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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入门,含还元丹入口,再配着几日的珍稀药材,本已病入膏肓的凌宛青竟然转危为安了。虽还是昏迷不醒,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但凌珊却在受靖家之助这事儿上,执拗了起来。又是几日食不下咽。江寄余几次耐心开导,她都沉默无言。她只恨自己碌碌无能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竟要靠仇家来助。她从心里认定了,此事与靖家脱不了关联。
几日的愁绪不解,凌珊人又瘦了好些,白吴眼看着这小丫头只少肉不长个儿,不由得担心起来。一个豆蔻孩儿,怎能整日如此哀愁消瘦呢。眼见上元节将临,他打算让两个孩儿都好好外出散散心。
清晨,雪停了,日光照得白雪越发冷。
白吴趁着早饭的空隙,提起了此事。
他拿出好些银两,递给了江寄余,嘱咐他带凌珊今夜去逛逛,买些好玩的好吃的。
见凌珊有些发愣,白吴拍了拍凌珊的脑袋,笑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快多吃些。”
江寄余见状也往凌珊的粥碗里添了些碎肉,道:“看来今天姗姗有福了。”
这话说的令二人皆疑惑不解。
“一些银两而已,怎的说有福?”白吴问。
江寄余莞尔,起身到自己屋内取出两个布包,一铜绿一岫蓝,皆精致无比。
“这是?”凌珊问。
江寄余先打开了上头的一个铜绿包裹,是一双茶百色棉靴,靴面绣着彩色云纹,玄色线穿梭其间,勾出两只栩栩如生的燕子,珍珠为眼,宝石为花,翡翠为叶,华美无比。
凌珊霎时看呆了眼,懵懂的眼光流转在江寄余与鞋子之间。
“珊珊,我也是受人之托,这是靖川行嘱咐我给你的,他还道,他与你一心,愿你信任。”
凌珊闻言,沉默颔首,看着脚尖发呆。
若不是这双精致的羊毛棉靴,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布鞋已如此破烂,这样好看的靴子,她从未见过,原来这就是冬天该穿的鞋子吗?
见凌珊一直不语,江寄余柔声提醒:“姗姗,你可愿意接受?”
他虽因靖川行的殷勤而心情微妙,但他还是希望凌珊可以受人之礼,一是不用时时运功护体,二是,靖川行确实心思单纯,不应辜负好意。
凌珊却有意避开此问,指了指岫蓝布包,这可比铜绿布包大得多,令她有些好奇:“哥哥,那下面这个是什么,也是靖川行送的吗?”
闻言,江寄余将靴子放于一旁,轻轻打开布包。
蓦地,一股寒梅的芳香若隐若现。凌珊定睛一看,竟是一件蓟粉对襟竖领披风,披风内聚着厚实的兔毛,领上绣着蝶样,钉着一枚八仙玉花扣。衣绣雪白飞雪,盈盈似光,下点梅染,勾的是美轮美奂。
比起方才那双珠光宝气的靴子,这一件精巧繁复的披风,更是令凌珊喜爱。
她想伸手摸一摸,却还是抑下心底的渴望,摇摇头。
“姗姗,这一件披风我采买好些时日,想待你心情好些再给你,今日恰是上元,你便着上它,去散散心,可好?”
此言一出,倒是令白吴讶异了,他连忙问:“余儿,这披风价值不菲,你如何得来?”
语毕,白吴蓦地想起什么,惊得拍案而起,急道:“难道你把那枚玉鱼当了?”
北上时江寄余提过,玉鱼是儿时江九川所给,自小伴随左右。已算是自己大哥的遗物,怎能随便割舍。
江寄余连忙安抚,解释:“三叔莫急,我怎可能舍弃玉鱼,总之,财物取之有道,请三叔宽心。”
“可是……哥哥。”凌珊突然开口:“我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我可以运功御寒,你怎么办?你有没有给自己买呢?”
江寄余莞尔,凌珊的关心令他十分宽慰:“姗姗不必担心我,三叔的裘衣可是运镖所着,可比寻常衣物暖和多了。”
凌珊愣住了,无言以为,只是看着他,眼中慢慢盈出泪来,最后她感激一笑,点头。
“谢谢哥哥。”
午后酉时,凌珊换上了披风,却未换棉靴,好在披风宽大遮蔽住了她破烂的布鞋。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衣物如此温暖,好似很小的时候,窝在父母中间的感受。
陈亦明握着她的手,凌宛青抱着她的身子,像是捧着一颗最珍贵的明珠,窗外大雪纷飞,寒气伏天,却吹不进三人的床帐,烛火摇曳,火光落在墙壁上,仿佛燃起百秤燃石,竟彻夜温暖。
这样的感受,竟在此刻闯入了她的记忆里,令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贪恋起来。
恰时,江寄余上前来,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大门。
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涌上街井。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余晖遍开,华灯待明,孩童手执彩灯,穿梭在人潮之间。车马粼粼,吆喝四起,街市熙来攘往,竟如此繁华。
自陈亦明失踪,她便很少出门,一出门,便是直通城门,不愿在城内停留。记忆里的上元夜,三十里熠熠灯火,如天宫星市,九百重斑斓烟火,响彻人间。那时,她也是如此般牵着父亲的手,提着灯笼,如小鱼般游走在人潮间的。
蓦地,凌珊抬首看向身旁的江寄余。他很像父亲,唇边总是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那是一种包容万象的气度,又有大音希声的内涵。
江寄余似是没有感受到来自凌珊的目光,他只沉默地带着她穿过每一条热闹的街市,沐浴每一盏灯火的光芒。当闻遍糖葫芦的甜腻,桂花糕的悠香,尝了蜜饯的清甜,看尽绽放不穷的烟火,凌珊脸上,终于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笑颜。
路过一高台楼阁,红砖翠瓦,镶金牌匾上俨然刻着三个字:听风阁。挂在高处的彩灯如梦中色彩,交织在黑夜中,璀璨夺目,凌珊指着最高处的圆灯,喜道:“那个灯好漂亮,上面可是画着一只小鸟?”
江寄余顺势看去,点点头,道:“似乎是绘着一只白翎雀。”
“那盏灯贵吗?”
“上元夜用灯谜赢灯,但我看着那些灯笼不像是挂出来可以随便拿走的,我就看看低处的这些,可好?”江寄余安抚。
凌珊叹了口气,细细看起矮处的来,看了两三周,最后指向一个方形灯笼。
那是一个绘着青鲤的钴色纸灯,令她想起江寄余来。
“哥哥,那个怎么样?”
江寄余一看便明了她的用意,莞尔点头。只见他轻轻走进,仔细阅起谜面来:
月盈而水长,却是失也。
江寄余一笑,心中马上有了底。但闻凌珊还在他身后反复好奇读着,九个字读错了五个,顿时有些为难,是否该马上揭开谜底。
左右思绪了良久,江寄余准备俯下身来耐心引导,不料一阵黄鹂般的女声打断了他。
“你读都读不懂,还想来猜灯谜呀?真是滑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