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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逝,潜藏在其中的变化之端似乎永远会在夜色最宁静之时迸发出无限的力量。
这夜,凌珊逼钟盈立了万代江湖令,将钟盈对自己亲女的恶行写于其中,以促其今后勤政爱民,唯才是举。她心中虽有对凌珊的动容,却也有无奈。
凌珊这阴晴不定的个性,或许只有跟她定下承诺才有保障。
当凌珊离去,钟盈急忙跑出了门外,才见一院子的宫人及侍卫们均昏睡在地,早已不省人事。
对这番景象,她很是震惊,原来自己真的已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而凌三波也闯入靖府,在与靖以南和靖知尧对峙一番后,也轻易从他们手中救下了凌宛青。
靖以南的身手比起年轻时,确实进步了不少,只是体态臃肿,恐怕浑身的内力也发不足五分了。
当走时,凌三波也曾回首望了一眼陈玉,问她是否要和自己走。
陈玉却静静地摇了摇头。
“靖家人用你母亲的命要挟你的妹妹,你还要待在靖家吗?”凌三波有些看不透自己的这位亲孙女。
陈玉道:“外公,我与宋柳成已有夫妻之实,我想潮紫门也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闻言,凌三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说罢他抱着凌宛青,高高跃起,不过一瞬便消失在深邃的夜色中。陈玉望着他离去的地方,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丝笑意。
两难的局面,在这一晚骤然扭转。凌三波将凌白和破乞丐三人带出了宜安,想必是送到东极岛上了。
就此,凌珊也决心在宫中安心待上一段时间,她说必将凌珊送出宫,凌珊便遵守诺言,静待钟盈安排……
东方亘在位第十六载,死去的东瑶公主重回宫中,同年立冬,东方亘便下诏为缓和洛华与巾牟两国关系,特决定将东瑶公主下嫁于巾牟,于年后出嫁。而这一年,东瑶还未到十二岁。
当凤栖宫的景云听到此消息时,心中更是难以置信。
自知道凌珊是东方安宓后,她便对凌珊恨之入骨。那日景云自作主张,让凌珊在钟盈生辰宴上出丑,不想那凌珊像发了疯一般大闹了一番。
晏宁也因此而薨。
当她还来不及伤心,就被钟盈惩罚禁足五个月之久。自她出生以来,这是钟盈第一次对她发怒。景云虽自知有错在先,但骄纵无比的她只觉得都是凌珊的错。
那日以后,凌珊就成了宜安的一个传奇,哪怕是晏宁,也成了百姓口中保护妹妹的英雄。唯有景云,唯有她,被困在凤栖阁中。
“本宫本想……等本宫禁足完后,要你好看的。”她突然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出神,心中的疑惑不已。
“母妃和父皇,不是很宠爱姐姐吗?怎么会让她嫁去巾牟呢……”
就是那么的一瞬间,她竟突然不恨凌珊了,反而对她有重重的怜悯之意。
想到这儿,她突然高唤起令若的名字来,令若不敢怠慢,连忙进了屋。
“公主,您有何吩咐。”
景云却没有立刻回应她,嘴中念念不停,最后狠狠拍了一下床榻,怒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令若被她这没由来的怒意吓了一大跳,忙道:“公主,您再过三日,禁足令便解了。”
闻言,景云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天还未亮景云便穿好衣物往黎欣殿去了,途中令若多次提醒她,她于凌珊之间的过节未除,这样贸然拜访太过危险。
此话一出确实提醒了景云,她不由得停下了步伐,望着这冗长的宫巷生出了退意。
“对啊……本宫打了她一巴掌,她不会杀了我吧,她连母妃的生辰宴都敢闹……”
令若连忙点头,走上前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是啊公主,东瑶公主的身手公主您是知道的啊!她这些时日在宫中,亦是大胆得很,谁也不愿见。公主,您还是莫要单独找她去了。”
“你,你说的是。”景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本宫还是后面再去拜访她吧……”
心有不舍,但心中的怯意更甚。她便只得先去找了钟盈请罪,钟盈虽对她依旧冷言冷语,但举手投足间对她依旧是宠爱备至,顿时令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这些情绪之内,竟也夹杂着一些从未有过的感受。
当她深夜辗转反侧时,她突然明白了。
是愧疚。
自此,她突然觉得宫中的天空便的阴沉无比,令她难展欢颜。集文殿里变得很空。靖川行和靖知尧都被钟盈免回了靖家。只有她和晏珩了。
她突然忆起那日他们一行人去夭麓山踏青之景,晏宁哥哥也尚在,他们一同在那亭中歇脚,畅谈起平西关四镇,晏宁还道,他们或许有机会去一去……
直到这时,丧兄的痛意才席卷上心头,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至亲,很想去看一看她唯一的姐姐。但是她依旧不敢,不仅仅是惧于凌珊的武力,还有愧对之情。
她只望大年夜宫廷盛宴,能有机会和凌珊共叙。不料当晚凌珊竟称患病不宜赴宴,也未出现。
钟盈在宫宴上道,上元节宫宴,东瑶定是要出席,毕竟年后便要出嫁,那语气,想必是不会让她推辞了。
但是景云却对钟盈的肯定不以为意,果然,到了上元节,凌珊直接派人来告,不想来,惹得宴上人均是面面相觑,那钟盈脸色更是不好看。
恰时,令若伏身到她耳边,轻轻道:“公主,刚刚小椅子打听到的消息,说东瑶公主私自出宫去了……”
闻言,景云神情恍惚,突觉去年之事犹如隔世,她思虑了良久,决心如去年一般,不顾令若劝阻,也偷偷溜出了宫去,但这次却没有晏宁了。
宜安的上元夜啊,依旧如故,那般繁华美丽,但那朵朵绽而不衰的烟火,落入景云的眼中,却黯然失了色。她的心境已不如从前,如今心中是沉甸甸的悲伤。
“哥哥……”
她忍不住喃喃出声。
“公主。”
熟悉的声响将她的神智拉回,令她猛地回了头。
“霍刀?”她有些意外,晏宁的贴身侍卫,怎会出现在此处呢?
霍刀俯身,恭敬道:“奴才巡视时见公主偷偷出宫,怕公主有不测,便换了常服,跟来了。”
景云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了。”
“永王殿下对您关怀备至,奴才也不愿再见您有难。”
景云的眸中又染上悲伤,不愿再言语,于是别过头,自顾自地向前走起来。
“我想去找姐姐。”景云道。“她似乎也出了宫。”
她可是常常都在出宫。霍刀心想,但嘴上却道:“奴才想,她应该在听风阁吧。”
“听风阁……”景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喜出往外,道:“对,她一定在听风阁。我去年也是在那里遇到姐姐的,霍刀,我们走!”
当他们刚走近听风阁,便见一蓟粉色身影从高处而降,稳稳落到人群之中,顿时掌声此起彼伏,纷纷大呵好字。
凌珊手持一盏琉璃花灯,笑盈高举,继而递给了一旁观望许久的小女娃。
“谢谢凌珊姐姐!”那女娃头戴虎头帽,裂开嘴便见两个宽宽的牙缝,正抬着头心花怒放地看着凌珊。
“萱儿,得说东瑶公主。”她身后的妇女忍不住轻拍了女娃的肩膀,提醒起来,继而满怀歉意地看向凌珊。
“我就只是凌珊而已。”凌珊报以一笑,向四方谢过礼后,便悠然走上楼去。
杜霜早在阁中等候多时,带着她走上三楼,入了一富丽堂皇的雅间,当屏风一开,座上三人均齐齐望向她。
“小凌珊,你今日好大方,那琉璃灯可是比去年的还漂亮。”靖川行说着,连忙起身迎她入座。
“凌小姐方才一直向下望,想必是早就注意到那小女娃了,才突然飞身下去帮她摘灯吧。”沈代亦拄着下巴,盯着凌珊不放,脸上亦是笑意满盈。
江寄余见他二人殷勤,忍不住摇了摇头,提起茶壶又倒了一些茶予凌珊,道:“先喝茶吧,暖暖身子。”
不料凌珊却摇了摇头,但还是将茶水一饮而下。
然后将茶杯重重地敲在桌案上,道。
“本姑娘要嫁人了,今日,我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