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沈窈那贱人凭什么能嫁给宁安侯府世子!”
房间里,沈媚哭倒在方氏的怀里,言语间全是对沈窈的嫉妒与憎恨。
“娘知道,娘也不甘心,可这是圣上赐婚,咱们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方氏面容苦涩,好似喝了一盆黄连汁:
“你父亲也不会允许旁人破坏这桩婚事,恐怕还要掏空家底给那贱人做脸,让她风风光光嫁入侯府。”
说到这里,方氏的脸色愈发难看。
上次给出去的一千两银子,是她辛苦攒下的私房钱,那贱人不可能还回来。
再由着老爷掏空家底,给那贱人做脸,以后媚儿出嫁、梁儿娶妻怎么办?
方氏越想越憋闷,忍不住戳了戳沈媚的额头:
“你说你,白长那贱人几个月,至今都没有寻到一门好亲事,让那贱人死死压在头顶上。”
沈媚心里本就难受,被亲娘一嫌弃,压抑已久的不满顿时倾斜而出:
“是我不想找一门好亲事吗?是我愿意让那贱人死死压在头顶上吗?
若是你给我一张和沈窈一样的脸,给我一个正经的官家小姐出身,我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一个寄人篱下、生父不详的女子,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娶?
这些年为了讨好沈见望这个继父,盼着他给自己谋一门好亲事,她付出的还少吗?
大户人家的爷们看不上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媚儿,娘不是这个意思,娘是心疼你啊!”
方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切地搂住崩溃哭泣地沈媚:
“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谋一门好亲事,绝不让别人看清你。”
沈媚哭得撕心裂肺,疯狂地捶打床面:
“你能谋到什么好亲事,能让我像沈窈那贱人一样,嫁入侯府做世子夫人吗?”
方氏一僵。
若是有这本事,她哪会嫁给沈见望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媚儿,娘找不到这样的人,但是沈窈那贱人可以。”
方氏温柔地给沈媚擦眼泪,声音透着满满的算计:
“待她嫁入侯府,往来的便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到时候让她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单单宁安侯府的姻亲就有不少,况且还有一位荣华长公主,说不定媚儿还有机会嫁入皇家!
想到这里,方氏眸光大亮,仔细叮嘱沈媚:
“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在沈窈面前,你要学会做一个好姐姐,务必让外面知道你与她姐妹情深。”
沈媚脸色一变:“娘,你想让我讨好那贱人?”
方氏急忙捂住她的嘴:“你与她是姐妹,姐姐对妹妹好多正常的一件事,何来讨好一说。”
说罢,她轻声细语的分析利弊,警告沈媚别为一时任性,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
沈媚到底不算蠢,饶是心中不情愿,也知道与沈窈亲近才对自己最有利。
摸了摸脖子上的两道伤口,她兀自憋屈了半晌,最终不得不点头:“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沈窈不知道母女俩的算计,写下一封亲笔信让人送到潭水镇。
绿柳端着刚泡好的茶水走进来,脸上写着几分不高兴:
“小姐,府里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以前他们对奴婢爱答不理,现在一个个腆着脸凑上来,看的奴婢直犯恶心!”
沈窈莞尔:“这有什么好气的,他们愿意哄着捧着,你安心接着就是。”
绿柳摇了摇头:“奴婢才懒得搭理他们,若是哪天小姐失势,这种人会第一个冲上来踩咱们。”
话刚说完,她急忙朝地上呸了几声:
“不会不会,我家小姐有大福气,一辈子顺风顺水!”
沈窈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芳香四溢的茶盏。
这时,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沈见望。
“窈儿,宁安侯府送来拜帖,说明日上午荣华长公主会派人过来取你的庚帖,找大师合你与世子的八字,好定下大婚的吉日!”
沈见望拿着一张烫金拜帖,激动得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
“来的人定是荣华长公主的亲信,明日你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莫要丢了沈家的脸面。”
他没想到宁安侯府如此急切,上午才下赐婚圣旨,下午就送来拜帖商讨婚期。
看来侯府世子老丈人的位子,他沈见望坐定了!
沈窈接过拜帖随意看了眼,面带难色地说道:
“女儿的妆奁盒里没有几件首饰,这大半年母亲也没有让人给女儿裁制新衣,不知要如何打扮才叫不丢沈家的脸面。”
沈见望一愣,从头到脚打量沈窈一番,又看向屋里的摆设装饰,才惊觉人和屋子都过于朴素。
他讪讪道:“天色还早,父亲给你拿些银子,你马上去铺子里添置两身新衣,再买几件像样的首饰,日后出门见客用的上。”
沈窈见好就收:“多谢父亲。”
沈见望很满意:“你是个争气的,将来嫁入侯府,为父就是你的倚靠。”
沈窈眼里划过一丝讽刺,面上一派乖顺:“女儿明白。”
沈见望笑着离开,过了近一个时辰,才派人送来了八十两银子。
绿柳笑嘻嘻道:“咱们老爷怪大方的,出手就是八十两。”
沈窈也笑了,恐怕是当了什么宝贝物件,才换回这八十两银子。
不知道她那位好继母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吃不下晚饭。
主仆俩没有客气,开开心心的带着银子出府买买买。
如沈窈所料,得知沈见望给了她八十两银子,方氏气得连摔两只茶盏,却不敢在沈见望面前哭闹,只是说了之前给沈窈一千两银子的事。
谁知沈见望听罢,竟无半分生气:“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方氏心感不妙,立即掩面哭穷:
“老爷每年的俸禄刚够府里吃用,那一千两银子都是找人借的,如今账上只有不到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下个月的支用……”
沈见望一听,十分不满:“有我的俸禄,还有两间铺子,账上的银子却不到二十两,你到底怎么掌家的?”
方氏脸色微变,哭得越发伤心:
“老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几年铺子的生意每况愈下,不亏损已是极好的,一年到头根本没有多少进项。”
沈见望对方氏很信任,闻言倒是没有怀疑:
“算了算了,既然你没有做生意的脑子,两间铺子都给窈儿当陪嫁,这原本就是她亲娘用嫁妆银子置下的。”
方氏大惊失色,声音几乎变了调:
“老爷,府里只有这两间铺子能生钱,都给窈窈当陪嫁怎么行!”
沈见望身为一家之主,哪容得下方氏置喙:
“妇道人家果真头发长见识短,等窈儿嫁入侯府成为世子夫人,两间小小的铺子算什么!”
对一个醉心权势的人而言,如日中天的宁安侯府值得赌上全副身家。
方氏气得攥紧帕子,却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