撼和叹息,仿佛置身在一个幻梦里,一切听闻听见,都是如此奇幻,却又如此真实,让人难以分辨。当巨大的爆裂声停止之后、留下的宁静,更是让人感到深沉的寂静,就如同置身死域,一切都无声息,只有死寂。邵元节瞳目结舌,看到消失的假山后,那个黑衣女子摇晃的身形,恍如看到了鬼一样。他一把抓住金玄白的衣袖,颤声问道:“金…侯爷,这…这是怎么回事?”“罡气!”金玄白道:“这就是玄门罡气造成的后果。”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那个黑衣女子全身一震,就像看到一只恶鬼站在面前、深深的看了金玄白一眼,然后惊叫一声,转身往后飞奔,越过花丛,再腾身而起,翻过高墙,进入怡园之中。金玄白想要追去,一只衣袖却被邵元节死命拽住,他皱了下眉,道:“邵道长、你放手好不好?”邵元节喘了口大气,问道:“侯爷,你说那是玄门罡气,是不是漱石子老神仙的太清神罡?”金玄白微微一怔,问道:“漱石子所练的不是玄门罡气吗?怎么又变成了太清神罡?”邵元节道:“太清神罡传自道家太清门,被武林人士简称为罡气〉则完全一样。”金玄白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他见到邵元节仍然拉住自己的袖子不放,不悦地道:“邵道长,你放手好吗?再多拽两下,我这袖子可要被你拽掉了。”邵元节讪讪地放开了手,道:“对不起、贫道太过于激动了,不料今晚除了看到太清神罡之外,还看到了侯爷你…”他顿了下,里着金玄白,沉声道:“如果贫道没有猜错,侯爷你施展的绝艺正是举世震惊的九阳神功吧?”金玄白还没答话,只见蒋弘武捧着左臂走了过来,问道:“九阳神功?邵真人,你没弄错吧?”邵元节看到他满脸惊骇,而金玄白却是毫无表情,摸了摸头上的道冠,道:“贫道只是臆测而已,不知对不对?”金玄白没有答覆他的问题,神识一放即收,马上感应到那个黑衣女子穿行在怡园的小树间,而潜藏在园里的忍者,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拦阻。他心中讶异,忖道:“这个女子显然已经受到轻微的内伤,为何那些忍者们看到她之后,竟会不加以拦截?莫非她也是忍者?”这个意念刚一出现,马上便被他否认,因为这种想法太过于荒谬,忍者又怎会是漱石子的传人,学会了玄门罡气?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那么这个黑衣女子必然是怡园中的常客,或者是服部玉子、松岛丽子等人的熟客。只有这样,潜藏在怡园里,担任护卫工作的忍者们,才会对她视而不见,丝毫不加拦阻。金玄白一想通这个道理,反倒多了几分忧思,不知服部玉子何时会认识漱石子的传人?而这个黑衣女子混进怡园里,究竟又有什么企图,更是金玄白极欲了解的事。他心念一转,问道:“邵道长,你刚才要我手下留情,究竟为了什么?”邵元节略一犹豫,道:“刚才那女子手中所持之剑,乃稀有之物,称为五音玲珑剑,乃贫道昔日故人所有,所以…”金玄白打断了他的话、道:“如此说来,令友便是太清门漱石子的直系传人罗?”邵元节道:“敝友和漱石子老神仙毫无渊源,她仅是一个刺绣名家而已。”他侧首里了身旁的蒋弘武一眼,继续道:“此人之兄、蒋大人也认得,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元曲大家,素有玉郎之称的臧贤臧大师。”蒋弘武哦了一声,道:“邵道长、照你的说法,这个黑衣女子乃是臧能姑娘的弟子?”邵元节略一沉吟,道:“这个贫道不敢说,不过五音玲珑剑乃臧姑娘最为喜爱之物,总是随身携带,如今既然出现在此女身上,她们两人必有渊源。”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金侯爷,刚才贫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昕以才请你手下留情。”金玄白道:“此女年纪颇轻,修为却已不在道长之下,可见必有名师教导,无论她是不是漱石子的徒子徒孙,总之以她初学不久的罡气功夫,顶多只能发出三招,碰上了我,她只有死得更惨。”他冷哼一声,道:“刚才若非你大叫手下留情,我已夺下她的短剑,封住她一身经脉、所以说起来还是你救了她一条命。”邵元节道:“金侯爷,此女既然和臧姑娘颇有渊源,想必不是怀有歹念而来,这从她以绣花针为暗器、并未出剑伤人,便可得知。”金玄白眼中神光暴射,冷哼一声,道:“她虽未出剑伤人,可是蒋兄却被她一掌拍断左臂,就算小心调养,也得要个二三个月才能痊愈,这笔帐必须找她去算。”邵元节被他眼神所逼,心中一阵震颤,垂下目光,道:“侯爷说得极是,一定要弄清楚她的来意才行,所幸臧姑娘就住在虎丘附近的山塘街边,就算此女跑了,也可找臧姑娘追查线索。”金玄白凌厉的眼神一敛,道:“她跑不了的!”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邵道长,蒋兄已经受伤,请你照顾一下他,我到隔壁去去就来,如果找不到那个黑衣女子,你就陪我跑一道虎丘,去找那臧姑娘算帐。”邵元节颔首道:“贫道这就替蔡大人上葯,至于往虎丘之事…”金玄白道:“我去去就来,最多一盏茶的光景便可回来,你在天香楼大门口等我,嗯,最好备妥两匹马,比较省时间。”邵元节道:“侯爷÷情不会如此急迫吧!朱公子还等着你用晚膳呢。”金玄白道:“此刻酉时刚过不久,我肚子还饱得很,跑一趟虎丘回来,吃晚饭也不迟。”邵元节不知金玄白为何急着要去见臧能,见他执意如此,晓得无论找不找得到黑衣女子,这一趟虎丘之行是免不了了,只得点头答应。蒋弘武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这时好不容易见到邵元节停住了话头,忙道:“金侯爷,你要不要把八郎他们带上、一起过去搜查?”金玄白知道怡园里尚留有梅、兰二组的忍者,里面又住了服部玉子、何玉馥、秋诗凤等人,岂能带着锦衣南人员进去搜查?那岂不是一件荒谬的事?他摇了下头、道:“这倒不必,我去去就来,不必劳师动众了。再说,这些人有的受了针伤。也该趁早拔针治疗,对不对?”蒋弘武颉首道:“侯爷说得极是。”金玄白道:“蒋兄,你赶紧包扎,多多休息吧。”蒋弘武笑道:“这区区断臂之伤,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只不过这一两个月办起事来,就麻烦多了,除了倒浇蜡烛,观音坐莲之外,其他的姿势全都不能用了。”他咧开大嘴、笑骂道:“他娘的,一想起来,老子就觉得窝囊,真是霉头触到爪哇国去了!”此言一出,那些锦衣卫人员全都大笑不己,连邵元节也都捋髯而笑,显然蒋弘武的粗口粗语,并未让他觉得刺耳。一片笑声里,金玄白飞身掠起,转瞬之间,便已消失在众人面前。邵元节见到眼前的残像一现即没,才发现金玄白已经离开,不禁骇然忖道:“金侯爷这种神奇的轻功身法,放眼天下,恐怕已经无人能及了。”他一想起刚才金玄白所施出的绝世神功,便忍不住问道:“蒋大人,依你的看法,金侯爷刚才露的那一手,到底是不是九阳神功?”蒋弘武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道:“邵真人,说老实话,我实在不知道,因为我从没见过九阳神功。”他顿了下,望向原先假山耸立的地方,继续道:“其实我也没见过人施出什么玄门罡气,想不列威力如此之大,所幸那个丫头没对我来这么一手、不然我这条老命可就完了。”邵元节道:“太清神罡乃玄门绝艺,昔年漱石子老神仙以此神功稳居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只怕从此之后,会被金侯爷的九阳神功所取代了!”他仰首望着夜空,陷入沉思之中,良久都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