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与墨连娜约会（三）（这一

墨连娜叉着一小块肉，微张朱唇，随后将肉送进去，细嚼。

她一边吃着，一边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子，目光之中，那个俊秀的男子在垂头沉思，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着下巴。

她此刻的心有些莫名的舒坦。

因为眼前的男子的恐怖的压迫力与强悍的洞察力、推理能力，自己不得不对其将自己的想法全盘供出。

但对方不仅不板起脸教训她，还很仔细听她陈述自己的观点，更能直接指出相关思想的来源。

确实很难得。

良久。

墨连娜望着伊恩，忍不住问道：“伊恩，你......在想什么？”

“哦？”伊恩回过神，看着墨连娜斟酌片刻，开口道：“我在想我们未来可能遇到的可怕敌人。”

“那是什么？”墨连娜将伊恩话语中的合作意思抛掉，直接问伊恩敌人。

“灾难，”伊恩盯着墨连娜，平和地说道，“能够短时间内对人类世界制造巨大破坏的灾难，它们很多在与人类的欲望融合后会产生极度恐怖的灾厄。”

黑暗大陆五大灾害中金银锭、不死病、埃以及育人兽在与人类接合后产生更为恐怖的破坏力。

双尾蛇单就传递杀意这一特性放到人类身上也可以是加强的破坏性，而且比墨连娜那个念能力传播效率高多了。

想想旋律在黑鲸号上的群控效果，双尾蛇要是出现在黑鲸号上，那只会更可怕！

当然最明显的例子还是纳尼加。

要是将其禁闭不搭理他，或者某个存在的命令超越了个体欲望，那么纳尼加能力上限再高，也只是一只弱坤。

一旦有人参与其中，制造的破坏就难以想象。

其次则是嵌合蚁，它们没和人类进行摄食交配前，威胁性也一般，但一旦达成了这个条件，那么就会孕育出梅路艾姆、猫女、普夫和尤匹这种怪物。

所以就湖中岛东边沿岸或者附近，那些物种与灾祸似乎都因为人类的参与，或者说因为人类欲望的参与而“进化”。

所以守门人真正的职责是什么？

他们痛恨无礼之徒，难道指的是人类无止境的“欲望”？

“有这种存在吗？”墨连娜惊讶地看向伊恩，眼底流转着期待之情。

好家伙。

墨连娜你该不会是隐藏的降临派吗？

“墨连娜我建议你不要动小心思，”伊恩好笑道，“那种玩意大多数是超规则的存在，更有超级厉害的家伙镇守，你大概连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墨连娜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抬起头看向伊恩，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我们未来的对手是这些超规格的存在。所以他们在未来会入侵我们？”

伊恩露出尴尬的笑容，没想到墨连娜想象力这么丰富。

这本书又不是那种经典的大战入侵“地球”的外星人。

伊恩揉了揉脸，说道：“准确来说，我们主动去挑战这些存在。”

“我们？”墨连娜有些抗拒，“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对战那些你认为我‘连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存在？”

难道伊恩“放过她”只是想后面带她去送死？

墨连娜心里覆上一层黑影。

“我知道你还有相当的误解与抗拒，”伊恩只是看墨连娜的微表情就知道她那是万分的不乐意与郁闷。

当然，这个大多数人来了也一样。

“我们聊回最初那个话题吧，”伊恩垂头思索一番，然后说道，“你认为这种追求本身就是痛苦的，而无止境的追求意味着无止境的痛苦？”

“是的，”墨连娜说道。

“我认为那种意志也可以是一种创造性的力量，它不仅仅是盲目的追求，而是个体实现自我超越的动力。我们的理性是有其局限性，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完全是虚无的。相反，通过我们的意志和理性我们能够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里创造出意义和价值。”

“就好比与我们意志相关的念能力，在罪犯手中它是杀戮的利器，也可以是创造新局面的工具。”

说着，伊恩看向墨连娜：“你还记得斯佩特的念能力吗？”

“变形吗？”墨连娜轻声道。

“是的，他在斯佩特手上是伪装，提高杀人效率与便利他逃离危险的手段，他对复仇、变强的追求让他堕入深渊。但如果这个念能力落在一个满足他人最后一面的护工手中，这个能力迸发的创造力将会将术者推向新的顶峰，给人们带来幸福。”

“伊恩，你提到了创造性的力量，这是我不太同意的，”墨连娜轻摇头，说道，“在我看来，意志的盲目性导致了我们对力量和成功的无尽追求，而这正是苦难的根源。即便是你举得例子里，也可能出现那么一个结局，比如那个护工通过这个能力获得了一群有权力的人的欢心，藉此那人获得了势力，而膨胀的权力以及新的欲望将会给他带来新的痛苦，甚至制造更大的破坏。”

“我们的理性被这种意志所驱动，试图通过控制和征服来找到满足，但最终只会发现，满足是无法实现的。这不是因为世界本身的缺陷，而是因为我们的认知方式本身就是有缺陷的。这个缺陷导致那个护工在进入新的欲望层次后，很容易陷入破坏的泥潭，而无法自拔，即便他可以控制自我，但他也无法阻止周围的欲望与影响。”

墨连娜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你提到那种因为与人类的欲望融合后的灾难。人类追寻、靠近它们，不就意味着在促使它进化，让其孕育出更骇人的灾难吗？”

“而这本身是因为我们自身缺陷，无法将宇宙本质完全理解，同时任由这种意志驱动，无疑是在给自我与世界带来痛苦。”

“我不完全同意你的观点，墨连娜，”伊恩反驳道，“虽然理性和意志有其局限，但他们也被赋予了我们改变世界的能力。苦难不应该被视为绝对的负面现象，而是成长和进步的机会，现实中的灾难也一样，某一次政变、战争或许会洗清其内部的糟糠，让民众觉醒，走向光明的未来；某一次地震，或许可以激发民众的协作互助意志与国际友谊。而我们只需要踏出正确的一步，即是迈向成长和进步的道路。”

“是的，我们的理性可能无法解释宇宙的全部真相，但它允许我们在有限的认知中寻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我们应当去挑战那些苦难与灾难，发现自我以及群体进化的希望之花。”

“你似乎对苦难与灾厄过于乐观了，伊恩，”墨连娜突然想起自己的以往，轻声说道，“生命的本质是一个无尽的欲望循环，永远无法到达真正的满足。这种循环不仅是痛苦的根源，也是我们存在的悲剧。”

“擅自生下我的那个女人，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那时的欲望是能和一位地位崇高的人共赴巫山。”

“她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但她也发现那个人是当今的国王，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于是她又有一个欲望，那就是缠绵下让国王为其正位，即便不行也要为其诞下一条血脉，这样她就能平步青云了。她的前一个欲望得不到满足，但后一个欲望得到满足了。于是她将我生了下来，并获得了相当的权力与财富。”

“后来，她怀疑我，害怕我，排斥我，”墨连娜低声道，“她揪着我的长发，一边用低俗的话语骂我，一边将巴掌狂甩在我脸上。”

“只因为她当时的欲望是让我好好学其他二线者主动拥抱黑暗世界的业务，早日成为像三大黑帮组长那样的人物。”

伊恩古怪地看向墨连娜：“你当时是摆烂了，还是说了后面成事了就要暗杀王子，将他们突突了？”

墨连娜看着伊恩，抿着嘴唇。

半响，她轻声说道：“摆了......”

“原来如此，”伊恩点头。

墨连娜刮了伊恩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我想着就这样死去时，她又留我一条性命。”

“这是正常的，”伊恩点评道，“只要你还在，她的地位还是稳固的很呢。”

“嗯，你说的没错，她的欲望实现了，我顺利地进入了爱依依家族，而且干得还算不错，”墨连娜说着嘴角上扬。

“对于你之前的经历我很抱歉，”伊恩看着墨连娜轻叹一声，“不过你说这些的原因应该不止这些吧。”

墨连娜点头道：“我想说的是——在她身上我明悟了一点：我们的理性试图通过理解和控制来逃避这种痛苦，但最终只会发现，理性本身也是这个循环的一部分，无法提供真正的解脱。”

“墨连娜，我理解你的看法，但我认为你忽略了个体在面对苦难时的主动性和创造性。”

伊恩摸着下巴，说道，“理性和意志可以使我们受苦之时也向我们揭示一条路径——成为主宰者。”

“你的观点似乎过于理想化了人的能力，在我看来，即便是最强大的意志和最敏锐的理性，也无法完全掌控苦难与灾厄，因为苦难深植于世界的结构之中，是我们无法逃避的现实，而灾厄则限于我们的有限认知。”

墨连娜毫不留情地指出其中的问题。

“我承认，那是我们无法避免的现实，墨连娜，我们对苦难与灾厄的态度和应对方式可以定义我们是谁。苦难本身可能是不可改变的，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面对它。而相较苦难而言，灾厄或许更轻松一些。”

伊恩顿了顿，随后说道，“而这个过程中，我认为最需要以创造性的目光看待它们。”

墨连娜听完，没有再说话，她在思索着伊恩的意图。

就在这时，蒂娜路过这里，她在为另一位客人送餐。

其实每次蒂娜路过，伊恩和墨连娜都会选择性地为进行中的话题按下暂停键。

而趁此空隙，伊恩将盘子上的菜再度消灭了一些。

未久，墨连娜看向伊恩，轻声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我的念能力具有强大的创造性？这是你的目的？”

“算是吧，”伊恩眼珠子一转，向眼前的女子问道，“不知道墨连娜你对这几天那个巴特拉、他口中的人还有他们未来的组织怎么看？”

墨连娜嘴角上翘：“披着慈善实际上敛财收拢人心，试图掌控世界权力的行为罢了。”

“你能不能往好一点的想啊，”伊恩无奈道。

“这样的组织我见多了，”墨连娜轻摇头。

“墨连娜，你觉得我怎么样，”伊恩对着墨连娜微微一笑，问道。

墨连娜怔了一小会儿，然后凝视伊恩，说道：“你很独特。”

能够识破她伪装，然后如友人一般听她述说可怕的思想与经历，伊恩这个人横看竖看都是独一无二的人。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那个未来的组织中拥有着相当的话语权，你又当如何看待这个组织？”伊恩侧头，露出浅浅的微笑。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值得期待一下，”墨连娜目光一闪。

“何不立刻加入进去看看呢？”伊恩诱惑道，“你应该看得出它的潜力，短时间内它的实力与影响力完全可以盖住你们卡金帝国的三大黑帮。如果经营得当，超越卡金都不是问题。”

“那时你的地位比王子还高贵，比他们更受欢迎。”伊恩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的创造力能将这个粪坑一样的世界改为美丽的花园吗？”

墨连娜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她的确是心动了。

当然也因为伊恩已经知晓她的一切，弹指之间就能毁了她。

“伊恩，”墨连娜思索一番后，吐出一口气，看向眼前的男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明天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伊恩心平气和地说道，“亦或者观察一段时间，再过来。”

“观察一段时间？”墨连娜问道。

“观察我，还有那个组织，”伊恩微微一笑道。

“观察你？”墨连娜狐疑地看向伊恩。

这人这么自恋？

“因为我在那里可以说得上话。”伊恩自得地说道。

“你不会是‘那个人’吧？”墨连娜灵光一闪。

“你猜？”伊恩露出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