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长仁在屋外小声禀报。
“主子,村里有人发现了这处院落的异常,不少村民已经拿了武器悄悄将院子围起来了,这些村民毕竟不知是否无辜,属下暂未动手。”
君临妄收回打量楚倾瑶的视线,目光骤然冷戾,双臂收力将人稳稳抱起,缓步朝屋外走去。
原本他不欲多生事端,趁着天还未大亮悄悄离村便是。
昨日这村户也是因为向土匪通风报信才杀之,余下的那些村民暂未做出干涉行为,可若今日这些村户想要阻拦他出山,他可绝非良善之人。
京中的传言除去他风流成性之外,那些阴鸷狠戾杀人不眨眼的传言并非虚假。
“找到村长留下一点银两后直接出村,若有阻拦者,直接杀。”
“是。”
长仁飞身出院,诡异利落的身手惊得院外村民连连惊呼,不多时又飞身回来,翻身上马一蹄子踹开了残破不堪的院门。
长义驾着马车大摇大摆地跟在长仁马后出院,神色看似悠然,实则警惕地注意着周围所有村民的动向,稍有不对袖中暗器便会飞出,即刻取人性命。
此处院子本就偏在村边,不必穿过人群,没几步便出了村落。
待走出许久后,长仁纵马往马车后面垫后。
那些村民举着武器跟在不远处,见长仁纵马回身,纷纷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等不见彼此踪影后,君临妄下令急速出山。
马车是君临妄自犁北带回来的,宽敞结实,外表低调内里奢靡,山林间急速纵马也不显太过颠簸,可见车轴做工精巧,车辕也减震良好。
车架外面分出一个小隔间,隔在纵马的车架与车厢中间,鸢儿正好歇在隔间里,外面隔着锦帘就是驾车的长义,往里隔着一层纱帘能瞧见车厢里动向,却也不会冒失地显她碍事。
马车摇摇晃晃飞驰在山林间,长仁马术极好,带的路也尽量平坦且没什么大弯。
车内楚倾瑶幽幽转醒,睁开双眸入目便是车顶豪华的锦封,和摇得她眼花缭乱的玉坠吊饰。
耳边传来车辕擦过野草或枝叶的剐蹭声,鼻尖嗅到熟悉的青檀香,神思缓了许久才清明过来。
“醒了?”
听到低沉略微暗哑的嗓音,楚倾瑶微微一惊。
艰难地撑起身抬头看去,一幅青颉隽逸的妖冶男子,慵懒斜靠在小榻上,朝自己眯着瑞凤眸唇角勾笑的美男图。
那颗眼角痣太过显眼,一下撞入她眼中,脑中骤然清醒过来。
君临妄见楚倾瑶看清是自己后,那慌张忙乱坐起身结果马车一个颠簸又摔回榻上的动作,嗓中溢出轻笑。
“急什么?本公子又不会跑,这般急着起身,是想投怀送抱,还是投怀送抱?”
熟悉的**孟浪的调调,楚倾瑶侧过脸,轻抿红唇。
这回她缓慢扶着窗棂起身,待坐平稳才拢了拢身上的薄毯。
昨夜她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个温暖舒适的胸膛将自己纳入怀中。
今早一睁眼才发现是自己身上裹了严严实实的绒毯,只当是自己头痛疼昏了出现错觉,断没有往别处去想。
“在下又救了你一次,而且,又是救命之恩。啧啧啧......你说,你让在下说你什么好呢?”
君临妄撑着头斜靠在窗边小榻,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掌心攥着青檀珠串,指尖缓慢拨动出声。
楚倾瑶垂着头匀了匀气,半响抬起头看向对面。
“公子多次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公子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唯有来世做牛做马以报恩人救命之恩。”
楚倾瑶不卑不亢地说完,君临妄当场冷笑出声。
“你这是给本公子画饼呢?”
“而且画的还是来世大饼......”
说完君临妄自己都无语了,仰头高声笑了几声,继而又一副自嘲口吻地低下头,好一副暗自神伤的失落神态。
“在下就这般差劲,多次救命之恩都得不来你一句以身相许?”
楚倾瑶呼出一口气,头疼地闭了闭眼说道:“一生相许不是张口就来的,小女确实已经有婚约,实不相瞒,此次投奔远亲的代价,便是替远亲的大女儿出嫁。我也自知我毫无价值,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报答恩公。”
说着,楚倾瑶停顿下来清清嗓,接着闭起眼睛开始天花乱坠一通乱吹。
“恩公绝非差劲之人,是小女实在无盐无才亦无德,配不上公子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公子英姿绰绰、矜贵骄华、仪表堂堂、剑眉朗目,乃一表人才之上佳风姿。”
“与公子相处短短几日,我又发觉公子绝非仅有英容俊貌的肤浅人士,因为公子平日里温润如玉、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虽偶有风流倜傥,但也属器宇轩昂,实乃才貌双全之人。”
“对小女多次出手相救也得以可见,公子乃义薄云天、有胆有识,必为雄才大略,顶天立地......”
“行了行了。”君临妄嘴角实在难压,青檀珠串掩在唇前声声低笑:“真是难为你找这么多词夸在下。”
楚倾瑶微微侧身睁开眼,长舒一口气。
谁叫人不能睁眼说瞎话呢。
“小女刚刚所言,句句属实......”
“行了行了,你快住嘴吧,在下错了还不成吗?”君临妄抬手盖住双眸,忍笑不能自己。
他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当真是个伶牙俐齿的。
一连串花言巧语将他夸的都不着边际了。
平复好起伏的心情,调整好略微失控的神态,君临妄缓缓将手放下。
本还奇怪怎么耳边没了动静,睁眼一看才发现,刚刚表情还算生动与自己侃侃而谈的小姑娘,此时又苍白着面容艰难地伸手撑着小几。
君临妄心中一慌,连忙坐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刚刚瞧着不都好了吗?”
“我,我头晕......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楚倾瑶气息微弱神色苍白,正巧马车碾过一块大石猛然颠簸,君临妄连忙将人揽入怀中。
“我,我头好痛,肩膀的伤口也好痛......”
君临妄收起满身桀骜不羁,眉宇间尽是紧张。
“长义!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