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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靖妃与晏珩到来时，凌珊与江寄余都没有意外，他们对视了一眼，将名录收到箱子中，刚将盖子合上时，房门就被突然推开来。
靖飞翮的眉毛细弯，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虎目明亮，充满着果断与坚毅，她嘴角虽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却令人感到疏远和畏惧。
凌珊从她眉宇间的坚毅与果断，看到了靖以南的影子。
只见她闪着金光的虎眼在屋中环视了一周，一抹邪狞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东瑶公主与江学士，未免也太过亲近了些。”她说道。“听到通报，怎的不出来迎一下。”
“我连贵妃都不迎，干嘛要迎你？”凌珊缓缓坐回椅子上，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那靖飞翮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
死过一次的人，果然是什么都不怕了，她想。
“不愧是凌珊，宜安城出了名的武女。”靖飞翮作势拍了拍手，提足轻轻走到了凌珊身边倾身坐下。
当坐稳，她却话锋一转，将语气沉了沉道：“但是本宫很是疑惑，像你们这样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怎么能对身世之仇看的如此轻，看来说你们不畏权势之辞，恐怕是虚谈。”
当她话音刚落，江寄余忍不住为凌珊捏了一把汗，这凌珊的脾性便是最经不住激了，这番话一出，真担心她又说出什么承诺来。
果真如他所料，凌珊一听秀眉都立了起来，差点拍桌子。
“你说什么？！”
靖飞翮挑眉一笑，道：“难道不是吗？难道是你不知情？”
闻言，凌珊露出一副疑惑表情，问：“你要说就说，卖什么关子。”
当听到这里，江寄余颔首一笑，看来是他多虑了。
对于凌珊的反应，轮到靖飞翮意外了，她启口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旁一直沉默的东方晏珩打断。
“母妃。”
只见东方晏珩缓缓走近凌珊，居高临下地看着凌珊，面露威慑之色，道：“你在打什么哑谜？东方晏宁死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提起东方晏宁，凌珊秀目一横，起身便抬腿向东方晏珩踢去，却被他一手挡住。
“你果然会功夫，还听得到我和晏宁哥哥说话！”凌珊厉声。“卑鄙小人，几次刺杀你都深藏不露，算你狠！”
“彼此彼此。”东方晏珩将凌珊腿放开。
“你什么意思？”
“你养母算是对你尽心尽力，你居然能如此放下，本王看来，你也心狠得很啊。”东方晏珩细长的眼眸一眯，如狐狸般狡黠，令人恨得牙痒痒。
“放下什么？你不敢说对吗？”凌珊挑了挑眉。“多次谋害景云公主，你们也不敢开口吧，真是可笑。你们以为你们可以不沾手指操控我？我偏不，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东方晏珩面不改色，依旧带着挑衅的意味笑着，仿佛在告诉凌珊他已有所准备。他道：“确实不能拿你如何，但是，如果是凌宛青呢？”
当听到“凌宛青”三个字时，凌珊突然瞪大了双眼。她猛然猜到了些什么，欣喜与震惊两种感情在心头迸发，令她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江寄余也倏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一步，立于东方晏珩与凌珊之间。
“襄愉王，下官想，就勿要卖关子了。”他和颜悦色地说着，悄然握住凌珊颤抖的手，提醒她一定要沉住气。
东方晏珩身上那种诡秘的气息令人琢磨不透，但是他的目的凌珊是清晰的，就是要利用她绊倒如今权势滔天的钟盈。
“或许是景云告诉你，凌宛青已经死了。东方晏宁确实瞒过了大部分人，但是却不包括本王。”
“什么？晏宁哥哥她……”凌珊忍不住捂住双唇，瞳孔猛地放大，一脸惊愕。
晏宁没有骗她……
当一想到凌宛青有可能活着时，她忍不住握紧江寄余的手，极力抑制内心的激动。
江寄余默不作声地将她的五指扣紧，莞尔道：“襄愉王的意思是，姗姗的母亲还在人世，那么，她在哪儿？”
“本王也不怕直接告诉你们，东方晏宁与陈玉将凌宛青藏到了靖府里，很是聪明。”东方晏珩说道。“但是靖府上下，哪里能逃的过本王表弟的眼睛？”
“姐姐？”凌珊有些意外。陈玉居然也参与了……
当全城通缉凌珊与江寄余之时，只有陈玉能独善其身，将凌宛青藏到靖府中安置，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当知凌宛青在靖府的那一刻，凌珊突然庆幸陈玉要加入靖家。
真没想到事到如今，陈玉竟成为了潮紫门最后的一条退路。
“襄愉王殿下。”江寄余毕恭毕敬地开口。“东瑶公主得生，潮紫门夫人是她的救命之人，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江学士说的很对。”东方晏珩道。“凌宛青身在靖府，本王算是救了她一命，奈何她身缠重病，是生是死，本王便无能为力了。”
遭此威胁，凌珊立刻怒形于色，想要上前再踢东方晏珩一脚，那东方晏珩却又抢先开了口。
“东瑶公主不要有别的想法，你尚且能不能突破侍卫重重尚未可知，你母亲的命可就在本王手中。”
闻言，江寄余连忙扭过头沉声提醒凌珊：“姗姗！别冲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珊怒道。
“本王想干什么，你很清楚。”
“你！”
这时，靖飞翮也适时开口：“公主，此事需要您自己选，养母与生母，看似难以抉择，实则简单，对吗？”
江寄余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靖妃娘娘，是否可以给我们一些时日考虑？”
闻言，靖飞翮冷笑了一声：“时日？珩儿，那凌夫人病如此重，依你之见，还有几日可活？”
东方晏珩故作思考状，继而应道：“儿臣想，也不过三日了吧。”
“好，那就给你们三日考虑。若考虑清楚了，可以随时来找本宫。”靖飞翮说罢，也不便在此处多留，起身便要离去。
虽然已将黎欣宫中的人暂时清走，但隔墙有耳，偌大的玉阳宫内到处都是钟盈的耳目，还是谨慎为好。
“东方晏珩！我娘亲最好没事，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凌珊扬声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什么都不怕！”
“我知道。”东方晏珩道。“所以对付你这样的人，手上得有筹码，本王想贵妃娘娘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吧。如今，就看你选择了，凌小姐。”
语毕，二人便不再多言，徐徐离去，屋内顿时便空了下来，但却给凌珊与江寄余心中一圈拥挤的乱麻。
两人沉默了良久，凌珊突然抬头看向江寄余，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她不停地左右张望，像是赵馨槿与凌宛青就站在她的两侧。
这样的两个人，都对她有恩，她又该如何去选择？
她慌张地思虑了多时，心中却只想到一个的办法，她道：“昨天，钟盈答应了我会放过馨槿姐姐，或许我们今天可以先把她带出宫去，然后我再去救娘亲……”
闻言，江寄余捧起她的脸颊，与她对视，安抚道：“姗姗，你莫要慌！贵妃不可能轻易放了赵馨槿的，你若此时再去找她，会引起她的怀疑。况且靖妃娘娘找过你之事，说不定贵妃也会知晓的。”
“那怎么办！”凌珊泪落如珠断，烫得江寄余心头生疼。
他连忙拂去凌珊脸上的泪水，柔声说：“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
闻言，凌珊连忙道：“什么办法？”
“贵妃用赵馨槿威胁你藏秘，靖妃又用凌夫人威胁你揭秘，姗姗，我想先问问你的想法，这秘，你想藏还是不藏？”江寄余问道。
无论何时，他都尊重凌珊的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无论对与错，他都要去为她做到。
“我……”
凌珊突然有些迟疑了，自己放过钟盈的弑己之恨，到底是因为要报恩，还是因为钟盈那一番为了天下的话呢？
江寄余敏锐地从她眼中看出了复杂的感情，也立刻读懂了她的犹豫。
“贵妃垂帘七年，边关设了平西关四镇，令巾牟不敢轻易来犯，她重农桑，薄徭役，令天下农民都能有地耕，有饭可吃。她广罗人才，立官为贤，天底下多少寒窗学子能通过科举为国效力……”
江寄余娓娓说完，见凌珊渐渐平静下来时，他才再次轻轻开口。
“若你根本就不恨她，或许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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