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发表意见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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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课业那一天，孙若怀获得了画符长老极尽复杂的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

从那以后，小女孩每天都会抱着一沓符纸，过来给他。

每次还嘴硬说是自己睡不着觉，不想以后都麻烦玉真子给他画安睡符，而自学画符。

符纸画多了没有用，随便丢掉怕太浪费了，浪费道观资源于心不安，不如教给他，让他上交课业一举两得。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十分可爱。

孙若怀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小女孩在考虑他的自尊心呢。

若只是因为睡不着而联系画安睡符，那教给他的符箓中，为何又有别的符箓。

那些符箓，恰巧都是当天长老布置的课业。

别以为他不知道长老布置课业时，小女孩都在门外探头探脑。

这个小女孩，他有些喜欢。

孙若怀对小女孩有了更多的关注，调查了小女孩的身份背景。

孙若怀这才知道，小女孩叫做苏未晞。

因为天天噩梦，被父亲送到青城观暂住。

他与小女孩早就认识。

应该说在网上有过联系。

小女孩就是他无聊中在贴吧回答问题的那个人。

小小年纪，却人小鬼大。

他很喜欢。

孙若怀想要跟她变成更亲密的关系。

孙若怀去求了师傅，将小女孩收为徒弟。

只要师傅同意，长老们不会有意见。

玉真子捋着发白的长发，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

长老们知道后，更加欣喜地同意了。

玉真子自从收了孙若怀为徒弟之后，再也没有动过收徒的念头。

长老们提过许多次，玉真子都没有反应，说只想收一个弟子。

这把长老们急坏了。

孙若怀不中用，玉真子的一些本事，要如何传承？

青城观的将来堪忧啊。

如今玉真子愿意破例收徒，虽然是个女的俗家弟子，长老们也不介意。

有一就有二，能收一个苏未晞，就能再破例收一个天才小道士。

他们这就去给玉真子物色弟子人选。

从此以后，孙若怀多了一个小师妹。

他的亲人，终于不再是只有师傅一个，两个老男人的小家了。

他也有了软软糯糯的妹妹，他以后会好好照顾她。

小师妹的安睡符，画得越来越好。

其它符箓，一如既往地画得难看。

这让孙若怀很满意。

让长老们对他不至于说道，又不会寄予厚望。

小师妹聪明又谨慎。

为了不让长老们知道，他上交的符箓，是小师妹代笔。

小师妹从没有在外人面前画过符，也没有人说自己会画符。

她只在师傅与自己的书房中画。

两人都没有想着隐瞒师傅玉真子。

玉真子第一天从告状长老那里看到孙若怀上交的符箓时，早已经知晓。

玉真子不问，两人也就不说。

道观的道长们，只以为玉真子两个唯二弟子，一个不通无术，一个不学无术。

更加积极地为玉真子推荐徒弟人选。

有些男孩子，孙若怀都觉得是很不错的苗子。

可玉真子都推迟了。

孙若怀看不清师傅的想法，也不想看清。

反正让他接任道观是不可能的。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孙若怀关上电脑，抱着盒子进了房。

西下的斜阳，给他背影渡上一层黄晕，温暖而孤寂。

苏未晞气鼓鼓地走到了虚谷院门口，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不见孙若怀追出来。

苏未晞抿着嘴，走了。

“这个师兄太可恶了。”

“下次再给他画符，我就不是苏未晞。”

苏未晞咬着牙，每一步都踏出了“别惹我姐正烦着的”气势。

沿途看到苏未晞想要跟她打招呼的道士们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不用说，又是跟若怀道长吵架了。

上午生气，下午笑嘻嘻。

俩师兄妹吵架闹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是苏未晞单方面被孙若怀气着。

被孙若怀气着，道长们深有体会。

整个道观，除了观主，哪个人没有被若怀道长气到过？

那低到负数的情商，可不是空穴来风。

谁跟孙若怀置气，那就是傻子，最后气到的总是自己。

道长们与苏未晞点头示意，苏未晞一一回应。

等走到三清殿门口时，苏未晞的怒气已经消散了。

她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苏未晞并不是气师兄收她钱，毕竟收钱办事，这是人之常理。

她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师兄，就毫无理由地索取。

亲兄妹明算账。

朋友之间，亲人之间，都是如此。

许多情谊，一旦沾染了金钱，关系就会变得不一样。

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算清。

F收费贵，明码标价。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也是乐意接受，才会一直找F处理事情。

F是师兄，她的钱最终给师兄挣去，苏未晞是高兴的。

钱给别人赚，不如给自己师兄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生气的原因，大约是对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苏未晞感觉，受到了背叛。

这是来自前世，被苏未恬、李文清一起隐瞒背叛的后遗症。

对于在意人的隐瞒，苏未晞极其敏感。

但是她又不想表现出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随口扯了个师兄不给她打折的借口。

别说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小师妹。

在意的不是明知道她是小师妹而不打折，而是明知道她是小师妹却不告诉他。

几年的相处，苏未晞早已经将孙若怀，还有玉真子，划入了亲人范畴。

这是她那所谓的家人，所不能比拟的。

苏未晞害怕，她将孙若怀当做哥哥对待，孙若怀却只当她是普通的小师妹。

等以后玉真子师傅收徒，他会有更多的小师妹，小小师妹。

哦，不对。

孙若怀现在就有很多师妹。

玉真子的师兄们，收的女弟子，也是孙若怀的师妹。

孙若怀叫她们师妹，叫得很顺口。

苏未晞每次来道观，都能看到那些师妹们，围在孙若怀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问题。

孙若怀很受女生欢迎，苏未晞一直都知道。

毕竟青城观里长得最俊秀的小道长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

青城镇很多女村民，还会是不是特意上山，只为了瞻仰孙若怀的容颜。

苏未晞相信，孙若怀即使进了娱乐圈，也能闯出一片天。

苏未晞想着想着笑了。

她跟师兄置什么气，师兄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呀。

可能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一种隐瞒。

也许只是认为，没有必要。

就算是一种隐瞒，又如何？

他们认识的时候，她还不是他的师妹。

他们只是恰巧遇到了，恰巧又成了师兄妹。

孙若怀没有义务要告诉她，他是F。

她自己不也有一些事情，瞒着孙若怀吗？

她重生的事情，又能，又敢对谁说？

说到底，她是不甘心了，是害怕了。

不甘心一腔热诚，换来孙若怀的冷淡。

害怕孙若怀对她，也会如上辈子的李文清与苏未恬一样背叛。

可是，这些对于孙若怀来说，并没有做错。

她一厢情愿的感情，不能强加于孙若怀身上。

孙若怀只是把她当做普通的师妹看待。

天下没有，你对他好，别人就一定要对你好的道理。

这不就跟“我爱你，你就必须爱我”的强盗逻辑一样嘛。

苏未晞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她刚才真的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她差点，要变成一个不好的自己。

她还是被感情控制住了情绪。

苏未晞停住脚步。

脸上有些发烫。

要不要回去跟师兄道个歉？

平白无故把人说一通，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

不过，师兄感情迟钝，应该不会在意吧。

苏未晞还没有动作，手臂被人挽住。

顺着盈白细长的双手，苏未晞看到了可罗琳微笑的脸，以及安静站在一旁的李成。

“小晞晞，你做完自己的事了吗？我们一起下山啊。”

要不，还是等会回去后给师兄打个电话吧。

当面道歉，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苏未晞怕自己说不出口，第一次感觉脸皮有些薄。

“可罗琳，你的安睡符，求到了吗？”

可罗琳笑着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没有，我根本没看到玉真子道长，他们说就算我看到了也拿不到。”

苏未晞点头。

那人没有骗可罗琳。

她师傅玉真子的符箓确实很难拿到，几乎每年初，就被全部预定了出去。

玉真子的符箓，一开始并没有数量的限制。

玉真子为人和善，几乎是有求必应。

刚成名之时，有许多人去求符。

玉真子每日每夜都在画符。

符箓的绘制，并不像画画一样，只是单纯地将图案印上去。

那样子的符箓，只能说是符画，没有一点效用。

绘制符很耗费心神，玉真子人可见得憔悴。

孙若怀不忍玉真子如此辛苦，让玉真子少画些。

玉真子总是笑着回“无碍”，回头又继续画符。

最后还是孙若怀以“物以稀为贵”说服了道观里的其它长老们，在长老们的一致要求下，玉真子对外才只发放一定数量的符箓。

渐渐地，玉真子一年一百张的符箓规矩，也被世人所知而逐渐接受。

普通民众们不会再来像玉真子求符。

来求符的人，还没求到玉真子面前，已经被其他人给堵了回去。

有些背景及私人关系的求到玉真子这边，玉真子也会画。

玉真子得了闲，权势之人得了符，普通人得了神秘、难得，玉真子的符箓更受推崇。

作为玉真子的徒弟，苏未晞手上玉真子所画的符箓，又何止那送出去的十张。

苏未晞从包里拿出两张符，递给可罗琳。

“刚才我见到了玉真子的徒弟若怀道长，侥幸得到了两张符。”

“若怀道长说，他手里只有一张玉真子道长亲手画的符箓，还有一张是若怀道长自己画的，因与我有缘，便送给我了。”

符箓一张是玉真子所画，一张是苏未晞刚才所画。

苏未晞的安睡符是得到了玉真子真传的，她自己就可以绘制。

因而在玉真子那，安睡符拿得最少。

现在只剩下一张了。

可罗琳要为她的老公与儿子求取安睡符，苏未晞上了心。

可罗琳大方热情，又有收留她一个陌生人的一往之恩，苏未晞正不知道用什么报答呢。

符箓对于别人是稀罕物，对于她来说，可能还不如一只大螃蟹来得有诱惑力。

可罗琳需要两张，苏未晞便拿了自己刚才绘制的一张。

只是苏未晞以前绘制的符箓，都送给孙若怀上交课业了。

苏未晞自然不能说是自己绘制。

若是以后被长老知道了，少不得一些麻烦。

苏未晞绘制的符箓，对外都只说是孙若怀所画。

可罗琳欣喜地接过，高兴地叫着小晞晞宝贝，抱着苏未晞的脸颊，猛亲了几口。

热情的可罗琳，把苏未晞整得有些措手不及。

脸红了红，想推开可罗琳，手抬起，终是没有行动。

外国人，热情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可罗琳还是个女子。

苏未晞自我安慰。

她也确实很喜欢可罗琳。

别人听到苏未晞说拿到玉真子的符箓，第一反应总是要怀疑。

可罗琳却是高兴，深信不疑。

这样子漂亮纯真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人心生亲近喜爱之情呢。

“好了可罗琳，我们该下山了，青城观不留外客。”

“再不下山，等下天就黑咯。”

青城山的山道旁，每隔几米装有一个路灯。

天黑下山，也不会因为看不清而发生意外，但总归没有白天下山方便。

现在是7月份，白昼时间长，以苏未晞与可罗琳的脚程，这个点下山，到达山脚时，天也完全黑了。

苏未晞曾经因为懒得爬山下山，向玉真子建议，开设一条游览车专线。

玉真子拒绝了。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真心想要看到美丽的风景的游客，不会因为没有游览车而却步。

游览车一开，吸引了一些想玩又不想爬的游客，青城观游客增加，未必是好事。

玉真子说的那些人中，苏未晞完全躺枪。

被师傅教育了一顿的苏未晞，此后再没有提这个事。

但是每次上山下山时，苏未晞总会生出为什么没有游览车的感慨。

也许，等若怀师兄接任了，他可以向若怀师兄建议建议。

毕竟她向若怀师兄吐槽山难爬的时候，若怀师兄同意了她的观点。

如果，不发表意见算默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