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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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黑角则身后停了下来，不再前进。听到他的宣判，内心都是沉甸甸的……低下头沉默着往回走。

被清理过的四周极其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若不是蜥蜴尸体的存在给森林带上了一抹血色，就只剩下茂密的森林和无尽的阴暗。

这里的世界仿佛已经静止，时间在这里变得毫无意义。静谧的会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置身于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也只有具备感知能力的黑角则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两只巨蜥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黑角则迅速思考着，他明白他们不能轻易地冒险进入未知的密林，因为那里可能隐藏着更多的危险。同时，他们也不能轻易地与巨蜥发生冲突，因为那将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

“先等等。有情况。”黑角则再次出声喝停正要返回的众人。

“怎么了？”胖子凑到身边问道。

“两只大蜥蜴在附近。做好战斗准备”他补充道：“不一定会打。但是还是准备一下的好。”

“不是，为啥不跑？”胖子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黑角则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有只就在后面半道上，回去刚好撞上。”

“这……”

虽然听到这消息都不高兴，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士兵们很快接受了这件事，自觉地变换了队形，挡在外面保护内部不能战斗的人。变换之后的阵型相较之前更加紧凑，交错着使用远近武器协防。

他们双手紧握武器，死死地盯着红雾可心神却不自觉的向黑角则飘去……

黑角则咽了口唾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全神贯注的关注巨蜥的动向。

【你不要过来呀！】

可惜黑角则的祈祷没有生效。林中传来沙沙的声响，原本发生枪响那边的巨蜥非常明确的向众人靠近……

“过来了。在那边！”

黑角则指向生命强度较大的那只。

精神紧绷的士兵不假思索地扣下扳机，一条条火舌吐进浓重的红雾中，传来巨蜥的痛吼声。

“那边还有一只。”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黑角则又指向小的那一部分，队伍登时乱了一下。

“你说几点钟方向。”有人喊道。

“额……三？四……”黑角则比划着琢磨怎么说。

胖子知道这货不会，打断道：“别折腾了，你怎么会怎么来！”

“哦。”但是这么一折腾黑角则还是意识到要迎合士兵作战，思路清晰起来，当即报出一连串信息。

“这是一只被打成两个的。强度应该只有之前遇到的那只的一半。这边我先指的是大的那部分。那边那个应该是尾巴，比较小……”

“后面那只挡路的也被吸引过来了，还有段距离……”

靠着黑角则的报点，巨蜥竟被阻击在视野之外！

就连士兵自己都诧异了，旋即反应过来，就应该这样才对——之前打的那么艰难是枪械被ban了，三米的视野根本施展不开。而黑角则能获知敌人位置组织起正常的射击，哪怕是不准确、有大量空枪，那也是把优势给发挥出来了。

而枪械对血肉之躯的杀伤力哪里是这些进化五六天的东西可以承受的？

想明白这缘故，又有人换掉手里的近战装备加入射击。

“听我安排！你们几个专门负责一只，你们负责另一处，剩下人待命注意小蜥蜴……黑角则及时告诉我动向，我说打了再打，停了就停……”

胖子腾出手来接过指挥，快速而清晰地布置着战术，安排的井井有条。

有了黑角则提供目标，众人仿佛有开了透视，能够在红雾中锁定蜥蜴的位置。

一时间，火力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巨蜥每次试图从红雾中探出头来，都会被这密集的火力给无情地按了回去。

潮水般涌来的蜥蜴群像是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礁石，宣泄、拍打，却始终无法突破人类构筑的防线，如同浪花一样溃散……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灰绿色的浪潮一叠胜过一叠，原本坚不可摧的防线也开始出现了晃动，队伍慢慢变得散乱。

一个又一个敌人冲破防线来到众人面前，张牙舞爪，告诉众人——你们不是坚定不移的礁石，而是风雨飘摇中的小船。

所有人都感到了力不从心，本来占优的人类逐渐落入下风。弹药、体力、战斗意志都在消耗，而蜥蜴的数量却似乎无穷无尽。

当另一只巨蜥加入战斗，众人的火力顿时捉襟见肘，终于压制不住几经分化变多变小的巨蜥。战况急转直下、岌岌可危。

外来人不讲武德。那只新来的巨蜥凶猛异常，一头撞过来，直接咬伤重创一人。然后在人群之中纵横捭阖，一个摆尾打伤一圈，还不时吐出粘液，逼得众人近不了身，让众人险象环生。

“火力全开，给我把它逼走！”胖子怒吼着，他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有一线生机。

其他士兵也是咬紧牙关，纷纷加大火力，调转枪口对着冲入队伍的巨蜥疯狂扫射。

黑角则都不敢动弹，皮肤传来一阵幻热，像是子弹擦过。

就这样近乎调动了全部的力量，才终于将那只巨蜥逼退。

“走了！快停手！”

巨蜥终于受不住了，再这么打下去，黑角则都怕没死在蜥蜴口中被自己人给打出伤亡了。

战斗的惨烈程度却让他心惊胆战。

红雾弥漫的森林里遍地都是蜥蜴尸体，这些东西靠着自身原有的基数和分化能力愣是给人打出了丧尸潮的感觉，数量上多到不合理。

其中一具没了尾巴的巨蜥分外惹眼，两三米的体表上满是血洞，脖子被砍出了巨大缺口，剩下的那点皮肉难以粘连其身体，头颅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斜在一边，死不瞑目。

但比起这些，这只死去巨蜥分化出的尾巴和新来的状态完好的巨蜥的动向才更是他应该关注的东西。

“一号尾巴——”

他有些呆滞麻木地报告着敌方位置，险些被姜贺拽倒在地，跌跌撞撞的跟着跑了起来。

“撤！撤！撤！”

胖子的吼声在红雾弥漫的森林中回荡，仿佛能撕裂这厚重的雾气，聒得他耳朵疼。

“走什么……”

“不走留在这儿喂蜥蜴吗！”

生死存亡之际，姜贺显得格外暴躁。

这种强烈的反应也让黑角则从专注于探测而麻木迟钝的感官回来了，注意到队员们的现状。

高强度作战让士兵的状态急剧下滑，各方面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队伍在巨蜥的冲撞中被割裂开来，变得混乱不堪，火力防线已经被撕破，无法有效协同，每个人都在蜥蜴群中险象环生。虽然还未出现伤亡，但继续消耗下去很快就会到达溃败点。

而相对应的战果却只是杀死了一只负伤巨蜥本体和不计其数的小蜥蜴。对方还有一整只加半个巨蜥和数量成谜的小蜥蜴，胜利遥遥无期。

耗下去，死路一条。

姜贺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便立刻下令撤离。

黑角则此刻也明白过来，跟着大声呼喊，指引着队伍前进的方向。他知道，每一步都可能关系到众人的生死，因此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松懈。

在他们两个的调令下，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动起来，一边浴血奋战一边转移阵地，想要逃离这片蜥蜴构成的死亡沼泽。

然而，蜥蜴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似乎无穷无尽，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抓着黑角则等人，让他们举步维艰。

“快，快走！”

“有人留在了后边……”黑角则感应到有人不动了。

“谁？！”

姜贺回头望去，却只有红雾、树林、蜥蜴、慌不择路的人影……他看不到。

“TMD别犯傻！别停下来！”他不禁爆粗口。

“你们走，我几个殿后！”……

“韩振你——”

姜贺深吸了一口带着红雾湿润腥气的空气，他脸上的横肉因为紧张而颤抖着，“你几个保重，赶紧赶紧跟上来。”

遂又带头往前走。

他听出来了，是那几个走不快的伤员。

现实不是演电影，推脱下去只会是白费了对方用生命创造出来的机会。

现实很现实。

韩振很重要、那几个战士很重要，但剩下的人也是如此。

看似轰轰烈烈的死在一起，实际上很蠢，很蠢，死的毫无意义。

人，就应该活下去，活下去，然后带着死者的那份活出意义。

这不是冷血，而是明白生死的意义。

“走走走！”

殿后人员吼着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拼尽全力，才能为其他人争取一线生机。手里的机枪没停过，但还是被蜥蜴抓住火力薄弱点一拥而上撕得粉碎。

黑角则低着头奔跑，感知到一个个生命的逝去，声音漠然的将敌我信息报出。

胖子嘶吼着调控全局，拉拢队伍突围。

姚雪宁拉着天童，腿肚上被蜥蜴咬了一口。

一些走不动的伤员自觉留下了……

“韩振哥哥！”小女孩大喊着。

而韩振没有回话，守在队伍后面等待蜥蜴的到来……

队伍疾行而逃，重重林影刺破红雾向众人袭来又逝去，向上走，似是有光……

“前边，左前，右后又有巨蜥出现。”

光灭了……

黑角则哽咽了一下，还是将感知到的情况道出。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队伍为此一滞，若不是蜥蜴的嘶吼提醒众人此地不宜久留，怕是就要这样子呆站下去。

所有人无不后悔返回查看枪声的决定。

姜贺面色灰白一片，咬咬牙，艰难抉择道：“哪里没有巨蜥往哪儿去……就算是偏离铁道……”

还能去哪？

被逼着一头扎进阴恻恻的丛林……

此刻众人也是选无可选了，但只要有活路的可能，那就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抛却杂念，众人一路狂奔直到彻底听不到声音才停下。

收整队伍，最后只剩下了十人。

姜贺抱头沉默——直接被蜥蜴杀死三人，伤员近乎全部抛弃，只留下了黑角则三个变异人和七名士兵——他的压力很大。

没有过多伤痛，现实不可逃避，那就直面它。

他站起身来看向黑角则。

“现在该考虑下一步了，你的意见呢？”

——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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