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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的比赛,已过去大半。
两方进球个数你追我赶,竟一直持平。
凌珊的汗水滴滴划过下颌,浸湿了衣裳,碎发紧贴着额头,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蹴鞠与比武大不相同。
比武她喜速战速决,因为缺乏内力修炼,她体力不比寻常男孩强多少。
此刻,她才觉自己太过轻敌。
靖川行还好,与她同龄。姚自砾大她四岁,高自己一个头不说,力气也大得多,还只能用腿上功夫,对她来说太多的限制令她展不开手脚。
不过,她还是坚持到现在了!
凌珊咬牙,运起力来再次从姚自砾的脚下抢过球,实在令姚自砾又吃了一惊。
谁人都看得出凌珊已然体力不支,但没想到她的意志力竟如此顽强。
凌珊带着球轻松越过靖川行,继而便轻松再进一球。
“哇!”沈代亦欢呼:“凌珊,你超过他们了,再坚持一小会!”
说着,他向香炉遥遥望去,星火朦胧,就快要烧完了。
凌珊对着沈代亦笑笑,继而又潜心于比赛。
靖川行,你等着磕头吧。
凌珊得意的表情刺痛了靖川行的内心,若他们二对一还输给了凌珊,以后别说在书院,在宜安都会被人嗤笑。
此时,姚自砾悠悠走到他身后,低沉道:“川行,别担心。”
“什么?”靖川行疑惑。
姚自砾挑唇,轻拍了一下靖川行的肩膀,继而待重新出球,姚自砾立刻抢了先机,将球死困于脚下,向鞠室冲去。
凌珊见状立刻飞跃到他身边,正欲再使那招,蓦地,只见姚自砾面露得逞之色,对准她的小腿用力踩了下去。
“啊!”强烈的刺痛令凌珊身下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远潮移。再快的招式,使多了便看见了。”姚自砾低头狞然微笑,脚下轻轻一踢,球便毫无悬念的进了。
江寄余见状神色一紧,立刻飞奔到凌珊身边。
“珊,凌珊。”江寄余唤了她一身,见她一身冷汗,浑身颤抖的不停,心下紧张不已。
“我,没事。”凌珊皱着眉,想要爬起来,却疼得一点劲都使不上。
“好……”她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
“什么?你怎么了?”江寄余关切。
“好痛……”凌珊忍不住呜咽。
轻柔的哭声令江寄余心疼,他柔声道:“不比了!我送你去看大夫。”
这时,姚自砾走到凌珊面前,居高临下。
“你是要认输了吗?”他道。
“你放屁!”凌珊抬起头横了他一眼,姚自砾的挑衅倒是立刻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她撑起身子,即使坐在地上也昂着头与他对视。
“像你这种女人,真令人厌恶。”姚自砾说着,啐了一口。
“书院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鞠城更是不配,作为女人,你该待在闺房多习女红,而不是在这些地方丢人。”
这一字一句,不堪入耳,江寄余眼色凌然,刚想说什么,却被凌珊的大笑打断。
上前围观的旁人皆疑惑,凌珊怎还笑的出来。
“我爹爹曾说过,女子与男子无异,他说我在武学上天赋异禀,非寻常男子所能及。”凌珊一笑:“他讲话文绉绉的,可他最后还告诉了我能懂的话。”
“什么?”刚赶到人前的沈代亦忍不住接了她的话茬。
“若有一天有人轻看女子,那让我大可骂这个人是蠢驴!”
“你!”姚自砾气极,下意识抬脚想再往跟前人踢去。
不料凌珊早有预料,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飞快向姚自砾眼睛撒了出去。
她暗催了些内力,令姚自砾疼得大叫,捂着眼睛倒地翻滚。
“哼。”凌珊拍拍手上的尘土:“活该!”
姚自砾痛极,嘴里不断吐出污秽之词,旁人听了也不悄悄别过头。
他怒骂着,却还不忘提醒不远处的靖川行:“川行,快踢啊,不能输!凌珊摔倒了,她腿已经动不了了。”
闻言,众人纷纷朝那个站在鞠室前迟迟不肯出脚的靖川行。
他看见了姚自砾是如何用力踩下凌珊的腿的。
姚自砾,太过卑劣。
当凌珊趴在地上呜咽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她有如此胆量和魄力与自己对峙之久,若自己此时真的再踢出这一脚,真的是赢了吗?
“靖川行!”姚自砾又怒喊了一声。“你想输给一个女人吗?”
靖川行一楞,鬼使神差般,颤抖的腿微微抬起,不料一个瘦小的身影划过,趁他分心时带走了球。
他立刻回神,瞪大了双眼转身像那身影询去。
是,沈代亦!
是那个一直被他欺负的,最矮最小的沈代亦。
他踉跄的身影令人发笑,球到他腿下变成了条泥鳅,完全不受控制,可他还是用蹩脚的身形将球带到了鞠室前。
只见他喘着气,擦了擦额前的汗水,道:“凌珊,你说的对。”
男子与女子无异。
他莞尔一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球送进了鞠室。
他们赢了。
不知为何,看到球进的那一刻,靖川行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竟落了下来。
但下一刻,忧虑油然而生,他不自然得无措起来。
“放心吧。”一只手蓦地搭在他的肩上,与他一同望向远处正挥舞兴奋的凌珊。
“哥?”
靖知尧报以一笑。
而远处的凌珊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凝聚的目光,只见她收起双手抱于胸前,与二人对视起来。
她毫不避讳,扬起下巴看着靖川行,似是用眼神在告诉靖川行。
“你完蛋了!”
靖川行顿时心下一慌,向后退了一点。
他的反应尽数落入了凌珊的眼中,她正想取笑对方,姚自砾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
凌珊刚想抬起头,蓦地她耳朵抖了抖,瞳孔紧缩,立刻将身子一扭躲开。
暗器!
果然耳边立刻响起“叮”的一声!、
又听“哒”一响,她感觉头上一松,长发顺势如瀑般落下。
那一刻,人群噤声。
凌珊侧着头,头发如柳丝般轻盈,莹亮得像秋日里的葡萄,她身子娇小玲珑,却生的如此乌黑浓密的长发,像个奇迹似的令人心颤。
江寄余望着她,久久挪不开眼睛,竟忘了去想她头发怎突然散下。
只见凌珊咬着牙,皱着秀眉缓缓抬头看向姚自砾。
“你躲得倒快,小美人。”姚自砾阴着脸勾唇。望着凌珊,居高临下。
凌珊莞尔,余光见身旁人身上的挂着古钱,心生一计,伸手将其扯下,伸手运气用力往地上一拍,撑起了身躯。
刹那间,她定睛将手中的古钱朝姚自砾身上的穴位掷去,继而咬牙再翻了一圈,背跃越过其脑袋,她眯起眼,再投了一钱。
在姚自砾僵硬难看的面庞后,她稳稳落下,背对而坐。
“我是真的很讨厌暗算的人。”凌珊拍拍手,侧头看向身后的人:“以牙还牙!”
“呃……唔!”姚自砾只觉浑身关节奇痒,但却丝毫不可动弹,令他痛苦难耐。“你做了什么?快给我解开。”
“我不。”凌珊嬉笑,眯着眼歪了歪头,一副孩童得逞的模样。
她这幅长发披肩的模样恍然落入靖知尧眼中,他双眸紧了紧,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时,一声嘶哑的叫喊打断了局势。
“你们这帮臭小子!”
众人循声望去,是李细生。
大伙立刻如见鬼神,也忘了回味方才精彩一幕,慌乱散去。
就连凌珊也朝江寄余伸直手臂,低声道:“哥哥,哥哥,背我一下。”
江寄余愣了一下,还是大步走到他身边,努力沉下悸动的心,默然将她背起来。
“你怎么会怕先生呢?”带着她快步走着,江寄余不忘说出疑问。
“我还要认字学心法呢。”凌珊嘀咕:“万一被赶出学院,娘亲也会不饶我。”
江寄余沉声笑了笑,抿着唇,负着身上轻盈的身子,抬头看向正待埋入山下的夕阳。
恰是这时的光啊,很是温暖,不夺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