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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
李贤一门心思便是想着要入主东宫,这一听太子居然就这么死了,自是立马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并不敢相信此事竟然就这么发生了,哪怕李显早就曾数次提醒过武后那头不会放过太子,可李贤却是始终将信将疑,并没有真的听到心里去,这会儿一听张彻说得如此急迫,似乎不像有假,自是欣喜若狂,可到了底儿,还是勉强镇定了下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殿下,是真的,皇城已彻底戒严了,是当值的齐三麟拼死送出来的情报,断不会有假!”
事关重大,张彻自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紧赶着应答道。
“呼”
齐三麟乃是李贤亲自安插在羽林军中的一名郎将,消息既然来源于其,自然便不可能有假,李贤心情一振之下,不由地便仰天长出了口大气,旋即,突然想到刚大婚的李显如今尚在宫中,心情不由地便又是一紧,当然了,他紧张的不是李显的安危,而是怕着李显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念及此,李贤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顾不得许多,紧赶着吼了一嗓子道:“快,备车,孤这就进宫去,快去!”
“诺!”
一见李贤如此紧张,张彻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冲着便向前院奔了去,霎那间,整个潞王府就此忙活了起来,然则,还没等王府众人忙出个所以然来,高邈便已带着李显的口讯赶到了路王府。
“高公公,宫中情况如何?太子可是真的薨了?陛下与娘娘处可有甚消息么?”
李贤参加了李显的婚礼,自是知晓高邈昨夜是在武运殿候着,这一听其到了,立马便将其招进了后院,没等高邈喘上一口大气,便急吼吼地将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独独没问李显如今何在,其猴急东宫之位的吃相着实难看得紧了些。
“回殿下话,太子确是薨了,我家殿下请您这就过府一叙。”
高邈从来就不喜欢李贤其人,此时一见其问来问去,独独没问自家主子的安危,自是更加不喜了几分,可也不敢有甚不妥的表示,只是言语间便简略了许多,丝毫不肯多吐露些实情。
“哦?七弟何时出的宫?这就到府上了?”
李贤原本担心李显在宫中抢了先手,这一听李显居然在这等紧要关头回了王府,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出言追问道。
“我家殿下方才出的宫,按脚程算,此时恐刚到家,奴婢乃是半道受命前来请殿下的,还请殿下移步。”
事关太子之争,高邈本心自是想着自家主子能坐上大位,对李显派自己前来请李贤的举动,其实是极为抵触的,这一见李贤在那儿问个不休,心中立马便是大为的不爽,语带一丝不耐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唔,那好,有劳高公公去回个话,就说孤一会便到。”
李贤这会儿满心眼里只有太子之位,自是没注意到高邈眼里隐藏着的不屑之色,低着头在厅堂上来回踱了几步,一挥手,客气地回答道。
“是,奴婢遵命。”
高邈一刻都不想在潞王府里多呆,这一听李贤如此说法,自是不愿再多啰嗦,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即匆匆转回英王府去了
“殿下,车已备好,您可是要先进宫去?”
张彻的手脚相当的麻利,高邈刚一离开,他便已将诸事尽皆安排妥当,这一见李贤在二门厅堂上来回地踱步个不停,便已猜到了李贤的矛盾心理,有心提醒自家主子一句,这便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是先进宫还是先去英王府?这道选择题已在李贤的脑海里不知转了多少回了,却始终无法做出个选择于李贤来说,不管是要争夺太子大位,还是要表示一下对太子之死的哀痛,这宫都是必须抢着进的,可问题是如今情形不明,李贤对进宫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再者,他也不想冷了与李显的兄弟情分,当然了,能从李显处得到些准信也是好事一桩,可又担心李显那头会玩些花活,毕竟太子之位只有一个,而嫡亲兄弟却有三人之多,哪怕李显已是信誓旦旦地说过无数次要保的人是他李贤,可李贤还是不免有些莫名的担心,只因李显不仅多智近妖,更兼勇冠三军,李贤自忖真要平手相争的话,自己除了年长之外,便再无其余优势可言了的。
“进宫!”
李贤面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一跺脚,咬着牙,几乎是吼着下了令。
“诺,奴婢遵命!”
一听李贤选择了先进宫,张彻立马来了精神,紧赶着应答了一声,转身便要向外冲去,可还没等其跑下厅堂,背后又传来了李贤的呼喝声:“回来!”
“殿下,您还是”
李贤有令,张彻自是不敢不从,忙不迭地转身跑了回来,这一见李贤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变幻个不休,不由地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待要再出言劝谏一番,却见李贤猛然抬起了手,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去英王府!”
李贤沉吟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改了主意。
“殿下”
这一听李贤不先进宫,张彻立马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要强行劝阻。
“混帐,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准备!”
李贤这个决心下得极为勉强,自是唯恐听了张彻之言后,再起了动摇,自是不愿让张彻再说将下去,这便一瞪眼,毫不客气地喝斥了起来。
“诺!”
这一见李贤发了飙,张彻自不敢再多纠缠,赶忙应答了一声,一路小跑地冲出了厅堂,高声喝斥一众随侍人等准备出行事宜,须臾,潞王府的大队人马便转出了王府门前的照壁,浩浩荡荡地向英王府方向赶了去
英王府的书房中,李显早已换下了吉服,穿上了白衣,带上了表示哀丧的黑纱,长跪坐于几子后头,手抚琴弦,一曲《蒿里》从指尖幽然而出,琴声凄婉,如泣如诉,极尽哀婉之绝唱,英挺的脸上满是悲意,眼中却无泪花,有的只是锥心的仇与恨李显与李弘倒真谈不上有多少的兄弟之情分,可毕竟是亲兄弟,血脉终究是相连的,对于其的死,自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然则相比于对武后的恨意来说,这点伤感却又算不得甚事了往日的事便不说了,前世的仇怨不提也罢,光是今日险些被武后借机干掉的恨便已是难消,更别说接下来李显注定将会是武后必除的首要目标,而这将是场你死我活的征战,不说为了大唐之社稷江山,即便是为了自家的性命安全,李显便绝对输不起,也断不能输了去,对于这等生死大敌,李显除了仇与恨之外,再无其余的感情可言,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用鲜血来献祭,不是对手的,便是自己的!
杀意在心中愈酿愈浓,琴声渐渐转急,不经意间,已从哀婉的《蒿里》转到了《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手指狂拨中,幻影无数,一声脆响之后,坚韧的琴弦竟已挡不住李显指尖上的暴戾,弦断声歇,唯有杀气在房中不可遏制地弥漫了开去,直冲得刚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高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一片如坠冰窟的透心之凉,一时间脑袋竟为之空白一片,木讷讷地站在原地发起了呆来。
“嗯?”
李显抬头扫了高邈一眼,气势微微一收,轻吭了一声,瞬间便将傻愣着的高邈惊醒了过来。
“禀殿下,奴婢已见到了潞王殿下,转达了殿下的邀请,只是唔,只是奴婢看潞王殿下怕是不会来了。”
高邈猛打了个哆嗦之后,总算是镇定了下来,赶忙行到李显面前,躬身禀报道。
“哦?是么?”
李显对高邈的禀报显然并不在意,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随意地问了一句道。
“殿下,奴婢去时,潞王殿下关心的只是宫里的消息,浑然就没问过殿下之情形,依奴婢看”高邈偷看了一下李显的面色,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出言抨击了李贤一把。
“不必再说了,记住,这等话孤不想再听尔说起,若不然,王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李显自是知晓高邈的忠心,然则却不想让其卷入正事过深,这便一瞪眼,面色肃然地打断了高邈的话头。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敢放肆。”
高邈跟随李显多年,自是知晓李显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自不敢再多进言,忙不迭地认了错,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旁。
“罢了,记住就好,走罢,随孤这就到门口处迎接六哥大驾好了。”
李显尚未娶亲之前便立下了王府的规矩后院不得干政,哪怕高邈素来忠心,李显也只是派其办事,而不是让其参与决策,此乃死规矩,谁犯了都不行,当然了,念在高邈的忠诚上,李显也不会过于己甚,警告了一句之后,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微笑着起了身,随口吩咐了一句,而后,也没管高邈跟没跟上,自顾自地便向大门处行了去,高邈见状,疑惑地摇了摇头,满脸的不信状,可却没敢再多说些甚子,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李显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