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小心地问:“爷要点些什么菜?”
“问什么?爷付不起吗?好酒好菜来一桌!”楚景弦语气冷厉,十分不耐烦。
小二一看,这位爷心情不好啊!
楚景弦平时也是四海楼的常客,雅间有专门的小二,这个小二本就是大堂的,还没的接待过这么尊贵的客人,此时, 赶紧就下去通知厨房准备好酒好菜。
这一桌也不敢再安排别人的客人来。
掌柜的知道这位是七王爷,赶紧吩咐那小二也不用招待别的客人了,就在这桌专门侍候这位殿下。
不一会儿,一张桌子,就摆了满满的美味佳肴,上的都是四海楼里叫得上名儿的招牌菜, 半斤装的小酒坛,也拿来两个。
小二刚想问要不要把酒灌进酒壶, 那边楚景弦已经抢过酒坛, 去掉封口,直接往口中倒。
这豪迈的饮法,还有他沉沉的脸色,无不在显示,他心情不好,不要惹他。
不一会儿,两坛酒已经被他不歇气地喝光了。
楚景弦拍着桌子:“拿酒来!”
小二看着还没动的菜,立刻一溜小跑去拿酒。
这次,他拿来四坛。
小二倒是想在一边侍候,不过,楚景弦根本不需要。
他挥手把小二赶开,自己一个人喝。
偶尔也吃菜,但显然没有喝酒勤。
小二悄悄地跑去找掌柜的周长平,这可不是雅间,能为客人保密,哪怕喝到桌子底下去, 也不会有人知道。
大堂里人来人往的,万一这位爷喝醉了失态, 人多嘴杂,传出去怕他发怒。
周长平看一眼角落里那个身影,明明是一身锦衣,却被他看出几分落拓来。
掌柜的不比小二,他对京城里的事知道一些,这位七殿下惹怒皇上被关进天牢的事,又没有人下令封口,他也知道。
想必这是刚出天牢,受了委屈,跑到这里来借酒浇愁了?
这件事,他们管不了。
七殿下不过是觉得委屈了,等这口气顺了就没事了。
他道:“算了,你去招待别的客人,那桌不用管了,我照看着!”
大堂里客人喧哗,猜拳的,拼酒的, 呼朋唤友的,捶桌大笑的, 着实吵闹。
人来了去了,四海楼客似流水,竟仍是没有空桌。
楚景弦旁边那桌客人刚结账离开,就有四个人坐下了。
那四人样子粗豪,一坐下,就让小二快点上酒上菜,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说笑。
小二把茶给他们送上去,就准备去招呼别的客人,坐东面那客人一把把小二抓住,道:“跑什么?茶拿上来不会给大爷们倒上?”
小二忙陪笑道:“是是是,小的这就给几位爷倒茶。”
那人松开手,斜了他一眼:“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小二把茶倒上,分别拿给四人。
没料到北面客人突然一拍桌子,一巴掌就朝小二扇过去。
小二手中的水壶都差点拿不住,捂着脸,不知道又哪里做错了。
就听北面客人骂骂咧咧:“懂不懂规矩?老子是老二,茶最后才给老子,你个小兔崽子看不起谁?”
小二哪里知道这些人谁大谁小?他只是把茶倒好就送过去,这些人也没说过呀。
不过,他还是赔罪道:“大爷对不住,小人不知道大爷是二爷,二爷莫生气!”
北面客人怒道:“再给老子重新倒一遍!”
另三人早就端起了茶杯,这重新倒还怎么倒?
小二为难。
另三人却只是笑嘻嘻的,在一边看热闹。
还有一人揶揄笑道:“二哥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兄弟又不抢你的排名!”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有如火上浇油。
北面那客人瞪了说话那人一眼,端起面前的杯子就往小二身上泼:“怔着干什么?还不倒!”
小二惨叫一声,这可是刚拿来的热茶。还是他下意识地闪了一下,没泼到脸上,但全都泼在肩上了,热茶贴着衣服烫,哪怕小二也算是训练有素,可人在面对疼痛时,突然惨叫出声也是本能。
那边,喝得眼睛眯起的楚景弦看了一眼。
北面那客人还不依不挠,拍着桌子喝道:“还不给老子倒茶?”
这情形旁边几桌客人也看到了,下意识地离远些,有人甚至离开了座位。
有认识这几人的,更是悄悄地去结账走人。
周长平听到这边的喧闹,想到这里还有位王爷,也急忙往这边来。
远远的,看见这边四个人,周长平皱了皱眉,这四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东城区虽然是贵人聚集地,但是那只是表示东城区的贵人多,也是有平民的。
市井中的平民多了,便会衍生一些不务正业,游好好闲之人。这些人又会集在一起,像苍蝇臭虫一样叮着人吸血,收保护费,坑蒙拐骗之类。
东城区的市井之中,便有这样的人。
这四人是东城混混头子。
南面那人叫宋斌,四人之首。
北面那人叫花金明,排第二。
另两人分别是第三的何昆,第四的邬铁龙。
他们领着几十混混在东城市井中靠着凶恶,不要脸,耍无赖,坑骗敲诈为生!
这些人一个月会来一次四海楼,不过,他们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雅间里的人非富即贵,惹不起!也没必要去给自己招麻烦。但大堂里的人嘛,就没什么顾忌了。
怎么开心尽兴怎么来!
小二忍着痛继续给北面客人倒茶,但是,他右肩热烫的菜水还贴着衣服烫,疼得钻心,手中不由抖了一下,滴了一滴在旁边,溅起来,正好溅在那客人手背上。
这下可惹了马蜂窝,北面客人一手抢过茶壶,一巴掌又朝小二扇过去,骂骂咧咧地道:“敢烫老子,你个臭小二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不过,预料之中的一巴掌没有落在小二的脸上,而是中途被人抓住了,接着,脖颈一重,他自己的手臂不怎么就绕了个弯,压着自己的脖颈,将整张脸都压在桌子上,接着,另一只手的壶也被人抢走。
还没等他弄清状况,嘴里的大骂也还没有骂出口,从头到颈到后背,就感觉到一股尖锐疼痛,那疼痛还是流动性的,流到哪里,疼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