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林烨安喊住了林南衾。
林南衾原本没打算停下脚步，但是听见林烨安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她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转身朝着林烨安看了过去：“你打算说了？”
林烨安深深看了林南衾一眼，终究还是摇摇头，说了一句让林南衾不屑嘲讽的话：“对不起。”
林南衾好笑地看着林烨安，眼底满是厌恶：“你倒是实诚，你是觉得这三个字是你的护身符？”
“我记得当时我被墨云佑算计，把你当成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你也是对我说了这句话，怎么，林烨安，你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林南衾说完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一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激怒我吧？”
“你想要我杀了你，这比你去流放受苦要舒服得多，是这样吗？而且你认为我如果除掉了你，自然就不会再针对林姒儿，因为杀掉你已经足够填补我内心里的仇恨了，是不是？”
林烨安苦笑：“到底还是被你看穿了。”
其实林烨安早就不想活了。
早在发现自己其实不是相府儿子的时候，林烨安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失去了意义。
他从小就以自己是相府嫡子，日后一定要继承父亲的衣钵以及想法为己任。
虽然最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适合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转而去从军，最后当了小将军，但林烨安心底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去报答自己的父亲，也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支撑相府的门楣。
到时候自己跟父亲一文一武，在朝堂上必然就没有人敢找林家的麻烦了。
只是林烨安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砸中了他，让他从此以后就像是一具尸体，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去很久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虽然做了很多事，可是心底却从不认为自己是活着的。
离开了相府之后，他就像是失去了水的鱼，感觉自己每天都在难受，永远都不知道尽头到底在哪里。
他想，或许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既然他都选择欣然赴死了，那自然也不会在乎再多帮助林姒儿一些。
林烨安不是因为对林姒儿有特殊的感情，只是觉得既然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的话，倒不如就让一切在自己这边结束。
林烨安知道从前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可是既然一切都已经开始了，那也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他只能选择一路错下去。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掏出一颗心来要跟林南衾忏悔，在林南衾看来他都是逢场作戏，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所以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妥协。
林南衾的性子其实才是最接近林世忠的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林世忠能在丞相之位上坐稳的秘诀。
“你愿意圆我最后的想法吗？”
林烨安知道自己这么问实在是有些不要脸，毕竟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话。
可是林烨安到底还是希冀林南衾对自己心软的。
他想，只要林南衾能为自己心软一次，那他下辈子哪怕是给林南衾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她的恩情的。
“我不愿意。”
林南衾微微一笑，直接拒绝了林烨安。
“其实你们兄弟到底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我自己到底开心不开心，而现在显然我并不是很开心，所以你们必须要受到惩罚。”
“而且林烨安，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不觉得自己很搞笑吗？”
林烨安恼羞成怒。
“可是你之前分明也给了我一种你会最后听我一句话的那种感觉。”
“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我很想直接杀了你？”
林烨安被噎住，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南衾轻哼了一声：“林烨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是最后的仁慈，但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你，接下来我是要送你去比地狱还要难受的地方的。”
“并且我要你记住，这是你们对不起我林南衾所遭受到的报应。”
林烨安死死瞪大了眼睛。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南衾得意一笑：“我为何不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还是说其实你就是那种自大的人，当年就是因为你觉得你是我哥哥，所以你才敢帮着墨云佑不停来算计我？”
“呸，其实你狗屁都不是。”
林南衾转身就走，这次并未给林烨安开口的机会，只给了他一个追不上也高攀不起的背影。
林烨安眼底的光逐渐熄灭。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林南衾居然真的这么不好惹……
日子一晃过去半个月。
林南衾一直让人注意着后宫里的动静，但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倒是林世忠发现林南衾似乎很关心后宫得情况，好奇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南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在后宫里看见的情况跟林世忠说了。
“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直想对玄王下手？”
林南衾点了点头。
“我从前就觉得皇上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人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现在才明白，合着皇上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演戏。”
林世忠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历代皇帝都是心思深沉之人，若是太单纯太没有心机了，怕是要被人直接拿捏死。”
林南衾嗯了一声。
即便耿直如墨玄渊，其实玩起兵法来也是很厉害的，这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端看那些人到底愿意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爹爹，那你说皇上到底会做什么？”
“他若是发现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难道不会找我麻烦吗？为何还按兵不动？”
林世忠道：“或许皇上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近最好就不要进宫。”
林南衾正要点头，外头忽然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林南衾跟林世忠对视了一眼，父女俩心底都是咯噔了一声。
不会这么凑巧吧？
皇上这就来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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