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儿子这么说,周菁准备晚上等着夏世民回来的时候找他谈一谈,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困难,需要自己帮助的自己便搭把手。
和儿子聊完,周菁一边工作一边等着夏世民回来,谁知道这一等便等了好久,最后周菁看了一下表,只得自己先上床睡了。
而此刻,夏世民和曹克行两人依旧在烧烤摊上胡吹海炫呢。
“要不,我把人叫过来让你认识一下?”曹克行喝的有点迷迷糊糊的,便要掏出手机把两人合伙店定下的经理叫过来。
夏世民一看立刻伸手拦住了他:“大半夜的,人家不要休息啊,你这不是穷折腾么,人家是给你当经理不是卖给你了,下班就让人好好休息,什么事大不了非得这个点儿把人折腾过来,明天,说好了明天就明天吧”。
夏世民有点无语,怎么这小子想一茬是一茬啊,都这快一点钟了,把人给叫过来闹着玩呐。
曹克行嘿嘿一笑收起手机:“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挑的人水准怎么样”。
说的时候,曹克行的脸上有点小得意。
夏世民连忙道:“行了,你办事我还有不放心的?要是不放心我就不可能和你一起搞公司了”。
“也就是我,我跟你说别人想人家来人家还不一定来呢”曹克行说起来眉飞色舞的很是自夸。
看到曹克行这样的表现,夏世民猜他这一准是从自家亲戚的店里挖来的,说不准还是亲戚看他一个人搞店有点不放心,派了个老手过来扶持一下。
还真是让夏世民猜对了。
“我跟你说,这个人是我家人专门去我姥家那边要过来的,人家起初的时候还不乐意来,最后我这边同意给了股,还保证他一年下来保底薪水人家才过来的,我跟你说你别不乐意,薪水虽然是高了,但这位可是多面手……”曹克行和夏世民说了起来。
夏世民哪理想管这事,反正铺子亏了赚了他也不怎么在意,曹克行爱给人家开多少薪水就开多少薪水,只要按着铺子能按着合理的市价收购自己的金子就是了。
别的和咱老夏也没有啥关系嘛。
“这样吧,你这边既然舍了股份,也不能叫你白出,我这边也出一半”夏世民很大方。
“说了这是我请的”曹克行也不是小气的人。
如果换成真正的生意人,现在哪有嫌自己股份多的,就算是公司不挣钱往里赔钱,只要是看到有一点可能性,恨不行把别人股份都搂进自己的屁股底下窝着。
而眼前这两人,一个是游手好闲的N代,一个是新晋暴发户。
别的生意人说我这人最重感情,这话视他的财产情况定,口袋里钱越多的,这话水份也就越大,上三五千万的,这话你就可以当他是放屁了。
但这两家伙却是真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把挣钱放在后面的货色。
“明算账,铺子也有我一份,就这么定了,再哆嗦我揍你呀”夏世民笑道。
“哟,我看你皮痒了”曹克行撸起了袖子。
两人就这么打了个哈哈继续边吃边吹。
好在人家铺子开的晚,要不然老板都得被这两人给愁死。
一直扯到了两点多,这下人家老板真要收摊了,夏世民和曹克行两人也没有为难老板,人家过来一说,他俩就结了账准备回家。
夏世民把曹克行一直送到了车子旁边,此刻曹克行自然是不能开车的,两人喝了不少啤酒,于着站在车子边上准备找代驾。
“世民,你是不是挺好奇我们家是干什么的?你听过不少传闻吧?”
突然间曹克行说道。
夏世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笑道:“是听了不少,说你是哪个中将的孙子,又说你是以前省那个领导的侄子什么的”。
曹克行听了呵呵一笑,望着夏世民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怎么想,你是我朋友,你是谁的孙子对我来说重要么。
我这人虽然没挣到什么钱,社会地位也不高,但温饱没有问题吧?既然温饱没有问题,我又何必去克意追求身外之财,不应有之位。又何必因为这事儿去麻你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世民说的很坦然。
曹克行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夏世民的肩膀说道:“也是,交朋友要是看这些东西,总是落了下成”。
说罢接着说道:“其实我家里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厉害,我爷爷其实也是农村出生,入伍时候运气不错,入了一位老领导的眼,后来老领导家里交了一些事情给我爷爷去办,办的人家挺满意的,所以我爷爷就一直伺候着,后面我爸接着办。
再后来这路子有点广了,也就闯出一条小道来了。
说实在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不过是扯着虎皮唬人罢了,真要是这么厉害,我哪里还用的着在现在单位混日子,我都三十好几了,真有那样的背景我最少也是个实权正处了。
这事也就是不知道的时候吓人,被人弄明白也就唬不了人了……”。
听到曹克行这么说,夏世民并没有露出原来你小子家里也就这样啊,夏世民不光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张口说道:“你爷爷挺厉害的,真牛币”。
“嗯?”曹克行听后一愣。
很多人知道曹克行家里究竟是干什么的,都会在心中想:原来你们家以前就是个干脏活的啊,不就是个马屁精么,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掮客,我还觉得怎么样怎么样呢。
夏世民道:“这世上,普通人想要出人头地,本就千难万艰,无论是哪一条路爬上去付出来的艰辛都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更何况你爷爷还能给你们超过普通人的生活,你说他厉不厉害,肯定厉害了”。
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职场上,夏世民不当马屁精,但他不会看不起马屁精,只要没有害人,做什么特别下作的事,夏世民都认为那是人家一种社会生存方式。
说真的,哪个不想支颐气使,不想指点江山,粪土万户候?
但你自己的条件摆在那儿,出身底层,你还讲这讲那的,不现实。
不说别人了,夏世民自己就挨过不少社会的毒打,以前上大学出去打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你是这么想的?”曹克行有点失神。
夏世民望着他说道:“一看你就是没有在社会底层混过,你住过板房没有,就是那种两家只隔着一个木板,两家的床靠着一张板摆着,别说是有点动静了,就算是放个屁,旁边一家也听的清清楚楚。
没隐私?社会底层哪里还要求什么隐私,头顶有一块能遮雨的板子,那已经相当满足了。
我就知道一家这样的,四十多两口子,都没什么文化,家里的女人干零活,在场区里还有公园里拨草,一天赚一百五十块,其中八十块都得给介绍工作的活头儿。
男人在工地上打工,一天上差不多十几个小时的班,拿了命挣钱,最后老板,部门的经理还时不时找个由头扣上一两百块钱。
运气不好,一个月干下来连钱都没有,要钱?比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只敢做一天一结的工,两天不发钱他就直接走人,亏也只是亏了两天的力气,要是按月发,他们跟本不接这活,都是挣钱过日子的普通人,哪里敢拿自己一家人几张嘴几条命去赌资本家的良知。
你们家老爷子要是不努力,真的回到乡下,当个农民,你们这一代到了城里,是不是也可能像他们一样在社会上讨生活?”
曹克行有些失神,他还从来没有以这个角度来想过这问题。
“所以我说你们家老爷子太厉害了,不光是老爷子,你家老子这一辈也挺厉害的,能把事情给人办好,智商情商都得是一等一才行,觉对算的上是人杰了!”
说到这里,夏世民看了一眼曹克行,有点不屑:“你小子待人接物上可差的有点多啊,给家里丢脸了”。
曹克行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曹克行伸手拍了拍夏世民的肩,来了一句:“谢谢!”
“干什么去?”
听到曹克行说完,又看到这小子啪的一下关上车门,准备走人,夏世民有点懵张口问道。
曹克行头也不回,冲着身后的夏世民摆了一下手:“我准备走一走,明天早上再过来取车”。
“有病!”
夏世民冲着曹克行来了一句。
此刻夏世民无法和曹克行共情,因为他没有曹克行的经历,小的时候曹克行是上的那种特别的幼儿园、小学,那里的孩子不是非富则贵,那里没有富只有贵。
幼儿园的孩子还不知道攀比,但到了小学,有些孩子就有点瞧不起曹克行了,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啊。
那时候曹克行有点自卑,只不过曹克行把这种想法一直藏在心底,后来上大学,他宁愿跑到海都这边来,也没有留在首都上大学,这是很大的原因。
但今天夏世民的话,像是突然间给他一个全新的视角,让他有一种推开乌云见月明的感觉。
想解开一个人的心结,有的时候不光要看解结的人,还得看时间地点,错开了一条都可能无功而返。
而今天夏世民正是碰巧撞到了曹克行的心锁。
换别人还真不定能行,曹克行不一定听的进去,别人要说,曹克行一准以为你小子肯定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
但对于夏世民,曹克行知道,这小子有的时候不靠谱,但正事上从来都靠谱,如果到了要命的时候,让曹克行选一个人托后事,十有八九是夏世民,而不是他的那些堂兄弟姐妹。
夏世民可不知道自己解开了好友藏在心里的心结,他是真心觉得曹克行的爷爷真太牛币了。
伺候人丢人?
不管哪朝哪代,只要在社会上讨生活有几个不伺候人的?
你在工厂干活不是伺候老板?你在单位上班不伺候领导?
说白了,都是打工人,你怎么就能觉得比别人高贵?
就算你高贵,也不过就是伺候的人更有权有势罢了,解放前光吃不干活的八旗子弟们头顶还有个主子呢。
所以啊,想明白了就没什么大区别。
你想不伺候人也行啊。
要不,你得拉下脸当个啃老的,你爹妈还得有实力让你啃才行。
要不,就是现在夏世民这样的,一裤兜金坨子,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想弄个黄袍加身诸如此类的破事,也不用腆着老脸去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