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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快,冲上去,杀光他们,杀,杀啊!”
李温初经阵仗,倒真颇有些血气之勇,大呼小叫地催促着一众军卒奋勇向前狂奔,气势倒是很足,只是这阵型么,可就不敢恭维了的,只因这厮光顾着高呼冲锋,浑然忘却了要整顿队形,好在手下五千骑兵都是精锐之师,尽管没有将令,阵型依旧保持得不错,只是并非冲锋陷阵所应有的突击阵型,而是平推式的方形阵,气势看起来波澜壮阔,至于突击效果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跟我来,突击,突击!”
乞颜直明虽不算甚名将,可好歹在大草原上厮混了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阵仗的人物,战略能力谈不上有多高明,可战术能力却还是有的,这一见李温所部平推而来,立马便看出了这等方形阵的问题之所在,高呼了一声,将手下两千余骑兵集结成紧密阵型,冲着李温便杀了过去,摆明了就是要从李温本人身上撕开唐军的阵势。
“杀!”
“看枪!”
双方之间的距离本就只有里许,这一放马对冲之下,自是瞬息间便迎面撞在了一起,冲在两支骑军最前端的乞颜直明与李温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的怒吼,各自挺起手中的长马槊,拼尽全力地向对方刺出了绝杀的一枪。
“嘭!”
李温虽说是温室里的花朵,可好歹自幼得名师指点,于枪马之道上并不算庸手,这一全力发枪之下,速度倒也颇有客观之处,比起乞颜直明来,要快上了一筹,枪方出,便已如闪电般直奔乞颜直明的胸膛而去,登时便将乞颜直明吓了一大跳,顾不得伤敌,忙不迭地将已刺出的长枪一斜,猛地磕向了李温刺杀过来的枪柄,但听一声闷响之后,双枪已是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
“哎呀!”
乞颜直明这一枪虽是仓促变向,力道并未使足,可其本力便大,远比李温要强上了不止一筹,这一对撞之下,李温登时便吃了个闷亏,但觉一股大力袭来,手腕麻木得几乎握不住枪柄,心立马便慌了,不敢再战,惊呼一声,一踢马腹,斜刺里便逃窜了开去。
“休走!”
乞颜直明先前被李温的枪速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可一个对撞之下,却猛然发现李温不过是银样镴枪头罢了,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一见李温要逃,又如何肯放,手中长马槊一丢,一个扭胯,生生将奔驰中的战马强行变了向,顺势一抄手,将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纵马便向李温追袭了过去,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
“杀!”
“死罢!”
乞颜直明的算计虽好,可惜却压根儿就实现不了,只因李温不过是名义上的领军大将罢了,就他那点本事,李显又如何可能真将五千大军交给其来统领,真正掌控军伍的其实另有其人,就在乞颜直明转向要去追杀李温之际,两名骑将突然一左一右地从方阵中加速杀了出来,左边秦飞龙,右边李万胜,二者皆是刚从英王府卫队选调出来的阵仗好手,这一双枪齐发之下,只一瞬便将措不及防的乞颜直明生生挑下了马去,双方数千人对冲之下,无数的马蹄硬生生将乞颜直明踩成了肉泥,没了指挥的回鹘军左翼瞬间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加之兵力又不及唐军的一半,就仅仅一个冲锋而已,便已被唐军杀得丢盔卸甲。
“逆贼,哪里走!”
林成斌率部击穿了回鹘军右翼之后,见乞颜直彦正在不远处拼力地收拢残部,自是不肯让其逍遥了去,大吼了一声,率部在平原上绕了个急弯,气势如虹般地向乞颜直彦袭杀了过去。
“撤,快撤!”
乞颜直彦于乱军丛中见己方左翼已败,哪敢再跟林成斌硬扛到底,这一瞅见林成斌挥军杀来,再也顾不得去掩护族中老幼了,一勒马首,高呼一声,率领着残部便向关前奔了回去,试图呼唤关前各部救援己方之败局。
“出击,出击!”
没等乞颜直彦率残部奔回关前诸部族的集结地,却见原本列阵于关前的宁古思都已是大吼了一声,率领着手下部族兵发起了狂野的冲锋,呼啸着向败退而来的回鹘军发动了狂袭。
乱了,全乱了,回鹘军万万没想到各部族会让开正面,被宁古思都这么一冲之下,全军彻底陷入了崩溃之中,竟被战力不算太高的宁古思都所部杀得个七零八落,与此同时,自感丢了颜面的李温羞恼之余,恶狠狠地下令全军向惊慌失措的回鹘老幼发动了屠杀一般的冲击,兵锋过处,人畜俱丧,可怜回鹘部众尽是些老幼之辈,又哪能经得起这般蹂躏,除了跪地求饶之外,再无丝毫的反抗余地,反倒是最先击溃了回鹘主力的林成斌所部在战场外头停了下来,并未参与到这场血腥的大屠杀中去,只是分为数十小队,将四散逃出来的乱兵驱赶回屠戮场中。
“呜呜,呜呜呜”
血腥的大屠杀进行了足足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关前平原上尸首横陈,人畜伏尸遍野,血流漂杵,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生生令旁观的诸部族头人们尽皆战栗不已,好在一阵收兵的号角声及时地响了起来,这才让回鹘残部逃过了这场杀劫,饶是如此,原本二万七千余众的回鹘部落就仅仅只剩下了不足两万之数,八千人的死亡之血令人怵目惊心不已。
“放开老子,放开,宁古思都,你个狗东西,放开老子”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原本威风不可一世的回鹘部落全军覆没,便是乞颜直彦这个头人也没能逃出生天,竟被宁古思都手下那帮子杂兵给生擒了,被生生当猪仔一般地捆了起来,四肢和在一起,串在了长枪柄上,这令素来瞧不起宁古思都的乞颜直彦情何以堪,羞恼之下,不单不求饶,反倒是不听地破口大骂着。
“抬上来!”
宁古思都才懒得去听乞颜直彦的胡骂,大摇大摆地策马到了一众惊恐交加的部落头人面前,狞笑着扫了众人一眼,一挥手,甚是得意地吩咐了一声,自有数名杂兵将乞颜直彦抬死猪般地提溜到了近前,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尔等都看好了,这就是叛唐之人的下场,殿下有令:叛乱者,杀无赦!来人,开刀问斩!”
眼瞅着众人都不敢跟自个儿对眼,宁古思都心里头自是得意得无以复加,摆足了架势,一指躺在地上胡乱挣扎的乞颜直彦,得意洋洋地高呼道。
“诺!”
宁古思都这么一下令,自有数名杂兵冲上前去,将乞颜直彦从枪柄上解了下来,七手八脚地摁倒在地,便要当场开斩。
“饶命,饶命啊,慕容老哥,拓跋老弟,救命啊,救命啊”
一见宁古思都要将自个儿毙杀当场,原本正骂得起劲的乞颜直彦登时便软蛋了,顾不得甚颜面不颜面的,焦急万分地便告起了饶。
“宁古老弟,且慢动手。”
一众头人们虽尽皆有着兔死狐悲的心思,可已被唐军先前的血腥杀戮所震慑,全都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在这等时分站出来为乞颜直彦求情,眼瞅着侩子手已举起了屠刀,生性刚直的拓跋山雄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便从旁站了出来,高呼了一声。
“嗯?”一见是拓跋山雄站将出来,宁古思都倒是不敢怠慢了去,这便一扬手,冷哼了一声,暂时止住了侩子手的行刑,阴笑了一声道:“拓跋老哥可是有甚要说的么,须知殿下有令,敢附逆者,一律杀无赦!”
“宁古老弟,大家伙都是草原汉子,何必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一听宁古思都将李显抬了出来,拓跋山雄的气势不由地便是一窒,可却又不想就此服了软,这便强撑着说了一句道。
“是啊,宁古老弟,乞颜老弟虽是有大错,可看在都是草原汉子的份上,就饶其一命也罢。”
有了拓跋山雄带头,慕容文博自也就壮着胆子从旁插了一句。
“是啊,宁古老哥,您如今可是殿下面前的红人,就帮着乞颜老哥缓缓颊,说上个情罢。”
“宁古老弟,乞颜老弟虽有错处,可也已是受了惩处,也算是受了教训,便饶其一回罢。”
“山不转水转,谁没个落难之时,宁古老哥就大人大量,饶了乞颜老哥一命好了,来日也好相见不是?”
有了两大部落头人的出头,其余部落头人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出言为乞颜直彦求起了情来,一个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也说得天花乱坠不已,唯独只有拓跋山野保持着缄默,只是面带愁容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呵呵,诸位所言皆是有理,嗯,是有理,可惜啊,某家有将令在身,做不得主哦,开斩!”
宁古思都显然很是享受众人的讨饶,直笑得一双小眼睛都快看不到缝了,不过么,他可是没胆子违背李显的将令的,待得一众人等声音稍弱,宁古思都便即狞笑了起来,装出一副遗憾状地耸了下肩头,毫不客气地一挥手,悍然下达了斩杀令。
“啊”
宁古思都话音一落,早已待命多时的侩子手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横刀一挥,乞颜直彦那颗斗大的头颅便已滚落在地,一腔热血从断头处狂喷了出来,将绿油油的草地渲染成了斑斑点点的猩红,此情此景一出,登时便令一众大小头人们尽皆陷入了石化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