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的手触到肩膀的伤口。
纱布掀开了皮肉,血珠凝结,有些疼。
她抬眼,对上司云朗鼓励的眼神,巴不得她赶快说出点什么劲爆的消息。
她勾了勾唇,眸色却一寸寸的冷下去。
“啪——”
阮辞猛地抬手,狠狠地扇了司云朗一巴掌,连带着司云朗手里的酒杯都甩出去摔成了碎片!
众人皆惊。
这刚过门的媳妇好大的脾气,竟当众打了混世魔王司三少?!
司云朗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阮辞。
“你敢打我?”
阮辞勾唇浅笑,再次抬手。
“啪——”
又一个巴掌!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阮辞冷声呵斥:“司家三少是什么家教?家宴上当众扒拉嫂嫂的衣服!”
司云朗喊道:“我是看你受伤了,为你着想好不好?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阮辞冷笑:“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说了我没事,而且贴好了纱布证明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需要你扒开我的衣服检查吗?”
司云朗自知理亏,急忙转开了话题。
“你伤的地方那么奇怪,而且这确实是咬伤,我也是好心怕你被人威胁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的往司沉夜那边瞟。
阮辞挑眉:“那是我错怪你了?但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是堂堂正正嫁给司沉夜的,好歹是司家的二少奶奶,谁会威胁我?”
司云朗暗示道:“你不是新婚夜受伤的吗?这伤到底怎么来的?你说清楚不就好了。”
司湘也添油加醋的附和:“是啊二嫂,现在大家都看见你这伤口了,你把话说清楚,免得让大家误会。”
司沉夜的手掌握紧,侧脸冷硬漠然。
他做过的事情是瞒不住的,这女人也不可能当众维护他,他在期待什么呢?
司沉夜道:“不用问了,她的伤口是......”
“是司沉夜咬的。”
阮辞接过了话。
司沉夜的眸中划过自嘲的悲凉。
果然。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病情羞辱了,只是今天被新婚妻子当众指证,觉得格外讽刺。
司云朗眼神都亮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爷爷,您可得给二嫂做主啊!这是家暴!”
司湘眼中的嘲讽更是藏都藏不住。
“二嫂,你也太可怜了,新婚夜被二哥咬成这样,一定吓坏了吧?”
周围长辈或惊讶或嫌弃的看着司沉夜,低声议论着。
“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从小发起病来跟狼一样吃生肉喝人血,他妈妈本来都把他扔了,老爷子非要捡回来养着,真是晦气。”
“他父母就是因为他才离婚的,我要是他妈,干脆生下来就掐死他,这种人就是天生的扫把星,跟他牵连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们司家造了什么孽有这种不吉利的人,这女人肯定是贪慕虚荣才嫁进来的,否则哪家的姑娘想不开能嫁给他啊!”
老爷子气的手都在发抖:“住口!住口!”
他看着司沉夜坐在轮椅上孤寂的身影,心疼不已。
他的阿夜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就因为这怪病遭受了无数冷嘲热讽。
“阮辞,你想清楚了再说,你可是沉夜的妻子啊!”
阮辞一转脸,两行清泪顺势滑下,颗颗晶莹,我见犹怜。
“爷爷,您是知道司沉夜的身体不好的,昨晚洞房花烛难免有些吃力......”
司沉夜:“......??”
“昨晚我们用了些别的办法,想着能增进夫妻感情,过程确实激烈了一些。
他一时没控制好就伤到了我,但事后他已经道歉了,还亲自给我上药。
我真的不觉得疼,更不觉得委屈啊!”
司沉夜:“......”
司云朗瞪大了眼睛:“你说这是你们俩上床弄的?你胡说八道!”
司沉夜这副身子,怎么可能还有那个能力?
阮辞却只看着老爷子,眼泪簌簌而落。
“爷爷,这夫妻之间的事情却要逼着我拿到家宴上说,否则就要指认我们家司沉夜家暴我。
三少是要逼死我吗?我没法做人了!”
司云朗急的跳脚,刚才这女人气势汹汹的扇他巴掌,现在她还委屈起来了?
老爷子的眼神从惊讶到惊喜,再到心疼,转换的十分迅速。
“小辞,快过来,让爷爷看看。”
阮辞连忙走到老爷子身边,像个小猫似的伏在老爷子的膝盖上,委屈的掉眼泪。
“爷爷,我们家司沉夜身体不好,不如三少行动方便。
可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竟连房事都要被人调查,这也太欺负人了!”
阮辞一口一个“我们家司沉夜”,简直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里。
终于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心疼司沉夜了!
老爷子从程管家手里接过手帕,给阮辞擦眼泪。
“小辞,快别哭了,爷爷知道你们夫妻俩不容易,你放心,爷爷给你做主。”
司云朗一听这话,急了:“爷爷,您不能听她这种胡话啊!”
“你闭嘴!”老爷子怒斥:“没规矩的东西,滚到祠堂里去跪着。
谁都不许给他饭吃,水都不要给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该怎么跟兄嫂说话!”
管家招招手,让佣人拉着司云朗去了祠堂,连家宴都没来得及吃。
阮辞忍着笑,又吸了吸鼻子。
“爷爷不要太偏心我们了,罚了三少一个人就行了,我们夫妻俩福薄,别让其他人记恨。”
这话是在暗搓搓的提醒老爷子,刚才逼她的可不止司云朗一个人。
老爷子冷冷的看了司湘一眼:“还杵在那干什么?道歉!”
司湘不甘心的咬着唇,低声说:“二哥二嫂,对不起。”
阮辞挑衅一笑:“四妹妹说什么?”
司湘怒道:“你别得寸进尺!我都说对不起了,你有完没完?”
阮辞立刻委屈的撇撇嘴:“不想道歉就不道歉嘛,这么凶干什么?”
老爷子怒道:“湘湘,我看你是被惯得太过分了,眼里连我这个爷爷都没有了。
你现在就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司湘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爷爷!她......”
阮辞起身盛了一碗汤送到老爷子面前,皙白透亮的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又乖巧。
“爷爷喝点汤,别生气了,大家都是自家人,我和司沉夜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司湘简直气的牙痒痒。
这该死的小贱人,该占得便宜全都占了,还装的这么善解人意,真是小瞧她了!
老爷子被哄得心花怒放:“好好好,有你在阿夜身边,我再放心不过了。
阿夜,你可要好好对小辞,千万不能欺负她,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司沉夜对上阮辞狡黠的眼神,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蔓延。
......
家宴结束。
阮辞和司沉夜返回檀香居。
车上,司沉夜一言不发,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阮辞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凑到司沉夜身边:“我刚刚在家宴上大展神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司沉夜沉吟两秒,说:“房事,我不需要用特殊方法刺激。”
阮辞呛了一口:“......倒也不是这件事。”
司沉夜的唇抿成一条线,良久,沉声开口。
“你跑到家宴上来扮演了好妻子的角色,想得到什么?
一笔丰厚的酬劳?还是我死后的那些遗产?
京都盛传我身患重病,活不了太久,想必你也听说过。”
阮辞磨着牙:“你这么漂亮的脑袋里为什么装的都是浆糊?我要你的钱干什么?炒菜吗?”
她试探着说:“万一......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