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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上元夜注定不是个平凡夜。川北第一楼被砸了,却是因众心捧月的景云公主。九铭逆党欲行不轨,若不是潮紫门凌珊救驾有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霜在知晓三人身份后,连连跪下求饶,但还是被锁影卫带走,以查明是否与逆党有关。
待该回宫时,景云握起凌珊的手,扶梯而下,直到出了听风阁,也未放手。
凌珊被她抓的手心发汗,不知所措。余光又见那乞丐躲于人群之中鬼鬼祟祟偷望,她便对着那乞丐发狠,传音入密。
“你若再逃走,我叫你好看!”
此心法是东极之法,能在开阔之地将心声载于流风中,只让一人耳闻。但功力不减,闻者如临海中潮旋,八方受声,有震慑威胁之用。
那乞丐果然被吓到,呆愕原地。
凌珊满意一笑。
“凌珊!”景云又拉了拉她:“本宫要回宫了。”
凌珊回神,忙低头道:“是,公主。”
“看你,魂不守舍的,定是被本宫吓到了。无事无事,本宫宽宏大量,自然不与你计较口角之事。”景云道。
“是。”凌珊道。
“本宫回去便向父皇禀告,定要将你要到身边来。”景云盈起笑意。“有你在身边,看谁还敢欺负我。”
闻言,晏宁晏珩不约而同对望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皇宫之中,景云不欺辱旁人便是好了,怎有人敢欺负她?
“我……”凌珊想回绝,却畏缩了。
“怎么?”景云见凌珊面露难色,脸色一沉,问:“你不愿意?”
凌珊紧紧皱着眉头,双眼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她缓缓看向不远处那个掌灯而立的男子,又想起尚未苏醒的母亲和悉心照料她的白吴,心中是一阵阵不舍。
凌珊的沉默已然是回应,但景云丝毫不愿放手。
“你不愿也得去,你莫不是想忤逆圣意?”
晏珩见状上前一步,道:“公主赏识你,是你的福分,为何一言不发?”
“就是!”景云已有愠色。
晏宁见凌珊依旧低头不语,模样甚是可怜。景云是他的亲妹妹,他自然了解。此时她对凌珊的欢喜,是像见了有趣的玩物,一定要收入囊中才肯罢休。可凌珊是一个人,并非物件啊。
想到这,晏宁开口:“凌珊,你是否有难言之隐?”
凌珊思虑良久,终于道:“娘亲病重,我不想离开她,而且,我也不想离开哥哥……和三叔。”
“你说什么?”景云勃然变色,说:“你真的胆子不小,本宫的话,你也不听!”
闻言,靖川行连忙上前一步屈膝跪下,道:“公主恕罪,凌珊家中确实有病重母亲,她担心母亲安危,也是情理之中啊。”
“凌珊自由直率,云儿你便放了她罢。”晏宁也劝言。
江寄余恰时也低头而跪,道:“草民凌珊兄长,姗姗未曾入世,不懂礼数,望公主海涵。”
景云见三人皆为手中人而求,不怒反喜,道:“看来,凌珊确实受人喜爱,我也喜爱她,我就非要她不可!”
“这……”靖川行眼望凌珊,眸中亦是不舍。
凌珊一入宫,就不能经常见面了,宫墙重重,或许,是永别。
“不必多言,三日后本宫会派人来接你入宫。知道你本事不小,你若敢逃,本宫灭了你潮紫门。”景云一笑,甚是邪狞。
凌珊闻言,再不敢沉默,连忙挣脱手跪下,慌道:“我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景云拂袖。“你乖乖的,本宫不会亏待你。”
说罢,景云眨眨眼,在晏宁搀扶之下入了来接迎的车马,晏珩紧随其后,在入帏前朝靖知尧微微颔首。在锁影卫的护送之下,扬长而去。
凌珊望着那浩荡的车马渐行渐远,失了神般悠悠站起,蓦地,她像是被抽走了魂般,踉跄一步。
“姗姗!”江寄余连忙扶住她。
“哥哥……”她喃喃。仰头望着这一片无边的黑夜,不知何时已然安静了。人潮褪去,灯火渐灭,这座宜安城,又恢复了冬天冰冷的模样。
靖川行见她如此伤感,心中也难受的紧,安抚道:“凌珊,你放心,你娘亲的病,我一定会帮忙的。你就……就,放心入宫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底气了。
不料这次凌珊一反常态,抿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你,靖川行。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
她还未见娘亲康复,与病魔纠缠。也还没寻回父亲,或许,他正受困某地,还在等着自己。就连东极内法,也没有练成。如今,却要被锁在宫中了,待她自由时,该是何年月了?
还有她的哥哥……
思此,她眼角竟落下一滴泪来,恰时寒风肆起,那悲伤的模样,仿佛令周遭一切都染上阴郁的颜色。
刹那间,三个男子均默然而望,无一人说得出安抚的话来。
就连靖知尧,在那一刻也被她的愁容感染。她仿佛一只正被剥去羽翼的鸟儿,失去自由,也将失去存世的意义。
四人就此沉默着,到头,竟是独眼乞丐打破了他们悲伤的氛围。
“哈哈哈,小姑娘,你怎地哭了?”独眼乞丐踉跄着身躯,逗弄道。
凌珊吸了吸鼻子,换上一副严厉的神色:“我看你根本不疯,你还不把荷包还我?”
“哈哈,不给,不给,我已跟你换了,你拿的可是黄玉笛,价值连城,连个小荷包都不给我,小气,小气小气!”
凌珊无奈,只得妥协:“行,那你告诉我,荷包哪儿来的?”
“死人身上拿的。”他这句答的倒是异常通顺。
江寄余闻言,思忖片刻,也问:“哪里来的死人?”
“嗯……我想想,我想想,那天下着大雪,大雪。有个人在雪里睡着了,死了。”
“那人在哪儿?”江寄余再问。
“在,在,在碧柳巷。”
凌珊闻言一惊,那日,她便是在碧柳巷找到了凌宛青。
她急道:“你一直在巷口吗?有没有看到,听到什么?”
“啊……有!有!”疯乞丐一惊一乍的,才说了两声,又改口:“没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呜呜……你这小姑娘好生可怕,我不要和你说了,再见!”说罢,疯乞丐抬腿又想逃。
江寄余连忙拉住他,将方才捡起的青鲤灯递给他。柔声安抚:“前辈不是喜欢青鲤?拿着吧。”
果不其然,疯乞丐立刻被青鲤灯吸引,又笑嘻嘻地玩起来,不再想逃走。
江寄余道:“姗姗,暂时不要逼问他,先把他带去潮紫门,日后再慢慢诱导他说出当日之事吧。”
凌珊见这乞丐确实神志不清,只得点头答应。随后又感失落。
这倒霉的上元夜,一个灯笼送给了靖川行,一个灯笼送给了破乞丐,还把自己也送给了景云公主,当真是,空空而归啊!
凌珊不由得叹息。
突然,又是一阵寒风呼起,凌珊敏锐地捕捉到了期间的咚咚异响。她循声望去,原是一个灰鸮面具,在地上翻滚。
“这灰鸮面具,还这么新,为什么要扔掉?”凌珊说着,走近拾起。
“凌珊,你若想要,我明天买给你,何必捡人不要的?”靖川行不解道。
“哎,不用了!”她轻轻拭去面具上的灰尘,说道:“这个上元夜虽然倒霉,但也很美,我也想留一样东西,就留这个面具吧。”
“确实适合你。”靖知尧突然道。凌珊还真像这灰鸮,怪诞不经。
“那我就留它了!”凌珊一笑,世间之路千万余条,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或许就在须臾之间。思此,她决心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无论今后,平坦或坎坷,总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