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菡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然后噗通一声,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痛痛痛。
少女瞬间被痛醒,抿嘴捂住了头。
有些委屈,有些想哭,但没有哭出来。
一个人,又没有观众,哭给谁看呢。
长大了才知道,其实眼泪是没有价值的。
不像小时候,有父母,有哥哥,摸黑走路撞到了墙,或者像今天这样从床上掉了下来。
她可以立马嚎啕大哭。
父母和双哥哥,都会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抱着她安慰。
那就是眼泪的作用。
可是现在,没有父母了,也从哥哥那里搬走了。
不会有人再来抱着她了。
她的眼泪,也就没有价值了啊。
揉了揉脑袋,颜菡伸手摸着床沿,站起身来。
首先摸过枕头,砸在床上,狠狠的暴打了床两下。
谁让这可恶的床不好好保护她,哼!
床也没有哭,不知道床会不会痛,也不知道床,能不能看得见。
和她一样是个瞎子吗?
颜菡又揉了揉床,以示安抚。
放过了床,颜菡又弯腰,伸手在地上找起了拖鞋。
因为从床上滚落,把拖鞋挤走了,不在常规位置。
还好这次没多久就摸到了。
颜菡拿起拖鞋,凑在鼻子边闻了下。
好,还是香喷喷的,一点都不臭。
——双哥哥来帮她洗袜子,洗衣服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先闻一闻。
还以为她不知道,她肯定知道的呀。
就像上次他来的时候,骗她说外面在下大雨,她其实知道外面是大晴天呀。
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方面的感官,却异常灵敏。
比如,颜菡预感,今天双哥哥会来看他。
一定会来的吧?
这也算是感官的一种吗?倒不如说是少女的祈祷。
少女穿好了拖鞋,双手于胸前合十,在心中默念。
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这也是双哥哥告诉他的。
“拜托了,今天再来看看我吧,双哥哥……有些想你了啊。”
清晨有温柔的阳光,从窗棂间不请自来,落在她的脸上。
暖洋洋的,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所以双哥哥一定会来的吧。
少女的轮廓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今天穿着纯白的睡裙,加上祈祷的姿势。
像一只纯白的圣女。
不过她说出的台词倒一点都不像圣女。
“小爱同学,现在几点了?”
听起来感情饱满的合成音告诉她,“现在是上午九点整。”
颜菡双手伸直在身前,摸黑走向洗手间洗漱。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的脚步还算轻快。
家里的每一个转角都要牢记,每一件东西的位置都要烂熟于心。
这是眼盲的少女,独居的必修课啊。
不同于其他同龄的女孩,颜菡的洗手台上,没有任何瓶瓶罐罐。
只有固定位置放着的牙具。
她很爱干净,但化妆品,她觉得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处了。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摸黑,把母亲的洗面奶,当做了牙膏。
刷到后面嘴巴里越来越苦,她才发现不对劲。
从那以后,母亲也把洗漱台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瓶瓶罐罐都没有了。
洗漱之后,颜菡走向厨房。
打开燃气灶,起锅热油,她从固定的位置摸来两颗鸡蛋。
今早就吃煎蛋配面包片吧,从床上摔下来了,多补偿自己一颗鸡蛋,补一补。
鸡蛋磕上锅边,单手打进锅里。
第二颗却失手,落在了地上,啪叽一声碎开。
黏糊糊的蛋清撒在她脚上,颜菡嘟着嘴,叉起了腰。
她在示意旁边站着的人该干活了。
“我来吧,小菡。”林双轻柔的开口说道。
颜菡佯装吓了一跳,还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又来了!你走路没脚步声的吗?吓死人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走进来了呢,瞎子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啊。
听到他开门,走进厨房,颜菡开心的不得了。
好耶,祈祷居然生效了。
知道他就在身边,她努力紧绷着脸,但打蛋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这也是她本该熟练无比的煎蛋,失手落在地上的原因。
有些开心过了头。
“别踩来踩去啦,地上都是蛋液,我先拖一下地。”
林双把燃气灶关上,伸手要牵颜菡出去。
偷偷感受了一秒钟他手心的温暖,颜菡拍开了他的手。
“离我远点!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她努力绷着脸,心里说的话却是,你终于来了啊,你为什么不每天都来啊。
林双又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去冲了冲脚丫子,又带向客厅沙发。
这次,颜菡甩了两下,没甩开,也就由他去了。
“我包了饺子汤圆给你带来,你要吃汤圆吗,小菡,还是继续吃煎蛋?”
林双一边收拾着厨房的地板,一边问她。
她沉默了几秒钟,开口回答,“汤圆。”
“好,给你煮你最喜欢的花生馅的,再卧个蛋吧。”
打开火,林双再一次提议,“所以小菡,真的搬回我那里吧,每天都能吃到你最喜欢的汤圆哦。”
答应他吧,答应他吧。
多少次,颜菡都想脱口而出,答应和双哥哥回家。
可是,不行的啊。
她是个彻底的废物,是个累赘啊。
双哥哥以后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
怎么能带着她这个累赘呢。
她轻轻抿了抿嘴,再一次拒绝他,“我跟你回去干什么,我一个人挺自在的。”
“那我,多来看看你吧。”
帮颜菡打扫了一下屋子,中午再做了一顿饭,林双便离开了。
总感觉这只妹妹,态度似乎柔和了一点点。
林双其实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挺黏着他的颜菡,突然变得这么疏远。
是因为父母离世的原因吗?
但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想办法治好她的眼睛。
系统娘的界面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女仆养成进度”。
点开来,细分为侍奉、素养、料理、格斗、医疗五项。
五项加在一起综合评分,进度条走满,林双就能获得能治好颜菡眼睛的特效药。
现在进度条已经走了一点了,算是开了个好头吧。
加油啊,小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