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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危险的想法在凌珊的脑海中萌生。
虽然她心中有太多不确定,太多疑惑。本来,她要忽视与钟盈的这些若有若无的关联与巧合的。但是命运好像一双长了眼睛的手,一直将她往钟盈的方向推。
若造成这一切的局面真有推手,那么如今,她只能遂了这个人的愿了。
想到这里时,凌珊眼前突然闪过靖知尧的那双虎眸。
原来,她早就中计了是吗?
“越泽,你能让永王殿下来和我见面吗?我想求他帮我引见贵妃。”凌珊突然开口。“你只需帮我,让他来见见我就行了。”
“你要见贵妃?”越泽意外,又觉得她讲的天方夜谭。“或许,求景云公主,对你更有利。”
凌珊道:“永王殿下心地善良,想来,他应该会帮我的。”
越泽道:“景云公主如今对你也是关怀备至。”
凌珊缓缓摇头,道:“如果让你去求景云公主,她肯定要猜疑你和我关系不简单,我怕又会拖累到你。”
越泽心下一动,实在没想到凌珊的心思如此细腻。
他毕竟是景云的侍从,与景云关系已非寻常,若是贸然求之,恐怕真的会适得其反。
“好。我会尽我所能,求永王殿下来见你。”越泽说罢,拱手一礼,随即转身匆匆离去。他并不是厌恶这个可怕的地方,是实在不忍心多看凌珊一眼。
即使在垂死边缘,她依旧挺直着背脊。这样的坚韧令她看起来更脆弱,令人痛心。况且,他也不想多耽误,他期许着永王殿下真的能够救出凌珊。
离了掖庭宫,他便直奔东宫而去。还未近宫门,他便被一老太监拦下,那老太监面形修长,颧骨突出,一副傲慢自大的模样,他便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刘珍。他一眼便认出越泽是景云公主身边的人。
“哟,这不是景云公主身边的男宠越泽吗?”刘珍勾唇说道,语气阴阳,听的人憋闷。
“见过刘总管,都是残破身,何必相为难?”越泽向后退了一步,倒是毕恭毕敬。
刘珍见惯风雨,自是不恼这番话,眸中反而凝起些欣赏,道:“肚子里有点笔墨,怪不得景云公主喜欢。”
“见笑了。”越泽道。
刘珍甩了甩拂尘,问:“怎么,景云公主前脚刚走,你又来了,难道是景云公主有什么要事?”
越泽敏锐,当知晓景云公主已离开时,心下松了口气。本来他还惆怅如何才能单独会见永王殿下,如今倒是省了一件麻烦事儿。
“是的,景云公主托我带话与永王殿下,望刘总管通传。”越泽颔首道。
“嗯,公主之事自然不得怠慢,你与寺人来吧。”刘珍先是对着身后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转身带越泽入了宫门。越过正德殿,便是延春殿,是为永王居处。
刘珍令越泽在外等待,先是进入通传,不一会儿,便迎他进入了。
晏宁正背手于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当听见人脚步时,他才缓缓回头。刘珍知趣,躬身悄然退了出去,阖门轻柔。
“云儿有何事?”晏宁又望向窗外,言语中听不出喜怒。
“请永王殿下恕罪。”越泽扣首,道:“奴才自作主张去了掖庭探望凌珊姑娘,姑娘说,想要见您。”
晏宁身形不动,道:“你胆子挺大。竟敢去掖庭宫。你与凌珊是什么关系?”
“奴才请殿下勿要多虑。奴才不过与凌珊姑娘互相照拂,视她为好友罢了。”越泽诚惶诚恐,生怕晏宁多心。
“她为何要见本王?”晏宁道。
“凌珊姑娘未说。”越泽道。
晏宁思虑许久,却未有动身之意。
若他去了,定会传到钟盈耳中。那是他的母后,他实在不愿也不敢与她作对。对于这个母亲,他畏惧多于敬重。甚至于,他根本不敢与钟盈独处。儿时的记忆令他胆寒,到了如今亦然恐惧。
“本王已知晓。你退下吧。”他终于开口,心中已有决断。
越泽看出了晏宁的心思,鼓起勇气再道:“殿下。凌珊姑娘身受重刑,却巍然不动。她盘坐于茅草之上,未有一分狼狈。她只道,她是无辜的。殿下,奴才只求您,与她见一面,或许真的有个中隐情。”
“她向来如此。”晏宁只道。“你也莫要被她的这副表面的性情蒙蔽了。”
越泽哑然,他是又惊又悲。他实在未曾想到,凌珊口中善良的永王殿下,实则对她没有一分的私念。
“退下吧。”晏宁道。“本王不会告知云儿你此行,安心回凤栖阁吧。”
这一语,倒是令越泽意外,永王确实有皇室之人少见的怜悯之心,可为什么他却要对凌珊如此冷漠呢。
自知无法再撼动晏宁心中的想法,越泽也只能沉默退下。待晏宁听到越泽阖门而走的声响后,他忍不住颤抖地叹出一口气。
“抱歉了。凌珊……”晏宁眼望着远方,却只能看到宫墙重重。如平地而起的荆棘之从,将惩治任何一位试图闯出的人,哪怕是他。
他仍记得,鎏池内那双炙热的小手抓住了他。她微颤的双唇如朔风中的花瓣,带着开不败的固执。她道:“永王殿下,放心。”
即使她不过一个女孩儿,却令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安定之感。
这样的凌珊,如今却要被生生折磨致死,他亦是无能为力。唯独能证明她清白的,只有他的相信,而这恰是最苍白的理由。
蓦地,他又想起那个小小的人,在雷雨中哭叫。
“安宓……”
他思绪已然飘远,令他连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也未听见。
“殿下。”刘珍在门外轻轻唤着,等待晏宁的回应。
晏宁这才回神,扬声问:“进来。”
刘珍推门而入,刚站定便立刻道:“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晏宁双眸一明,回身问。
“说是娘娘,居然去了掖庭宫。”刘珍虽道,却也有怀疑之味。
“什么?”晏宁直觉自己未听清般。“哪位娘娘,难不成是母后?”
刘珍点点头。
“母后如何会去掖庭宫?难不成是因为凌珊?”晏宁道。
刘珍道:“奴才猜测是的。娘娘猜忌刺杀是司马相臣所为,故而十分看重此事。似是因为凌珊姑娘狱中说了求您引见要见娘娘,娘娘才前去。”
“原来,她求见本王是为了见母后。”晏宁皱眉。
“想必是的。”刘珍道。“殿下是否要前往?”
晏宁想了想,道:“去。但先换个外袍,约莫着要晚个一刻再去。”
刘珍自是知晓晏宁的意思。便吩咐门外的太监进门伺候晏宁换衣。待一切收拾好,晏宁便匆忙离宫而去了。
待他到掖庭宫,恰见凌珊被押解出监,凌珊望了他一眼,双眸空洞。晏宁一时恍然,站定不动,心中五味杂陈。
钟盈正坐于宫内内侍省正上座,凌若冰霜。而掖庭令在旁躬身伺候,敛容屏气。
“废物,连个小姑娘也审不出来。”钟盈冷哼一声,道:“宫内大小,若无本宫过问,尔等是否就一无所能?”
掖庭令大惊,带着一众小太监连忙跪地伏身,道:“娘娘息怒。那小姑娘确实嘴硬,不肯多说,她年纪尚小,实在不敢再动重刑啊。”
“借口甚多。”钟盈冰冷而僵硬的眼神令所有人胆寒,但即使如此,她的倾城之色也丝毫不减,她如辉日,夺目异常,即使在如此阴冷之地,也不能染指她半分。
恰时,凌珊也被押解入内。她踉跄着跪下,一言不发。
钟盈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凌珊竟真的只是个豆蔻少女,看起来大不了景云多少,却有如此心机,要跟着司马相臣扰乱朝纲。
“怎么,听说你有话同本宫说?”钟盈倾身,先问了起来。“这后宫中到底有多少耳目,连景云身边的人都来帮你。”
“越泽,跟我没有关系,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他。”凌珊悠悠开口。
“哦?没有关系,又为何帮你?”钟盈问。
“母后,越泽不过是与凌珊交好,才入监探望。”晏宁适时出现,向座上人施礼。
“连永王也来了。”钟盈带着些嘲弄之味,招了招手,道:“入座吧。”
“谢母后。”晏宁颔首,恭敬入座。
见晏宁坐定,钟盈才开口:“说吧,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本宫说不定能放了你举家上下。”
凌珊望了望屋内一众人等,道:“我想,这件事只能与娘娘和殿下单独说。”
“放肆!”掖庭令斥道。
钟盈抬手,凌然:“退下。”
“……是。”既然钟盈开口,掖庭令不敢多言,便带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屋中便唯留钟盈,晏宁及凌珊三人。出去前,掖庭令还特意再次查看凌珊的木枷是否扣紧。
“说。”钟盈道。
“如果不是景云公主,我根本不想入宫。我若要伤景云公主,何必救她。”凌珊道。
“此次若不是用你全家性命相胁,恐怕你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一切不过是你的计谋罢了。凶手变恩主?本宫见得太多。”钟盈说着,口吻里已有不耐之意。
“这些确实是某个人的计谋。”凌珊一笑,顺着她而道:“逼迫我们相认。”
此话一出,令钟盈一头雾水,她只觉这小丫头神志不清,正欲发作。
“东方安宓后脖颈上是否有一处秋色花状胎记?”凌珊一笑。
这一个胎记,一开始连凌宛青都不知。是小时凌宛青为凌珊沐浴时发现的,那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她才察觉。若她真的是凌宛青所出,怎会连自己身上的胎记都是后来才知呢?
见钟盈有些吃惊,凌珊又开口,带着无奈与悲哀。
“把我的脸洗干净吧,你会发现我们很像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