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听了这话,差点就要给她鼓掌了。
不得不说,江若若不愧是沏茶大师,这还说得还真是有水平。
一方面道了歉,一方面却暗戳戳地提醒,是她违反了规则,恼羞成怒,才动的手。
这女人话里话外,都没提花瓶的事情。
但是一番话下来,指向却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江绾看到,这女人说话时,还有意朝墨书砚那边,靠近了几步。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有意将墨书砚圈在了她那边。
无异于对在场的每个人宣告,她和墨书砚的关系非同寻常!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话一出,刚才还惴惴不安的几个女人,这会儿又松了口气。
甚至有人隔空对着江绾,用目光挑衅。
江绾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
江若若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招很高明吧?
觉得顾西洲肯定会忌惮墨书砚,继而平息这件事?
可顾西洲是什么人?
在商场浸淫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这样的人精,算计到他头上,真当他是蠢的,听不出来?
果不其然,顾西洲似是冷笑了声,打火机的盖子开了又合。
他歪头看向江绾,“事情是她说的这样吗?”
类似的问题,墨书砚刚才问的时候,江绾一下子就沉了脸。
但面对顾西洲,江绾却没什么情绪,甚至还配合地反问了句,“哪样?”
顾西洲拿鞋尖,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片。
“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傻了?这女的言外之意,是要你赔偿这个古董花瓶。”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熟稔,随后问经理,“这花瓶多少钱?”
刘经理现在已经搞不清楚情况了,一整个被架在火上,满脸都是汗。
但这会儿,他又晕乎乎地以为,自家老板问这话,就是要让江绾赔偿的意思。
他又壮起胆子说,“这花瓶价值五百多万,具体是多少,还得查一下,顾总,要现在就报赔偿金额吗?我这就让人……”
他话没说完,就被顾西洲打断了。
“五百多万,翻三倍,差不多就一千五百多万了,这钱,你要掏吗?”
江绾回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语气冷漠。
“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要掏钱?”
顾西洲玩心还没消,又逗她。
“可是这女的指控,是你撞的啊,人家还好心提醒你,你说你怎么不领情呢。”
江绾早就习惯了,他是不是冒出来的恶趣味。
不过她可没心思,和他在这儿玩。
“她说什么你听什么?没点判断力?她颠倒黑白的本事向来高,示弱示好拿捏的炉火纯青,你要是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这拍卖场也就别开了吧。”
“而且刚才我都已经,让你旁边这个蠢货调监控了,是他不乐意,非要包庇这几人,在这儿磨磨唧唧,浪费我时间!”
刘经理勃然变色,心虚地拔高嗓门。
“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们顾总说话?”
吼完江绾,他又忙不迭和顾西洲解释。
“顾总,您千万别听她胡说,我刚才就站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那花瓶就是她撞倒的,千真万确!”
江绾忽得笑了。
“清清楚楚,千真万确?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刚刚明明说,你没看真切,但是却硬要把这口黑锅,扣到我头上,要我赔偿!”
刘经理没想到她这么难缠,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那是我给你留颜面,没好意思说穿罢了!”
“顾总,我办事,您还信不过吗?我可是一心为着咱们拍卖场,绝对不会包庇,也不会冤枉任何人,这事儿的的确确是这样,根本不需要调什么监控,多此一举耽误您的时间!”
顾西洲看着他左右应付,长眸微眯,神色忽然浮上一丝意味不明。
这副模样,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却层层压了下来。
但见他眸中,有狠厉一闪而逝。
旁边,南浔敏锐地捕捉到了。
早就蠢蠢欲动的脚猛地抬起,当空对着刘经理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踹!
那么大个人,竟转瞬间就被生生踢飞出去!
砰的一声,经理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但他还来不及痛苦地蜷起身子,南浔已经跨步过去。
他蹲下身子,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狠狠压在地上。
经理又疼又懵,半张脸挤在地上摩擦,都变形了。
这还没完。
南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啪的一下甩开,直接把刀尖抵在了他的眼球上。
距离眼角膜,几乎只有不到1厘米的距离!
经理都被吓疯了,想挣扎又不敢,惊恐到几乎要尿了。
“南……南特助,我……”
南浔一脸乖戾,冷冷道,“看来,你这眼睛没什么用,挖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经理双眼睁得滚圆,瞳仁都被吓到缩成一条线!
整个走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场面给惊呆了。
尤其是江若若几人,脸都白了。
早就听闻,顾西洲行事作风狠辣,但都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了,后背却一阵阵发凉!
原来顾西洲狠起来,竟是这个样子的,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做派。
明明前一秒看起来,还和风细雨的,后一秒就像是变了个人,宛若地狱里的阎王!
顾西洲从来就不会顾忌任何人。
他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打火机,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南浔的行为不置一词。
“去调一下监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是对着保安队长说的。
后者猛然回神,连忙去办。
反应最大的,要属江若若,脸色剧变。
显然,她很惊疑,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墨书砚也同样感到诧异。
不过多年淬炼的处变不惊,让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只不动声色地看着。
他和顾西洲,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今日一见,才方知他行事真的很随性,喜怒无常,非常乱来。
而且,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这家伙,是在帮江绾?
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拧起了剑眉,目光朝不远处的江绾看去。
那女人面容里冷冽,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身影纤瘦单薄。
和他这边有种莫名的割裂感。
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孤立无援。
这让墨书砚很不爽,丝丝缕缕的情绪压在舌根,无法言说也难以形容。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打算朝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