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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天刀拜师金玄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讶道:“你说什么?”余断情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道:“金大侠,请你收我为徒!”金玄白讶然失笑,道:“余断情,你在开我的玩笑,是不是?”余断情道:“弟子诚心诚意,绝无一句虚言。”金玄白摇了摇头,道:“我才出师不久,你是武林中的前辈,怎么可以收你为徒?”余断情道:“刚才邵道长跟我说过,你在武林中的辈份极高,若论辈份,我比你的徒孙还不如,何况江湖无岁,武林无辈,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以你的武功修为,定够做我的师父,绰绰有余了。”金玄白微微一愣,失声笑道:“余断情,你别是因为我刚才的那句话,把你吓着了吧?”余断情脸上抽搐了一下,道:“弟子早就发觉此事,只是一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直到遇见大侠之后,才知症结所在,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希望能一窥刀道的神奥。”他的情绪渐渐激动,继续道:“弟子这一生,都在追求武道的绝境,探讨刀道的极限,为此,弟子可以断绝人间一切的私情,我…”说到后来,他的眼眶一红,泪水潺潺的流了下来,语音也更为哽咽,再也说不下去。金玄白看到这种情形,陡然想起当时在茅屋里,齐冰儿提起金花姥姥韩翠花和天刀余断情之间的一段恩怨情仇时,所说的话。齐冰儿提到天刀余断情时,曾说他年轻时嗜武如命,为了修练刀法,常常找名人比武,曾经找到了铁冠道长,说是要领教武当剑法。铁冠道长因余断情年轻冲动,而没有理他,可是天刀却坚持要比武,结果恼怒了鬼斧欧阳珏,出手教训了余断情。当余断情在不到二十招便受伤落败后,便认为自己的刀法未臻上乘,认为是受到感情的牵绊所致,于是斩断情丝,和已经与他订有鸳盟的未婚妻子韩翠花分手,改名断情,自此遁入黄山,苦练刀法。那时,金玄白认为余断情能毅然斩断情丝,苦心练刀,值得钦佩,可是沉玉璞却叱责此人练刀练到七情断绝,不够资格称为天刀,就算刀法再高,也充其量只能被称为一柄魔刀而已。金玄白犹记沉玉璞最后下了个注解,道:“依我看来,此人只是个可怜人而已,不值得效法。”言犹在耳,看到跪在面前不远,泪流满面的余断情,让金玄白想起他和金花姥姥韩翠花之间的情孽纠缠,竟让韩翠花变得如此暴躁,如此老迈。韩翠花满头白发的样子,一浮现脑海,金玄白不由心中一阵凄楚,心想她既是余断情的未婚妻子,年纪顶多也只不过是四十岁上下,为何会憔悴如斯?苍老如斯?可见,余断情斩断鸳盟,苦心练刀之事,给予她的伤害,是何等的严重,竟会让她早生华发,如此苍老。这种感情上的煎熬,纵然自称断情的天刀,恐怕也无法避免吧?他在每日练刀之暇,恐怕也会愧疚于心,觉得自己对不起韩翠花,所以才会在以后的悠长岁月里,见到韩翠花便躲。而韩翠花之所以痛恨练刀之人,最禁门下弟子和刀客来往,恐怕也是肇因于此。若非是韩翠花情感上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订下了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规矩,她的弟子杨小鹃又怎会在结识神刀门的江百韬之后,遭到如此对待?就因为这一对情侣遭到迫害,才会引发出此后一连串的事端,可以说,金玄白之所以能提前出师,除了拜忍者追杀齐冰儿的行动之赐外,另一个原因便是这一对情侣在柳荫间的**所引起。而他们之所以躲躲闪闪的谈情说爱,便是受到双剑盟那条莫名其妙的门规约束所致。所以,始作俑者,应该算在天刀余断情的头上。他若非是对刀法如此狂热,又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推演出去,他之所以如此狂热的企求刀法的提升,想要一窥刀道之终究境界,便是受到剑魔井六月的不断刺激之故。一想到井六月那个武痴,金玄白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觉得他和余断情就像一对难兄难弟,虽然出身不同,境遇相异,却有一个共同情形。这个相同的情形便是,井六月身为天下第一高人之子,以漱石子一身的修为,他只学到了一半,却到处找人挑战,想要据此踏入剑道的最高境界。而天刀余断情则是为了追求武道的终究之境,断情绝义,和井六月一样的狂热,认为情爱是迈向武道至高境界的绊脚石,终身都不碰女色,以免意志受损,心性变得软弱起来。事实上,诚如沉玉璞之言,断情练刀,并不可取,只会让心性更加孤僻,更加狭窄。显然,只有做一个洞悉世情的常人,才脑弃及武道的最高境界,偏离这一点,便会沦入魔道。金玄白想到这里,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余断情,你站起来,我有话和你说。”余断情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他起初是为自己而悲,觉得自己一生追求武学之极至,想要探究极限到底在哪里,放弃了一切,结果却是再三败于井六月之手。早年,他之败于鬼斧之手,并没让他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努力,斩断了一切情缘,专心修习刀法。然而,当他在黄山深处的岩洞中,得到了昔年九阳真君和魔门高手李子龙遗留下来的手笈之后,经过一番苦练,依然无法击败井六月,便让他沮丧不已。直到那一战之后的多年,他潜藏于黄山深处,加倍的苦练,本以为自己除了刀法已臻大成之外,连这两门的神功绝艺,自己也都极有成就,放眼天下,已罕有敌手了。岂知带着身边的徒儿,应无影刀程震远之邀,下了黄山,却遇上了金玄白这个年轻的高手。据程震远之言,金玄白系昔年枪神之徒,绰号神枪霸王,手中一杆铁枪,有鬼神莫测之威。可是天刀余断情却没见识过他神奇的枪法,反而被他以必杀九刀的刀法击败。到了后来,金玄白甚至施出了御剑术,让余断情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他败在金玄白的刀下之后,不仅身上有伤,心灵上所受的伤害更重,因为,按照双方年龄上的差异,余断情认为自己练刀二十余年,有超于常人的成就,是不可能会败在年轻的金玄白手下的。当他醒了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经脉受制,身上虽是伤痕累累,却只是肢体受伤而已,比不上心灵的伤害要来得重。凭藉着九阳门的心法,解开了经脉所受的禁制之后,他又用魔门的心法,治疗伤势,故此,才能够在不到六个时辰的短时间内,恢复大半。可是,当他再度遇到金玄白后,却发现这个年轻高手不仅是枪神的弟子,并且还身兼少林、武当两派的传人,而且更让人难以想像的,他还是九阳门的门人。金玄白一身无俦的功力,和各种变幻莫测的刀法、剑招,就算余断情处于巅峰状况,都还不是对手,更何况此时还身上有伤?自然不可能赢得了对方。当他从金玄白口中得知,他因兼习九阳门和魔门的心法,身上已产生变异,蕴藏着极大的隐忧,不久之后,便会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时,他是真的怕了。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窥及武道之极境,把刀法修至极限。就由于这种心境的变化,让他越想越难过,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那种哭泣是锥心刺骨,是完全绝望,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哀。当金玄白的话声传进他的耳里时,他正是满心绝望,极为痛苦之际,以致毫无所闻。邵元节见他仍在哭泣,叹了口气,道:“余施主,你别伤心了,请起来说话吧!”余断情啊了一声,睁着一双泪眼,望着邵元节,似乎有些茫然,却是满口苦涩,眼中充满着绝望。邵元节道:“余施主,金侯爷让你站起来说话,想必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明白,你把泪水擦一擦,坐下再说吧!”余断情站了起来,一面以袖拭泪,一面讪讪地道:“我从十二岁之后,便没掉一滴眼泪,今日不知为何,竟会觉得虚度此生,悲从心来,痛苦得不得了,以致让金大侠和邵道长见笑了。”金玄白见他规规矩矩的坐在一张圆凳之上,才开口道:“余断情,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余断情道:“弟子一生追求武道之极至,穷毕生之力,研习刀法,却在碰到大侠之后,发现以往的岁月,全是浪费,诚如大侠之言,若是继续下去,只有入魔道,焚心而亡…”金玄白道:“这么说来,你是怕死,才会想要拜我为师了?”余断情道:“弟子不是怕死,只是遗憾无法迈入武道之极境而已。”“武道之极境啊?”金玄白略一沉吟道:“那是一种什么境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告诉你,或者带领你进入?”余断情诚挚地道:“弟子相信大侠所走的这条路,便是踏向武道极境的正确途径,所以也要追随你,向这个目标迈进!”金玄白微微一笑,随即摇头道:“你说的这个境界,恐怕我永远都无法到达。”他略为一顿,望向邵元节,道:“就如邵道长你说过,我如今已经练成了元婴,神识已能出窍,只要继续修练下去,便可飞升仙界一样,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也不相信我会有这么一天。”余断情目瞪口呆的望着金玄白,一时之间,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什么飞升仙界?在他一个终生追寻武道终极境界的武林人物看来,简直是神话。邵元节道:“不论侯爷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敝教自汉唐以来,已有不少前贤脱体飞升,而武当的张三丰祖师爷也在百岁之后,修成了元婴金丹,飞升仙境。”他顿了下,又道:“虽说这一百多年来,武当并无其他人修成了元婴,拔土飞升,可是九阳门属于道家一支,脉络相承,自然可能练成元婴,登临仙境,所以说,侯爷请别妄自菲薄,贫道对你是有极大的信心。”金玄白默默的听他说了一长串的话,摇了摇头,笑道:“我自己知道,我是怎么一块料,嘿!别说是仙人,我连凡人都做不好。”邵元节道:“侯爷太谦虚了。”金玄白道:“这不是谦虚,是事实,你想想看,我的杀孽如此之重,未婚妻室又是如此之多,可说俗务缠身,岂能专心修道,学着做什么仙人?”他轻叹了口气,道:“像漱石子、铁冠道长,还有邵道长你们这些龙虎山天师教的一些真人,虽然讲求清净无为,可是又究竟有哪一个能离开红尘,逃脱生死?”邵元节皱起了眉,思忖着金玄白的话,而天刀余断情也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脸色凝重的沉思着。室内一阵沉默,瞬间,金玄白似乎又陷入一种幽玄难知之境,神识扶摇直上,穿过重楼,来到了夜空之上。深重的夜幕上,由于大雨过后,显得格外的清澈,穹空点缀着无数的星星,衬着遥远处的一弯眉月,银辉遁洒,晃光闪烁,让他的心灵也格外的清滢起来。“我再这样上去,就能飞升进入仙境吗?”这个意念一泛入脑海,突然让他产生一种畏缩感,随着意念的转变,他的神识到了新月园。园中一片清冷,听不见松风竹吟,虫声蛙呜,只见到小楼的一角,灯火明亮。金玄白的神识电闪一般的来到楼外,从敞开的窗子往内望去,只见齐冰儿、秋诗凤、曹雨珊、朱瑄瑄等人,坐在一张方桌之前,各据一方的在玩着骨牌。齐冰儿的身后,有服部玉子陪着,秋诗凤身后,则是有诗音和琴韵两个丫环陪伴,而曹雨珊和井凝碧两人一起,坐在张长凳上,全神贯注在牌上,神情极为紧张。至于坐在她们下方的则是朱瑄瑄和江凤凤二人,她们两个嘻嘻哈哈,手忙脚乱的配着面前的骨牌,看来也是两个生手。方桌的两个对角,各放一张茶几,几上摆着糕饼点心以及香茗,而楼中也有四个青衣小婢在侍候她们,不时走动,收取茶几上的绢巾或盘子。金玄白也看不出是谁赢谁输,只是觉得这几个女子兴致勃勃的玩着骨牌,有的卷起袖子,有的钗横簪斜,完全和平时不同,简直比拿武器交手还要激动。他的神识仅停留了片刻,还没看清楚骨牌上所刻的花纹,耳边便传来邵元节的话声。他目光一凝,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天香楼二楼的这间大屋里,邵元节和余断情仍然坐在圆凳上,没有改变姿态。邵元节满脸诧异的望着他,问道:“侯爷,你怎么啦?”金玄白凝众心神,道:“邵道长,说起来奇怪,我在这片刻之际,突然神识又出窍了…”他把自己神识出窍后的经过情形,仔细的说了一遍,邵元节和余断情全都泛现惊讶之色。余断情吸了口凉气:道:“天下真有如此玄异之事?真叫人难以相信啊!”金玄白把不久之前,自己在后院和室外,神识出窍,来到天香楼的经过,又说了一遍。由于他把余断情睡在床上,邵元节如何进入,然后两人如何交手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把余断情所出的招式又演练了一下,以致使得这两人惊骇莫名。余断情全身一颤,道:“金大侠,你已修成天人合一之境,难怪我的一言一行,都难逃你的法眼。”他霍然跪了下来,朝金玄白磕了个头,道:“师父在上,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收弟子为徒,无论是为了追求武道极至或者金丹大道,弟子纺要追随师父之后,终身无悔。”金玄白双手虚托,运出一股气劲,把他的身躯托了起来,道:“余断情,你别这样,先站起来再说。”余断情心神受到极大的震撼,完全无力抗拒金玄白这股气劲,马上被托着站了起来。他才刚站起,邵元节又紧跟着跪了下去,可是还没开口,已被金玄白伸手挽了起来。望着邵元节那张清瘦的脸孔,金玄白皱眉道:“邵道长,你干嘛也跟着来凑这个热闹?”邵元节道:“金侯爷,贫道自幼仰慕神仙之学,虽然有机会投入华山门下,却因这份心志,才拜别老掌门,改投天师教天一派门下为徒,学习道法,可是…”金玄白苦笑道:“别可是了,关于道法,我是一窍不通,至于什么神仙之学,也是连边都沾不上。”他顿了下,又道:“你说我已练成了元婴,其实我自己毫无所觉,至于神识出窍之事,虽然玄奇,也是我在把九阳神功练到第六重之后,才出现的现象,我既不明白其所以然,当然也无法教你。”余断情见到邵元节一脸颓然之色,忙道:“师父,我练过九阳心法,可以跟着你学下去。”金玄白问道:“你的九阳神功,已经练到第几重了?”余断情道:“弟子才练到第一重…”他到此刻,才惊觉自己失言,脸色一变,马上住口不再说下去了。金玄白冷冷一笑,道:“你用不着再掩饰了,我已知道你曾经练过九阳心法和九阳剑法。”他望了邵元节一眼,继续道:“本门一脉单传,家师从未提过他有任何师兄弟,故此余断情所习之九阳剑法,必是从昔年我的祖师九阳真君之处学来的,此事邵道长也知道的,对不对?”邵元节颔首道:“关于昔年妖人李子龙淫乱宫廷,九阳真君沉重老前辈受邀入宫除奸之事,贫道已经和金侯爷说过…”他看着余断情,道:“妖人李子龙得太监韦舍之助,出入宫廷,和宫女淫乱,并且图谋不轨,后来被擒下,打入天牢,太监韦舍招认,他们都是魔教中人,宫中尚有不少党羽,为此,宪宗皇帝大发雷霆,令太监汪直专责调查此事,然后他又恳请沈老前辈出马,追缉从天牢逃出的李子龙…”这段往事,金玄白曾经听邵元节提过一次,可是余断情却没听过,可是他却毫无诧异的表情。邵元节微微一笑,道:“余施主,想必沈老前辈和妖人李子龙后来在黄山两败俱伤,自知来日无多,这才留下手书的秘笈和遣书,含恨以殁…”余断情道:“邵道长,你说错了,他们后来结为好友。”他略为停了下,望向金玄白,道:“弟子不敢隐瞒,当年在黄山逃诩峰西侧的一处洞穴中,的确得到了九阳真君当年留下的半本手抄秘笈和圣门宗主李子龙的手笈一册…”邵元节失声道:“什么?那妖人李子龙还是魔门的宗主?”他随即一怔,道:“余施主,你把魔门称为圣门,莫非你也是魔门的弟子不成?”余断情苦笑道:“在下虽然算不上是圣门弟子,可是学过李宗主传下的神功和剑法,应该说有一半…”他吁了一口气,又道:“就如同我学过九阳心法,也算得上是半个九阳门的弟子。”金玄白冷哼一声,道:“就因为你贪多,兼习这两门心法,这才酿成大祸,将要面临走火入魔。”余断情脸上泛起哀伤之色,道:“这些年来,弟子苦练这两种武功,总希望脑弃及武道之神奥,岂知反倒造成隐忧,师父你既然脑拼出弟子的隐疾,想必一定可以替我除此大害。”金玄白道:“你练功不得其法,自然未蒙其利,反受其害,普天之下,若说有人能替你导正气脉,祛除此害,大概只有家师和我了。”他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又为什么要替你做这种事?”余断情道:“弟子愿将所得到的这两本手笈和两位前辈留下的遗书,一齐交给师父你…”金玄白打断他的话,道:“别叫我师父,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他眼中寒芒一闪,又道:“再说井六月也要我收他为徒,你们可以说是仇人,怎可一同归在我的门下?”余断情辩道:“这十多年来,剑魔井六月虽然找我不少麻烦,可是我们却不是仇人,他仅是把我当成试剑的对象而已。”金玄白淡然一笑,道:“真的吗?可是井六月并不是这么说的!”余断情道:“他怎么说,弟子不知道,可是我从未把他当成仇人,只把他当成激励我的对象,若非有他,今日我也不过是个二流的武师,不是做护院,就是做镖师而已,所以,我应该感谢他才对。”邵元节诧异地望着他,仔细地忖思一下,也觉得他这番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并非强辩之词。他心念一转,道:“金侯爷,你真的要把井六月施主收为徒儿?”金玄白含笑点头道:“我已经想过了,他既然坚持要拜我为师,修习必杀九刀,我为何不能成全他?”邵元节犹豫了一下,问道:“侯爷,你这么做,妥当吗?”“有什么不妥当?”金玄白嘴角噙着微笑,道:“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么做,对我至少有两个好处,我又不是傻瓜,为何不做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他想到剑魔井六月坚持要拜自己为师,习练必杀九刀,等于是涮了漱石子的面子。以后,当他带着徒儿井六月,堂堂正正的向漱石子挑战时,只怕漱石子会气个半死!除此之外,当沉玉璞知道漱石子的亲生儿子,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徒孙,顿时,他的辈份比漱石子都高了一辈,想必当年在泰山之巅,败在漱石子罡气之下的那股怨气,也会完全得到舒解。像这种有趣又好玩的事,他岂能莫名其妙的推开?里着天刀余断情一脸诚恳的样子,金玄白又盘算着,若是同时也把余断情收为弟子,究竟有什么好处?经过再三的衡量,他觉得无论如何,好处都比坏处多,最低限度,有了井六月这个武痴和余断情这个追求武道的狂热者在身边,今后的日子,一定过得更为有趣。想到这里,他深深的望了余断情一眼,问道:“余断情,你的几个徒儿,都是丧生在我的刀下,难道你心里不恨我吗?”余断情脸肉抽搐一下,道:“他们追随我这无能的人,学艺不精,死在大侠手里,我的心里当然很难过,可是当初我便告诉过他们,刀法不精,终究会死于他人刀下,他们应该有这种觉悟才对。”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这几个人都是黄山山脚下的猎户,他们只能算是我的随从和记名弟子,并未登堂入室,成为我正式的徒儿,不过,他们因我而死,总得办个仪式或法会,超度他们一下。”邵元节道:“余施主,这个你放心,超度的法会,贫道会替他们办,火葬或土葬都可以。”余断情躬身抱拳道:“谢谢道长,火葬就行了,骨灰可放置在此地的寺院或道观之中,待他日之后,在下艺成返回黄山,再将骨灰携至山下…”金玄白听他们谈到这种事,觉得有些荒谬,因为江湖人路死路埋,沟死沟葬,哪里还用办法会来超度亡魂?他暗忖道:“如果死于刀下的江湖人,个个都要超度,那么,天下的道士和和尚,岂不是要忙死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怀疑,世上到底有没有亡魂?就在这时,他见到邵元节突然脸色一变,道:“说起亡魂,果真有鬼魅来此!”金玄白一愣,只见邵元节霍然站起,一整道冠,掐起剑指,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用剑指指向窗外,喝道:“何方鬼魅?竟敢来此窥视本真人,难道不怕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吗?”话一出口,室内平空卷起一阵阴风,吹得灯火不住摇曳。明暗闪烁中,余断情骇然道:“邵真人,我那几个随从的亡魂,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