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冬阳心中有芥蒂。
春分连忙解释说,“不是故意瞒着你,主要是你心思都写在脸上,怕你露馅了。”
冬阳疯狂摆手,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别说别说,可千万别跟我说,我要知道内情,演起来肯定处处都是破绽,厨房才是我的天下,我不适合跟人打交道。啊……我灶上还炖着药膳呢,我赶紧去瞧瞧。”
主仆都笑起来。
冬阳走后,夏至跟沈南枝说起了正事,“少夫人,您之前说得没错,林嬷嬷确实叛主了,这次就是她偷偷跟老夫人传的消息。”
沈南枝并不意外。
夏至恼火道,“少夫人对林嬷嬷那样好,她竟然吃里扒外,真真是可恨,奴婢真想抽死她!”
沈南枝坐在梳妆台前,由春分卸掉头上的珠钗,又换了身舒适些的衣裳,淡笑道,“放心吧,用不着我们出手,自有人收拾她。”
秦氏近日没少添置东西。
她估算了一下,侯府账上没剩多少银子了。
侯府每日要花销采买,等没银子了,老夫人自然要找人问罪,以秦氏的性子,一定会把责任推到林嬷嬷身上。
到时候老夫人自然会惩治她。
“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想起沈南枝去长公主府前的吩咐,夏至暂时收起对林嬷嬷的恼恨,正色道,“奴婢找府中的老人问了,老夫人不喜二房,的确有原因。”
原来。
过世的老侯爷当年原本是山匪。
被朝廷招安后,老侯爷就去了边关立下了战功,被先皇封为定远侯。
老夫人是他父母做主娶的。
老侯爷不喜性子强势的老夫人,从边关回来后,带了个姓冯的美娇娘回来。
冯姨娘就是二老爷裴远的生母。
老侯爷和冯氏感情极好,府里的老人都说,要不是当年老夫人替老侯爷给父母养老送终,老侯爷都想休了老夫人,抬冯氏为正妻。
老夫人跟冯姨娘斗了半辈子,可因为老侯爷偏心,她就没有赢过。
好不容易熬死老侯爷和冯氏,老夫人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收回裴远手里的庶务,把这个庶子彻底边缘化。
夏至一脸同情,“二老爷说是侯府的主子,可日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听说前些年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二老爷和大少爷出府找了差事养活一家老小,老夫人知晓后,以他们一家住在侯府为由,强迫他们每月交出大半的月钱。”
“本来日子咬牙还能过,但这些年大少爷成亲了,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要养,一家子过得更艰难了,所以三少爷十八了,至今还没有说亲。”
原来如此。
老夫人自己苛待庶子,却在她面前把二房的人营造出不孝的形象,真真是倒反天罡。
但……
是她那个黑心肠的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南枝对二房的大伯哥和小叔子有印象。
大伯哥皮肤黝黑话不多,小叔子倒是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听说是个读书人。
这年头。
笔墨纸砚样样都金贵,读书是最费银子的。
多少人举全族之力供养才能出一个读书人,也难怪二房穷得揭不开锅了。
她记得。
前世她到死小叔子裴霁言都没有娶妻,听说他挺会读书,还考了个秀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学业做了个帐房先生。
如今看来。
就是穷闹的。
沈南枝沉思片刻,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她让春分带一百两银票给郭氏,“小心些别被旁人发现,发现了这银子他们不一定保得住。”
春分不解,“少夫人是想帮衬二房吗,老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要的就是她不高兴。”
沈南枝冷笑,“老夫人不是恨了冯姨娘一辈子,见不得她的孩子好吗,我偏要帮衬二房,让二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沈南枝却不知。
她今日这一番无心的善举,几乎改变了她整个未来。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
这是诛心啊。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少夫人对老夫人和秦氏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
还有小公子!
近日少夫人对小公子的态度也让她们瞧不懂。
小公子的风寒其实已经好了,但小公子不肯去读书,少夫人也由着他,不但不催促他学习,还让夏至在府外收集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给他玩。
小公子是开心了。
可春分几人却惴惴不安。
她们了解沈南枝,知道这样行事不是她的作风。
这究竟是……
怎得了?
联想到林嬷嬷背主,春分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压低声音,“少夫人,您前些天让奴婢去查当年给您接生的稳婆,您可是怀疑小公子……不是您的孩子?”
夏至和秋意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不是怀疑。”沈南枝惨然一笑,没再隐瞒,“他的确不是我的孩子。”
“这,这怎么可能。”
沈南枝自然不能说什么重生,只说,“前些日子,我亲耳听到老夫人和秦氏的话才知晓的,是林嬷嬷帮着调的包。”
三人当即心疼的红了眼眶,“那少夫人的孩子……”
“不知死活。”
“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不想要少夫人生产,她们当初为何要拦着少夫人堕胎,她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南枝冷笑,“为了方便把裴越川的亲生儿子,光明正大地养在侯府。”
三人瞪大眼睛。
少夫人的意思是,裴予望是世子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可世子不是战死了吗?
难道说……世子压根没死?
像是猜到三人心中所想,沈南枝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都是瞧着裴予望长大的,对裴予望很是疼爱,她以后还有很多事吩咐她们去做,不把裴予望的身世告知,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进行。
三人从不怀疑沈南枝。
得知真相,一边心疼沈南枝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边恨不得冲到寿安堂把老夫人和秦氏给剁了。
“少夫人……”
“冬阳藏不住事,这事别跟她说。”
“奴婢醒得。”
该说的说完,沈南枝让三人退下消化一下这些信息,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提裙去了二楼的藏书阁。
门打开。
随着墨香飘来的,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冷香。
沈南枝猛然抬头,就瞧见一道烈红的身影姿态随意地靠在窗柩,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慢条斯理地扇着风。
听到声音,他侧首看来,似笑非笑,“小枝儿,许久不见啊。”
沈南枝脸色大变。
萧墨衍!
他怎么会,来多久了?方才她在楼下跟春分她们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