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悔的信念

狼种半兽人卡莉，黑翼的专职战斗人员，特立独行，因其战斗风格而被称作狼群。

此时街道上是漫天的拳影，卡莉的身影似乎自四面八方而来，开膛手毫无招架的机会，她身上似乎有某种可以使她免疫精神影响的斗气。

被称作狼群，正是因为与卡莉战斗不像是在面对单单一匹狼，而是纪律严明，富有狩猎经验的狼群。

水天同本想协助卡莉，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或者说难以跟上卡莉的节奏，与其上去碍手碍脚，不如退下来旁观，顺便也可以学习一下。

但卡莉在一拳轰飞开膛手后突然停手，给自己换根烟，对水天同道：“你来吧。”

水天同有些奇怪，怎么打到一半不打了，卡莉道：“这家伙不是真凶，不是属于我的猎物。”

苏林他们三人也在此时追到，苏林见到开膛手那刻又是连开数枪，已经虚弱至极的开膛手完全没有闪躲的能力，身上又被打出几个弹孔，恢复的速度也比先前要慢下许多。

“慕容泽鑫人呢？”水天同没在来的人里见到慕容泽鑫，便问道，苏林道：“他在提特那边，先解决这里再解释。”水天同点点头，但卡莉突然吼道：“趴下！”

众人虽不知怎么回事，但都立刻照做，只见在他们卧倒的同时，一道狂暴的雷刃从另一侧的房屋方向划来，顷刻间摧毁了周围的所有建筑，一阵破空声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音紧随而来。

卡莉挡在众人面前，单手向前一握，在被石块砸击的摇晃的地面上稳稳地抓住了一柄急速飞来的长枪，枪上携带的强大力道旋风四周呈梯形扩散，除了卡莉用斗气护住的后方外，四周的砖石道路皆被粉碎，力道直至轰塌了后方的房子才算停止。

被护在后方的苏林蹲在地上露出一个麻木的表情，就他今天见识到的几场顶级强者之间的战斗，已经让他暂时对这些失去实感了。

而卡莉则双手横握那杆枪，用膝盖将其撞断，把带尖那头用力抛了回去，骂道：“没人教过你，不要乱扔自己的武器吗！”

但那杆枪只是带着劲风穿透了对面建筑的墙壁，卡莉意识到什么，用斗气护住自身，与此同时一黑衣枪客从她右侧袭来，手中一杆长枪击在卡莉的斗气屏障上发出金铁交加之声。

对方这一击失手，后退数步，来到开膛手身边，轻声道：“跑吧。”

开膛手闻言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向他们的反方向跑去，苏林想追上去，但这名叫李儒的黑衣枪客就伫立在那，像座大山一样挡在他们面前。

卡莉道：“我来对付着家伙，你们趁机追上去。”她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冲上前去，一拳挥向了李儒，但对方丝毫未动，卡莉的拳头穿过了他的身体，身形渐渐消散。

“哈！”卡莉转过头去，用嘲弄的表情对妮芙道，“暗金的家伙，是个理论派啊！”

妮芙则别过头去，她确实不是实战派，真遇上那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就相形见绌了。

“好了，我数三个数，掉队的就自求多福吧。一，二，三！”卡莉报完数的瞬间就冲了上去，这次是不幻象，李儒不敢大意，横枪挡下这一击直拳，本想退后横扫拦下向他这跑来的苏林等人，但卡莉的声音又从他右侧传来：“谁允许你东张西望了！”

一记鞭腿抽中他的躯干，苏林他们趁机冲过他们追向开膛手，就连妮芙此时都在用尽全力奔跑。

李儒反应未及吃下这一击，一个踉跄，向后一伸枪杆支住身，枪身一甩逼退卡莉，全身紧绷做好架势。

卡莉后跳几步，甩甩手，活动了一下脖子，将烟吐出踩灭，随即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副指虎戴在手上，用凶狠的目光瞪视着李儒。

“从见到你是我就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杀戮的味道，卡琳娜的味道。你才是真凶，你才是我的猎物！”

卡莉暴喝一声上前，看似直击李儒正面，但身形一闪又来到他的侧面，李儒没有正面与卡莉接触，而是轻盈地闪避卡莉凶猛的拳击，但卡莉又突然闪至他的背后，一拳直击后脑。

“或许你想的是快点摆脱我去追上他们。”

李儒向后一甩枪身，打开卡莉的手臂的同时压低身段偏开这一击，迅速撩起枪尖擦破，但只擦过卡莉的西装，卡莉则再次移动，在李儒未反应过来就移动到他的侧后方。

“但你已经被狼群盯上了。”

李儒迅速拨动枪杆转向卡莉，但就在他转向的同时卡莉又来到他的后方，一脚踢中他的后腿逼迫他单膝跪下。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卡莉用手肘狠狠砸下，但被一块突然出现的冰盾挡下，一支长枪在卡莉眼中不断放大，但腿上的伤使李儒这一枪刺慢了一步，只是将卡莉逼退而已。

李儒站起身来，回道：“无妨，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就如你所愿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李儒也认识到了卡莉的难缠，先前他能识破妮芙的幻象正是依靠那具幻象的呼吸、杀意和动作，与卡莉当时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但此时卡莉的杀意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每处都带有那种会随时扑上来的感觉，使他不能确定对方的攻击路数，再加上她速度上的优势，就像是在和一群人打一样，有种双拳难敌四手的感觉。

“我有个问题。”卡莉没有立刻冲上去，李儒也持枪而立，问道：“什么？”

“为什么杀她？”

“为了一个理想。”李儒坦然回道，卡莉再次上去，从各方轰出数拳，李儒也尽力在这一招一式之间抵挡，或者说他在熟悉卡莉的节奏，纵然无法第一时间确定她的攻击意图，但一个人的攻击往往是成习惯的，根据身长、臂长，惯用手，出拳时身体动作的调整，拳头的进攻点位，单次攻击的爆发力，下一步移动的习惯方位等，高手能从一次次的过招中渐渐适应，从而反制对方，李儒恰恰能做到。

“为什么是她！”

卡莉吼道，侧身闪过李儒长枪刺击的同时手肘击中他的肺部，快步闪至李儒后方抽出一腿，但李儒向后一缩枪杆顶到卡莉的胸口将其击退。

“因为她是模仿开膛手杀人的最佳人选。”

李儒已经能提前预测出卡莉的进攻路数，她出招往往是冲着要害来的，后脑、咽喉、肺部、心脏、肾等，也就裆她没踹过了，而每一击都极具爆发力，李儒基本不敢硬接，从卡莉的攻击频率来看她基本还能在以这种力道继续跟他打个十几分钟，但李儒绝对做不到在接这样的攻击十几分钟。

“难道你就没有愧意吗？”

卡莉也取出地明白对方在一步步熟悉她，绝对不会跟自己打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就只能以最简单的以伤换伤的方式去给予有效伤害，但不同于卡莉凭借本能的战斗方式，李儒十分了解如何最小化近距离打击的伤害，受到的伤害明显轻于卡莉。

两人又是缠斗了几个回合，卡莉踉跄地退下来，而李儒虽说都是轻伤，但也好不到哪去。

“有，但为了一个信念，我并不后悔。”李儒回答卡莉先前的问题。

“你把这当做自己杀人的理由吗？”

“不，我清楚地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无法被人原谅，我也不求他人的谅解，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理想，等我的理想达成，我愿欣然接受任何人的审判，但绝不是现在。”

“狗屁！杀人就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方式，就是沾上鲜血，就是和恶魔走在一起。任何理由都是麻醉自己的借口！”卡莉给自己叼上一根烟，但没有点上。

“那你呢？可别说你是来抓我的，明着是来杀我的，来报私仇的，这不就是理由吗？这才是我们走下去的动力不是吗，要是没有理由，我们根本不会在此时此刻对峙着。”

“呵，是啊，卡琳娜，愚蠢的女人，总是抱怨自己本应该怎么怎么样，哪个男人又配不上她，今天又用了什么化妆品，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她跟我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但她依然是我的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应该为别人的理想而牺牲，还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你也没有资格让她牺牲！

“我说过，杀人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方式，我可以欣然接受，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我就是这样子才能从猎人们的手上活到今天的，不杀就只有被杀，所以我不会掩饰自己。

“我在来之前就和上级坦白了我的想法，而上级也明确地说会在事后处罚我，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扭断你的脖子，为了卡琳娜，但更是为了我自己，我现在就要审判你！”

卡莉怒骂道，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威势。

“原来如此……我很抱歉，”李儒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将其扔飞，“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后悔于自己这样的想法吗？”

“你有过吗？”卡莉反问道，但这也表明了他们的答案是一样的。

“坦然地面对吗？或许我也该这样。”李儒想到，微微张了张口，卡莉听到李儒吐出的几个字待了一会儿，随后怒气反而更加上涨。

“你这是在用数量衡量生命！”卡莉吼道，猛地冲上前，凌冽的斗气随着拳招而至，李儒架枪抵挡，卡莉的攻击逻辑依然没变。

但真当李儒如此想时，卡莉突然抓住李儒刺来的枪，另一只手砸向李儒握枪的手，一把将长枪夺了过来。

但就在卡莉要退后时，她发现自己的脚被冻住了，心顿时凉到了极点，李儒做出一个蓄力冲拳的动作，一阵旋风吸引住卡莉的身体，夹杂着水滴、冰晶、雷光、烈焰。

“我的能力，便是以这招命名，狼群，尽力接下吧，‘戏风雨’！”

李儒猛地轰出一拳，正中卡莉胸口，她脚下的冰被震得粉碎，整个人飞了出去，狂风裹挟这雨雪雷火席卷她的全身，同时粉碎着一边的道路，卡莉最终难以支撑，被砸到地上发出一阵闷响，李儒抓住从空中落下的枪，走进卡莉，目光犹豫地来回在卡莉身上移动。

“好徒弟，进步不小嘛，已经学会用拳使出这招了，可惜我教的枪法还是不够精进。”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街边响起，李儒身体一僵，持枪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虽说我教的是配合灵术的枪法，但你也不能因此将能力与招式分开啊，这是顾此失彼。”

声音又从他后方响起，李儒这次转身的同时一刺，却被一杆花枪挡下。

一袭洁白素雅的襦裙更衬她象牙白的肌肤，神情悠然，恍若云中仙子，她用枪轻轻一拨，挑开李儒的长枪，从自己的花枪上撂下来一个酒葫芦，仰头饮着里面的烈酒。

“我与幻界素无来往，因此被那位典狱长找上时真是震惊不已，但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带来的消息，那个姓周的也说了类似的话，我说你这好徒儿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师傅莫不是来抓我回去的？”李儒却不像对方那般轻松，因为他深知这位醉枪仙花知秋的实力和脾性。

“怎么会，你的眼睛还亮着，说明你没有坠入邪道，只是有些迷茫，那我就可以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李儒收起枪，既然花知秋这样说，那也没必要保持戒心了。

“将能力与枪法结合，使出二十四式中至少六式。”

“师傅，徒儿记下了。”李儒持枪拱手，转身便逃离了现场，花知秋只是看着远去的李儒，又瞟了眼地上的卡莉。

“神奇的世界，看来我也该出来玩玩了。”她走过去，拄着枪不顾形象地蹲在卡莉身旁，“异族，今日看在你的觉悟的份上，我不杀你了，也算是给你们个顺水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