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色微变。
她摆摆手,示意屋里的下人都退下。
她也觉得沈南枝最近很不对,被秦氏这么一说,也跟着起了疑心,皱眉沉思片刻,老夫人又觉得不可能。
事关重大。
这些年她们处处小心谨慎,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如今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该销毁的证据她们都销毁了,沈南枝更不可能发现什么才对。
而且。
她们瞒着的事情对沈南枝来说是致命打击。
沈南枝若发现了真相。
不可能这么平静。
老夫人摇摇头,“你也说了,沈南枝是从那天被望哥儿砸了才突然变化的,这段时间,我们从来没提过当年的事,她的变化不应该是因为这。”
“可她也确确实实不听话了。”
老夫人也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许是我们护着望哥儿,叫她心里不痛快了?”
“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在她面前护孩子。”
秦氏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倒是裴舒窈提了一嘴,“会不会是沈南枝有了外心。”
“外心?”
“对。”
裴舒窈气愤地说,“你们没发现吗,沈南枝这些日子穿衣打扮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记着自己孀居,穿的都是青色褐色的衣裳,首饰也不怎么戴。再瞧瞧她最近这段时间,每天穿的不是绯红,就是鹅黄,比我这个没出阁的姑娘打扮的还要娇艳。”
“成日妆扮的跟个狐狸精一样,分明就是要勾引人。我先前就说,就算有望哥儿在,她年纪轻轻的也耐不住寂寞,你们还不信。”
“以我瞧,她舅舅生意出事根本就是假的,她就是不想贴补侯府了,所以才故意演了一场戏,为的就是把银子摘出去,日后好带着银子改嫁呢。”
老夫人和秦氏对视一眼。
沈南枝最近确实爱打扮。
两人对裴舒窈的话顿时信了五六分。
老夫人沉着脸让方嬷嬷喊来了林嬷嬷,问林嬷嬷沈南枝最近可跟哪家公子走得近,林嬷嬷被问得一脸懵,“没有啊,老夫人和夫人知道少夫人的,她平日深居简出,甚少出府,连从前的闺中密友都不怎么来往了,更别说是谁家公子了。”
老夫人眉眼锋利地看着她。
林嬷嬷一瞧就知道老夫人不信她,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老奴真的没有说谎。一仆不忠二主,老奴自跟了老夫人之后,就一心替老夫人做事,这些年来,少夫人的一举一动,老奴都尽心禀报给老夫人,半点不敢隐瞒啊。”
老夫人给秦氏使个眼色。
秦氏亲自上前把林嬷嬷扶起来,安抚道,“母亲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侯府如今离不开南枝,母亲也是担心她有了外心才会有此一问。”
“不可能。”
林嬷嬷肯定道,“少夫人日日不出揽星院,根本没可能认识外男。”
秦氏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动摇了。
裴舒窈冷哼,“现在没认识外男,不代表她心里没这想法。”
老夫人点点头。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她吩咐林嬷嬷,“等会儿你就回揽星院,关注着沈南枝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那些嫁妆,瞧瞧她到底卖了没有,若是卖了,银票到底有没有送去扬州。”
“是!”
林嬷嬷退下后,裴舒窈又说,“祖母,若沈南枝当真有了二心又该如何?”
老夫人眸子一冷,“这些年留着她,就是为了让她尽心尽力给侯府当牛做马,她若有了外心,侯府自然容不下她。”
裴舒窈一脸兴奋,“对,到时候一定要狠狠扒她一层皮下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
扒层皮就想得自由身?
窈儿还是太年轻了!
沈南枝遭人凌辱毁了清白,还生下野种让侯府蒙羞,她若敢有外心,她必然一纸休书让她名声扫地,她的那些嫁妆,连一根针都别想带走!
想起沈南枝顶着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跟野男人有了首尾,老夫人心里就一阵憎恶。
她狠狠地剜了秦氏一眼。
要不是秦氏不争气,做生意只有赔钱的份,她何必在沈南枝面前演这几年的戏。
秦氏缩缩脖子,转移了话题,“母亲,会不会是郭氏跟沈南枝说了什么,让她心中对我们有了芥蒂,才会如此行事?沈南枝跟二房的人也没交集,今儿个却带着裴宁去参加长公主的赏菊宴,着实有些奇怪。”
有这个可能!
想起郭氏,老夫人满脸厌恶,她当即吩咐方嬷嬷,“让人去二房通知郭氏,就说我病了,让她来侍疾。”
“是,老夫人。”
秦氏暗暗松口气。
菩萨保佑。
有郭氏在,她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
寿安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沈南枝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掌家五年多。
这侯府里里外外,早就都是她的人了。
从前没想着要防老夫人和秦氏。
如今留了个心眼,寿安堂那边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得知林嬷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春分赶紧把藏书阁的茶杯碎片收拾了。
“少夫人,老夫人竟没责罚林嬷嬷,这个时候让林嬷嬷回来,肯定是对您起了疑心,这可如何是好。”
沈南枝轻笑。
要的就是她们起疑。
否则。
怎么正大光明地跟她们翻脸呢。
对着老夫人和秦氏那两张虚伪丑陋的嘴脸,演戏她都觉得恶心。
换句话说。
重活一世便相当于开了天眼。
侯府一家子的品性和弱点她都一清二楚,若这样她还需要在老夫人和秦氏面前委曲求全,还不如早早死了,也别报什么仇了。
沈南枝扶着春分起身,“走吧,送上门的叛徒,也该收拾收拾了。”
三人精神大振,“是!”
林嬷嬷回来的时候,沈南枝正在院子的桂花树下饮茶。
沈南枝喜欢桂花。
桂花小,瞧着不起眼,开放的时候却香飘十里,待花儿盛开,冬阳几人还会把桂花打下来制成糕点。
这棵桂花树还是她成亲后,觉得院子里太空,特意从外头买回来移栽的。
如今五年过去。
原本碗口粗的小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足足有三层楼高。
树正对着三层小楼的窗口,幸而有这棵树遮掩,今儿个萧墨衍光明正大地坐在二楼窗柩,才没被人瞧见。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沈南枝抬眸看去,就见林嬷嬷笑盈盈地往这边走来。
沈南枝缓缓放下茶盏。
待林嬷嬷到了跟前,沈南枝身后的春分已然冷喝出声。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