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宴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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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五峰观非常有自知之明。

能够杀死一位先天罡境的大修士，那同样的，现在的起义军之中，必然也是一位更强的大修士坐镇。

想要同这样一位大修士作对，真得掂量一下现在五峰观还有多少先天境界的大修士能出现在西山界了。

东原李家倒是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们并非单纯投资了陈宫望这么一个起义军首领，在西山界的布局，远比五峰观来的更大。即便是现在的陈宫望已经彻底的没有了消息，那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反正都是要继续想办法吃下西山界这个地盘的。

换成新的起义军首领，又能怎么样，大家总得遵守规则来下这盘棋。

正所谓圣天子垂拱而治，众贤良众正盈朝。世家门阀不管怎么样，都是治理一方的阶层，即便不能成为“圣天子”这样的代表，那也是“众贤良”啊。

总不能一上来先对世家门阀开刀吧？想要维护自身的统治，必然是需要有来自世家门阀的帮助。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一种想法，所以一直以来，东原李家都习惯多个方向进行资助，而非单纯的给某一个人。

白猿对于这些所谓的规则一向是不感兴趣，反正都是人族内部的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默默的修行，隐藏在幕后，在这盘以世间为局的对弈之中，他不是棋子，而是其中的一位棋手。

赵俊峰算是现在白猿手中的棋子，凭借这颗棋子，白猿就能凭空撬动西山界的局面，改换现在的格局。本来应当是五峰观和东原李家共赢的一场局，因为白猿的插手，已然有了改观。

不过，最终西山界的这场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赵俊峰能不能成为一方霸主，撼动大魏朝廷在西山界的统治，还是要看自己的能力才是，白猿能帮助到他的地方，也仅仅是将本来的陈宫望宰了，将曾经陈宫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全部丢给了他。

赵俊峰也没有辜负白猿的期待，的确稳中向好。他没有急于求成，也没有在最开始就选择攻城，而是稳定下来开始整顿内部，同时也在不断地招揽人才。

之前的起义军，真要好好形容，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散沙成群，聚散由心。而现在赵俊峰需要做的就是将之前完全散落的人心聚拢起来，再度恢复最开始起义军的理念。

同时，占据西山城附近的一座大城作为根基。

这些都是需要一点点进行下去，不能说一蹴而就。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白猿则是身居宅邸，潜心钻研碧海秘典。倒不是说局面进入到了僵持，而是现在的情况下，几路人马，都不肯攻城，只是在围困。可能是在等一个先锋，也可能是在等朝廷的动静。

赵俊峰绝对乐见其成，毕竟他刚刚接管起义军，一切都还在摸索当中，招揽人才也需要时间，总之，时间拖得越久，对于赵俊峰而言，越是有利。白猿参悟碧海秘典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大枰城一时间就像是陷入到了和平时期，完全没有之前的动乱纷争，大家修建瓦舍，整顿内务，一切井然有序，赵俊峰接管起义军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明德二十年十月底，西山界多处叛乱起义震惊朝野，明德天子亲下诏令，命北海将军章远循亲率五万大军自玉鼎江进驻西山界，围剿各路起义军，同时也要确保西山界都城主府一脉勋贵安然无恙。

每一界的都城主府，都是曾经的开国勋贵之后，且是位高权重者，不然也就是在帝京之中老实的与国同休，怎可能让其执掌一界权势。

西山界都城主府陈氏一脉本就是开国武威将军陈灵宝之后，当年太祖有言在先，因其出身在西山国，故而命其世代镇守西山界，设立都城主府。

不过武威将军这个名号自陈灵宝死后，便没有传承下来，现在的陈氏一脉，袭爵乃是武威侯，加之常年未曾涉足朝廷中枢，本来朝廷诸多明公都快忘记了这么一脉勋贵后人，没想到西山界发生这样天大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倒不是说武威将军之后执掌一界权势做的过于差劲，而是前两个月便是万寿大典，皇帝陛下因刺王杀驾一案本就龙颜大怒，现在更是出现西山界百姓起义作乱，这着实让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帝做了二十年，让下面的百姓苦不堪言。

汹汹群议，甚嚣尘上。

这才有了明德帝急令北海将军章远循亲率大军剿匪。

朝廷将西山界的作乱，定义成为剿匪，就是为了给明德帝留一丝颜面。说成农民起义，那就是在说你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导致下面的人活不下去，只能被逼着造反了。

若是往年，那些清流言官真敢这样上奏折，但是明德二十年的光景，异于常年，任何一个字眼，都有可能刺激到现在暴怒中的皇帝陛下。

此时已经入冬，玉鼎江大雪纷飞，莫说行军，就是行人都很难在两岸见到。

北海将军出身贫寒，起势于明德二年，一步步从小队兵士往上爬，做到了旗总，郎将，定远将军，直到现在进京述职，被天子敕封北海将军。

章远循本来以为这一次进京述职就是简单的歌功颂德，礼赞天子万寿无疆就可以，没想到西山界竟然也能出现这样大的造反起义。

“将军，现在大雪封路，若是急行军，就算是赶赴西山界，恐怕也难以短时间内平定叛乱。”章远循身边的小将显然有些担忧，虽然知道现在的天子喜怒无常，但是行军打仗不能意气用事，这个时候急行军，要求如此短的时日内完成平乱，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章远循年过四十，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一道狰狞刀疤，这是在大魏北境被外虏所伤，更加衬托出他的气势不凡。

作为久经北境厮杀的猛将，他同样明白其中的道理。

此次之所以选定自己平乱，一是他常年在北境同外虏作战，麾下诸多将士也更加适应寒冷天气作战杀敌，二是如今的帝京之中，竟无可用之将！

若非如此，天子不会如此草率的下达诏令。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早日为陛下平定西山界的叛乱，恢复西山界的太平。武威将军一脉的后人已经被围困西山城两月之久，恐怕也已经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再不抓紧时间赶赴西山界，到时候不单单是天子的责问，更有来自朝廷诸多明公的弹劾。”章远循这个地位的武将，嘴上说不担心朝廷中枢那帮言官的弹劾，实际上依旧会非常头疼。

大军开拔，自然不会瞒过路上的诸多世家门阀，也都知晓这是一场全新的肉食盛宴。西山界在这五万大军的攻势之下，恐怕会洗成一片白地，届时一切旧的权势，都会灰飞烟灭，需要有新的世家，新的修行之地来填补这其中的空缺。

本就是一场肉食盛宴，被东原李家抢夺先机之后，现在整个大魏境内的世家门阀，小一点的修行之地，都已经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此时若不来分一杯羹，到了后来尘埃落定，再去虎口夺食，那就危险了。

大坪城内，赵俊峰已经在研读这份急报了。

“元先生，您觉得这一次朝廷意图如何？”赵俊峰揉了揉眉心，朝廷诏令北境猛将章远循亲率大军征伐西山界，这五万人马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真进驻到了西山界，会把现在的几支起义军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打成粉碎。

被称为元先生的是赵俊峰这段时日招揽而来的人才，曾经在大魏边境做过幕僚，精通军务，平日里做事也是井井有条。也是在这位元先生的指点下，赵俊峰选择围而不攻，择待良机。

“赵帅何必忧虑？西山界现在于朝廷而言局势糜烂不堪，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唯有犁庭扫穴，彻底清空西山界的一切方才能做到重治。不过，这其中，多少的世家门阀，又有多少的修行之地暗中窥伺，这是北海将军的掣肘，即便是章远循真想要犁庭扫穴，也会有人使绊子，做手脚。”元先生一身儒士装束，已是五十岁的年纪，却依旧没有显露老态。

得到了赵俊峰的招揽之后，这位元先生也算是焕发了第二春，开启人生的新事业篇章，越发显得年轻了。

作为曾经在边境抵御外虏出谋划策的那拨人，元先生元浩宗是明白章远循心中的抗拒，抵御外虏和自相残杀，那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事情。

北境的厮杀，显然更适合这位猛将，在西山界这样的地盘上同人交锋，来自各方的关注，都会让章远循无法全力施为，想要短时间内平定叛乱，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这也是元浩宗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发显得如今的西山界局势糜烂，越发能看得出来世家门阀和修行之地对于普通百姓的迫害。若是能一场杀的干净，即便是现在生活的差点，也比一直被人压迫剥削来的好。

“前几日斥候回城带来消息，寻牛山那几位壮士现在已经返还西山界，听闻赵帅在招揽义勇之士，托人带来消息，会早日赶到大坪城同赵帅面见。”元浩宗不单单是为赵俊峰分析局势，梳理军务，同样也是利用自身的人脉关系不断的为赵俊峰招揽新的人才。

寻牛山六虎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城中尚且有数位精善账房的人才执掌后勤诸多琐事，人员的登记造册也已初步完成。

白猿一个月前丢给赵俊峰的烂摊子，现在总算是有了新的面貌，大坪城作为如今起义军的根基，越发显得重要非常。

“那几位寻牛山壮士，平素就是行侠仗义，为人称道，若是有这几位壮士相助，就算是面对那北海将军，我也心中有了计较。”赵俊峰脸上露出笑容，不复之前的愁闷。

他之前就已经托人去寻，却没消息。没想到元浩宗之前竟同那几位是知交好友，在听说元浩宗如今在赵俊峰手下做事，要为西山界做出一番事业，也是痛快答应下来，即刻动身前往大坪城，当真是意外之喜。

元浩宗抚须微笑，这年轻人倒是真有福气，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接受了陈宫望的起义军，现在已经成了气候，即便是为了成不了天下共主，那也当的上是一方诸侯，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如此轻易的来到大坪城辅佐赵俊峰。

毕竟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听闻陈宫望这一支起义军发生变故，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变故，一切都是革故鼎新。

人生在世，又有何人不想建功立业？当年边境筹谋，本是为国杀敌，后来诸多龌龊龃龉，不足为外人道。

元浩宗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在西山界当个教书先生，闲暇时著书立说，了却此生罢了。却未曾想到明德二十年万寿大典一过，就有人在背后弄潮，纷争已经出现，择一明主，建功立业，便在此刻！

只是不知那隐藏在赵俊峰背后的人，究竟何方神圣，竟然真能放权给一个毛头小子，不管不顾，真不怕赵俊峰将这一切都给搞砸了。

元浩宗有所不知，白猿本就没想过这事。就算是真的搞砸了，那也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磨炼，让赵俊峰有了经验，若是还有机会，赵俊峰再度复起，那便是不同的景象了。

白猿是没想到赵俊峰竟然有如此大的人格魅力，吸引招揽来诸多西山界人才，共同相助之下，倒是让这大坪城初现全新的面貌。

这个时候的白猿尚且在参悟碧海秘典，对于其中的先天一炁熔炼之法，越是钻研，越是痴迷。碧海真人于世间巅峰所创秘术，确实非同凡响，即便没有窥见丹境的玄妙，单单是在先天境界的诸多理解，就足以让白猿受用无穷了。

之前白猿多是自己参悟修行，本就无人指点，现在手中有了碧海真人的秘术，加上玉佩中蕴藏的太一法，如此种种，他已经隐约看见丹境在向自己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