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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洗漱,吃过午饭,贞娘便到了前面墨庄上。
如今在墨庄守店的是一个叫阿唐的伙计,十五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人了,可若在后世,这估计也算得上是童工了吧。
不过,这时代,十三十四,正是学生意的当时。而且阿唐还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识得几个字,因此,贞娘便让郑复礼带在身边,先在墨庄上当当伙计,然后学学识墨认墨,当然,空闲的时候,他也可以去点烟坊那边学学,当然,学点烟并不强求的。
不过,这小子也不是憨傻的,有些心眼儿,知道能进入李家墨庄,机会难得。所以,便是墨庄上平日杂事不少,但一有空闲,他仍跑到后院墨坊点烟房那边,帮着干点粗活,或者添油啊等等杂事,倒也让他得了点烟师傅权叔的的眼了。
权叔在李氏墨坊那算是点烟的头角了,当初贞娘初掌墨坊时,二狗便是窜掇了他想来给贞娘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反倒是贞娘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回南京墨庄,李老夫人过来时,就把权叔给带了过来,掌着墨庄的烟房。
阿唐能入得他的眼,那自是造化。
所以,平日得空时,阿唐便又跟权叔学点烟,总归,这小子在墨庄上下的人缘不错。
今天,因着昨晚墨庄的几个管事和师傅都熬了夜,最后黄氏就让阿唐守着店面,招呼着客人。这家伙年岁不大,做事却细致。一早起来。就把墨庄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掌柜。”这时。见到贞娘进来,阿唐连忙打着招呼,徽州那边过来的都喜欢叫贞娘贞姑娘,而南京这边招的人,基本上都叫贞娘大掌柜。
“早上事情多吗?”贞娘问道。
“没什么事,就有几家来提货。我按着单据发的货。”阿唐说着,把早上的账目拿了过来,给贞娘看。
“嗯。不错。”贞娘看了看货单点点头。
随后又聊了几句。也多是一些业务上的提点。阿唐早就听权叔说过,大掌柜的点烟技术才是神呼其技的,自是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几个弄不懂的问题。
得到了答案后,更宝贝似的拿笔记录了下来。
如此,聊了几句,见到墨庄没什么事,贞娘便又出得门,正是正午,天热的很,没什么客人。各家的掌柜在铺子里打着盹,伙计也眯着眼晴。时不时的拿着鸡毛掸子掸着灰,而一些好事的东家娘则站在各家屋子的阴凉处,说着闲话。
当然,昨晚上葛秋姐抓奸的事情也逃不过众人的嘴。
“哈哈,葛大拿什么样的人,这回曹氏怕是有难了。”有人道。
“有难也是活该,敢做这样的事情就得敢承受。”边上又有人回道。
贞娘对这些闲话没有兴趣,本想着回墨坊点烟的,只是这几天一直窝在墨坊里,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虽然睡了一个上午,但脑袋还有些昏沉,便跟阿唐打了声招呼,到对面的河堤边走走。
贞娘此时就靠在提边的一株百年老柳树边上,眯着眼,秦淮河边的风总带着一股子香甜,今天又是阳光晴好,河水在阳光的映射下点点金光。
岸边,绿柳,青堤,蓝天,白云,再加上官街上,如清明上河图般的景致,贞娘不自觉的,脑袋子就跑起了火车,觉得,如果后世有一天科技发达到能开通古代几日游的话,那肯定是最热门的旅游专线了。
想着,她自己都乐呵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李姑娘好兴致啊。”这时,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贞娘不由的睁开眼睛,侧过脸看过去,却是罗九,这厮拿了一张小凳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小木桶,鱼杆,还有一把小锄子,头上戴着斗笠,标准的渔友打扮。
“大中午的钓鱼,不是好时机吧。”贞娘抬头看了看天。日正当空。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想钓就钓喽。”罗九闲闲的道,然后蹲下来在一边的泥地里挖着蚯蚓九玄破天最新章节。
贞娘其实很想问他这次借钱给田家的事的,不过想想,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接话了,转脸看着河面出神。
“来,伸手,帮个忙拿着。”这时,边上传来罗九的声音。
贞娘正在愣神,下意识的就伸了手,随后就感到手心凉凉的,滑滑的东西在蠕动,回神一看,居然是一条蚯蚓,不由的脸色大变,不过,她一向是要强的性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淡定无比用两指钳着蚯蚓丢到水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大黑鱼的,一口就吞下了蚯蚓。
贞娘这才侧过脸,瞪了罗九一眼。上回吃小笼包也是想看自己出丑,这回蚯蚓又是这般,这人哪里变稳重了,其实还跟当初在徽州做大少一样,恶质的很。
罗九还等着贞娘尖叫呢,没想这丫头真是不一般哪,又被贞娘瞪了一眼,不由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没想到女子似乎都怕这个。”
“你对女子倒是挺有经验的哦。”贞娘心里有着火,自是顺嘴的讽刺了一句回去。不过,这话出了口,似乎就有那么点酸溜溜的味道,其实这完全不是贞娘的本意啊。
“谢谢夸奖,其实,就是没经验才犯这种错误啊。”罗九一本正经的道。
贞娘瞧他说的一本正经的,还真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厮是故意的恶作剧还是真没想到。倒狐疑的打量了罗九一眼。
罗九这时却紧盯着前方不远的街面,皱着眉突然道:“不好,起火了。”
贞娘不由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见义厚生乙号店那一块,天空间腾起一股子黑烟,黑烟着还隐隐有着火头在跳。
“是你的钱庄着火了吗?”贞娘不由的问道。蚯蚓的事自是抛开了。
“好象不是。应该是隔壁不远的生丝铺子。”罗九皱着眉道。
于是两人加快脚步。一溜跑的回来。
街上的闲人本就多。一看到这种情形,都大叫了起来:“不好葛家生丝铺子着火了。”
果然是葛家的生丝铺子着火了,只是怎么这大白天的,就突然着火了。
贞娘到得跟着,就看到各家人都拿着水桶,木盆什么的在救火。
这时代,大多都是木质的铺面,再加上秦淮河边。风本就大,这火头要是压不下去,说不得这一片的店面都要被烧掉。大家自是着紧,便是李家墨庄的几个伙计和工人,也都在帮忙着救火。
另外,有人去衙门那里报,毕竟衙门有水龙,那东西才是救火的利器。
不过,今天幸好,衙门的人来的快。几乎是火头一起,衙门的差役也就到了。
葛家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这铺子一直没开门,着火的火头是在铺子后面的仓库里。
衙差们直接用擂木撞开了生丝铺子的门。然后冲着后院仓库。各人都提着水救火,贞娘也在边上帮着递水桶。
此时,火头还不多,不过却是浓烟滚滚,呛的人直流眼泪。
这时,葛秋姐接到消息赶来,看到被烧得烧得黑呼呼的生丝,脸色大变:“我的生丝,我的生丝。”说着,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赶紧着能抢救一些抢救一些吧。”贞娘看她那样实在看不过眼了,看在之前,葛秋姐曾提醒过她有人要来李家退墨的事情上,贞娘投桃报李的,便也提醒一句。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劝着。遇上这样的事情,那也是没法子的,只能尽量减少点损失。
而这时,人群里又踉跄的挤出两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看着现场的情形也是一阵跳脚。
“我的粮啊。”
“我的松江布。”
两人说着,急的瞪出来了。
贞娘看着这两人,面熟的很啊,又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认出来了,这两个不就是曾经租过她家铺子那两个粮店和货行的东家吗?
想着当日,葛家也是把他们两家的货存在自家仓库的情形,以此来逃避榻房税,而得利的自然是葛大拿。
果然是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啊,葛大拿敢情着还在以这种方法捞钱。这回这两位怕也是要受些损失了,只怕之后要跟葛家扯皮了。
此时,众人齐心,那火头被压了下去,只剩滚滚的浓烟,染黑了半边天。
来帮忙救火的人这时自也散了,毕竟葛家那么多货堆在院子里,大家也是要避嫌的,因此,都远远的围观着。
贞娘自也站的远远的,只是她看着那队衙差将米行和货行的那些货团团围住,再想着昨晚上葛秋姐的抓奸,总觉的这事情似乎有些古怪的。
这时,那两个掌柜的看着自家的货物就堆放在外面,怕有损失,便连忙叫了车来,让伙计搬货。
“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想趁火打劫啊。”一个衙差上前,手上的短棍就朝着那搬货的伙计砸下去。
“差爷,没,哪能呢,这是咱自家的货。”那两个掌柜的道。
“胡说,这是葛家的生丝仓库,你们的货怎么放在这里?”那衙差瞪着眼道。
一听衙差这话,那两个东家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了。咋吧着嘴,正想着解释。
“我说老孙老刘啊,怎么回事?这货可是我头几天从你们手上买下来的,虽然钱还没付,但说好的,等我这货出手了,钱自然就会付给你们,怎么?你们还信不过我葛大拿,这是要反悔不成?”这时,葛大拿也匆匆赶来。一见这情形,连忙插嘴道。
“是是是,只不过我见着你家着火了,一时情急,也不过是小心眼,怕你一时拿不出钱来,这货拿在手上,总是能安心些的。”那姓孙和姓刘的两个东家一听葛大拿的话,便知道,这事情,有什么损失,两方只能私下里谈,可不能叫衙门插手进来,那可是要坏事的。
虽然,葛大拿利用这仓库给他们私入货入,是有罪,可他们偷税漏税的,同样也是有罪的。别的不说,首先货物就要没收一半呢,单这一点,也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现在在改口啊,晚了,告诉你们,有人举报你们逃避‘榻房税’,甭管别的,这些米和松江布,我们先拉走了,你们也跟我们走,到税司说说清楚,是你们的,你们就拿出榻房税的底票,若是葛巡栏的,也得请巡栏拿出交易凭据以及交易税底票。”那为首的衙差说着。
立刻的,几个衙差过来,将葛巡栏和孙刘两位东家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