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策马逃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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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终于乘上马车，颠簸而逃。身后刺客们身骑高马，穷追不舍。凌珊捂着胸口一直深咳着，不停运气调息。她耳闻马车后的人似是越追越多，随行侍卫死伤惨重，唯有几人还策马护卫。

临到宜安城，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样追赶下去，定不是办法。

想到这，凌珊提议道：“殿下，我有一计，让我身着你的衣物，我们分散而逃，我引去一部分刺客，你们就有顺利逃走的机会了。”

江寄余闻言立刻握紧她的手，胸腹急速的起伏，他是生气了：“姗姗，我与你一起，我怎能丢下你逃了？！”

“哥哥，我没事！我担心你。”凌珊张合着煞白的嘴唇，皮肤失去了光彩，眼中越依然燃着熠熠倔强。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毫不畏惧。

说罢她又低咳了几声，转而问晏宁：“殿下，在下知道着您衣物不合规矩，但是今日不同往日，还请殿下考虑一下。”

“凌珊，你别这样说，本王是担心你是否可以安然脱身。”晏宁担忧的问。

“这些刺客功夫平平，只有……”凌珊顿了顿，又道：“只有一个高手，但是我刚刚的那一掌，正中他胸腹，不会那么快恢复，所以，没事！”

“殿下！凌珊是我妹妹，我与她同行。”江寄余道。

“哥哥！”凌珊一急，又虚弱地咳了好几声。江寄余连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我着殿下的衣物，更能蒙混过关。前有三匹马，我与你共骑一匹，我们向东而走，从宜安的东门进城，殿下，你们便按原路返回，从南门入城。”江寄余将心中盘算尽数说出，晏宁连连点头。

于是，晏宁将披风取下，递给江寄余，江寄余连忙将披风着到身上。凌珊见江寄余决心已下，无力相劝，余光瞥见脚旁还有一个食盒，于是便打开盖子，又胡乱抓了一大把乌梅。

“殿下，保重！”说罢，江寄余抱起凌珊，掀开帏帘便纵身一跃，落于最前方的一匹黑马背上。

“放马！”江寄余急喊，那策马侍卫立刻松去缰绳，那黑马便长嘶一声，惊叫如雷，扬蹄疾驰而去。

江寄余将凌珊护于怀中，扬鞭策马，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哒着碎石地发出清脆有节奏的橐橐声，但虽如此，也不妨凌珊耳闻身后之响。

“哥哥，头！”凌珊沉声而令，江寄余不动声色地将头向右一偏，凌珊便向后斜掷两枚乌梅，乌梅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犹如流星撕开夜幕，一闪而过，便正中身后两名将及马车的刺客眼睛及额头。

但闻两声惨叫，便听见有人扑腾滚落马背的声音。

“左手！”

江寄余背起左手策马，凌珊便又从江寄余左旁击中三人。

二人默契无比，像是已配合半载的侠侣剑客，只要凌珊一声令下，江寄余便立刻知晓凌珊所指方位，当到分道路口时，马车后便仅剩不到十人还在紧紧跟随。

按照计划，江寄余与凌珊沿东路而逃，果如凌珊所料，刺客分成两路，还是步步紧逼。

这些刺客在同伴被个个击中后，便学聪明了，提刀斩乌梅，纵使凌珊的指力再强，小小乌梅也撞不碎他们的钢铁刀刃。

“哥哥，那人跟在我们身后吗。”凌珊握着手中的最后两粒乌梅，迟迟未出手。

江寄余偏了偏头，颔首。

凌珊想了一会，迟迟说道：“我觉得，他是靖知尧。”她记得靖知尧的眼睛，如虎目班锐利，她更熟悉靖知尧的脚力，刚猛有力。还有那浑厚悠长的内功，与靖以南如出一辙。

她在心中忘我地分析着，甚至未发觉江寄余没有回应她。蓦地，她身体发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手臂上的疼痛似乎有声音，响彻在耳畔，咚咚咚的响个不停，令她头晕目眩。

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江寄余低头一看，便见凌珊双目无神，苍白如纸的脸色，她的小脑袋无力的晃着，身躯颤抖不停，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姗姗！”江寄余着急地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茫然的看着他。

“姗姗，打起精神，跟我说话。”江寄余又道。“你是不是手痛？马上到宜安了。就快安全了。”

凌珊只觉得又冷又热，提不起一点力气，只得虚弱地说起话来：“哥哥，我的手很痛，不过可以忍受的。”

“那你哪里不舒服？”江寄余一边问着，一边抬头看着渐黑的天色，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想，我是……”凌珊还未说完，只觉喉咙一甜，呕出一大口血来。

“姗姗！坚持住，马上到了。”江寄余见凌珊这模样，心头如同被插了一把剑，疼入骨髓。他甚至害怕，很害怕，害怕得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哥哥，我，我没事。”凌珊捏紧他的衣袂，含着血勾唇一笑，带着一种破碎的温暖。“我想，我是因为，用了‘破浪掌’的缘故，我没有学会，就用，导致气息紊乱，经脉受损。”

“破浪掌？”江寄余故意问起，想以此令她振作精神。

“对……你不知道吗？东极破浪十三掌呀。”

“我不知道，你与我说说，好吗？”

“好吧，竟然也有哥哥不知道的东西……”凌珊半阖着眼眸悠悠道：“外公自创的破浪之掌，用掌风击破海上各种巨浪，所以取名破浪掌，你不知道，对付水啊，就靠掌风，剑气太狭，刀锋过尖，唯有从内而发的掌风，才能破势。”

“是吗？”江寄余抱紧她的身体，怜爱道：“那你刚刚使的是哪一掌？”

“第三掌呀，外公就教了我三招，就不愿意教了，心法才学了两层，所以才会自伤，加上我又催力打乌梅，所以才……咳咳咳”凌珊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姗姗，姗姗快到了，就快到了。”江寄余一边又一遍地鼓励着。他心跳如擂鼓，又怕又惊。

蓦地，江寄余眼见不远处便是宜安城门，心中大喜。忙急唤她的名字，低头便见凌珊紧闭双眼，似是晕倒了。

“姗姗！”江寄余连连再唤，将怀抱朝她又紧了几分。春夜寒意未消，湿气环绕，江寄余生怕再加重她的内伤。

也不知到底叫了多少声，凌珊才悠悠转醒，甚至像被吵醒般还有厌意地皱了皱眉。

“哥哥，别叫了，我只是困。”

“姗姗，一会再睡。”江寄余耐心哄着，临近城门，却见已然下玥，忍不住暗咒了一声。

这时，凌珊指了指，道：“哥哥，我们从，从夹城走。”

“夹城？”

“我走过，往那边。”凌珊说着，又听身后的追逐声渐行渐远。

“早年听过，宜安城墙间修有夹城没想到的是真的。”江寄余道。

凌珊道：“这夹城是为了方便两宫中的人走动的。”

“好。”江寄余应了一声，策马到城墙前，抱着凌珊下了马。他又回头望了望，说：“他们没有再追了。”

凌珊抿唇点点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怕惊动守城士兵，还是发现了你不是永王殿下。”

“无论如何，先想办法回去吧。这些刺客说不定又会来。”江寄余说着，却看着眼前高大数值的城墙犯了难。

凌珊一眼看出江寄余的顾虑，道：“哥哥，你把我放下来，你拉着我的左手，一起上去。”

“不行。”江寄余拒绝：“你不能再动用内力。”

“哥哥，你真傻。”凌珊无奈。“伤与死，到底哪个更严重？”

江寄余沉默，这个道理他当然懂。若是再耽搁停留，或许会遭致更大的灾祸。

他不过是担心凌珊的身体，不忍再看她犯险而已。

思量半晌，他终于点头。

“好，姗姗。我抱住你的腰，托住你，我与你一起运功向上，不可独自逞能，好吗？”

“嗯！”

凌珊允诺。

于是，江寄余便一手着她瘦小的身躯，一手攀着墙壁上的凸起处而攀。凌珊则运功而起，将自己与江寄余带起。二人手脚并用，配合自如，不到半刻便越过城墙，正欲翻进夹城中。

就当江寄余正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时，凌珊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江寄余只觉手臂上的身躯突然一沉，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凌珊这么一带，便双双跌了下去。

凌空之中，江寄余眼见凌珊就这样直直地坠落，犹如凋谢的花瓣被朔风摧残。心脏像是再次被心口的刀子割破。令江寄余知晓，他或许再也无法获得静谧内心。

可正是这种一次次令人无法忘怀的痛，才令他在霎那间冲破了阻塞的经脉，竟运起内力来。

九霄有云落凡尘，风烟带雨祝万生。

身上忽有一阵热力蹿过，令他目眦尽裂，他不由得松开一只手，向下施出一掌，继而双脚在墙壁上踏起来，擦出缕缕尘烟，碎石零零。

缓冲过后，他抱着凌珊悠然落地，但自己也因随意冲破经脉，受了很重的内伤。他只觉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赶紧扶住墙壁。

“咳咳……”稍微调息了一下，江寄余将凌珊抱起，寻找出路。

他四处望了望，以他判断，此处很有可能就是季庆宫内。

只是不知掉入了哪个院落中。但见眼前一片明镜水池，印的月光凄凉清冷，周围草木环绕，郁郁葱葱。

不容多想，他只想先带凌珊回家先避一夜，便以月亮所在方位，判断潮紫门方向，不假思索地踉跄而行。

恰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自深邃夜幕下，难辨所出。

“胆子挺大，竟敢擅闯，可我瞧你穿着亦不像偷盗之徒。”

江寄余一听便知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只得如实相告，以退为进：“深夜叨扰是在下之责，但我兄妹遭人伏击，如今妹妹受伤，为躲歹人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哦？若你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就会有此遭遇？”

“水无痕，而因风皱面。世间之事千万，原因千万，不知千万。“江寄余不卑不亢，道出心声。

“好，好一个水无痕，倒是令我相信你们事无辜之人了。”说者的声音突然聚集在一处，江寄余连忙循声望去，便见一高大正气男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每踏一步，月光便将他照得更清楚些。

江寄余十分防备，本能地向后退了退。那人的目光在落到凌珊昏睡苍白的脸时，立刻换了一副神色，又惊又忧。

“小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