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定数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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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和陈轩之间的交锋，在踏入西山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整座西山城，都已经沉沦在极乐之境，虚幻和现实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便越发显得此地一切都如此荒唐。

不能用目光看穿这一切，需要用自己的内心，方能破虚堪实。

在陈轩身影破碎的瞬息之间，白猿的精神力量悄然间运转，白骨观真像在绽放出十成十的荧光。

这一次，需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白猿的精神世界被切分出的那道分身开始默诵真幻之城秘术原本，原本应当是枯寂荒凉的精神之域，恍然间出现遍地金莲，虚空中浮现天女人影，片片花瓣落下。

一朵金莲，便有一位佛陀。

成百上千的佛陀在念诵诡异恐怖的邪经。

本应救苦救难的佛陀，此刻却在金莲，天女散花的异象中绽放出道道黑光。

白猿修持的极乐之境，初步成型。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不断流转，白骨观真像始终坚守那一片净土，保持白猿真灵不损。

极乐之境却在不断延展，似乎已经从虚幻的精神世界延伸到了真实之地。

“这一次，总算是逮到你了。”白猿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在极乐之境成型的瞬间，白猿就已经感应到了来自西山城的巨大压力，两道师出同源的极乐之境在接触。

陈轩的气机也在逐渐显露在白猿的面前。

西山城的一切扭曲开始沉淀，恢复成原本应有之貌。

现在，这才是真实之地。

“你也修持了真幻之城？”中年道袍陈轩在“看”到白猿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反应过来。

一人一妖并未真正碰面，而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极乐之境下产生了交汇。

“我所修持，乃是真正的极乐。而你，只不过是偷天之功。”

白猿的那道化身正处于疯狂与冷静中，来自极乐之境的诸般欲念加持自身，又有诡异佛陀化身不断念诵邪经，原本应当是净土的极乐之地，却已经成为一片黑光弥漫，怨念森然的“佛国”。

化身身着一身黑袍金线袈裟，猴脸表露出悲悯神情，顷刻又变换成狰狞面容。

“我作佛时，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令生我刹……”

陈轩如同看到了饿鬼一般，不断后退。

只是此刻，白猿已经谨守白骨观真像净土，保全真灵不损。

那化身从极乐之地一步步走出，步步黑莲，脑后有三十三重神环煜煜生辉。

“尔等面见真佛，为何不拜？”

佛陀乃是一只猿猴，他的目光穿过无数欲念阻碍，直至落在陈轩的身上。

猴脸上是悲苦，是怜悯，是愤怒。

黑袍金线的袈裟上有玉环无风自动，带出阵阵天音环绕。

陈轩已经丧失了思考，无法理解明明同样修持的真幻之城秘术，为何白猿修持的秘术，和自己如此不同。

那精神世界的身影，竟然在一步步的逼近到真实之地，在靠近西山城。虽然并未步入真实之地，但是那目光，已经让陈轩如芒在背。

幽梦宝珠迸发出一道黑光，死死的抵抗住来自白猿分身的冲击。

“放弃掉现在的一切，成为佛的奴仆，你将获得真正的永生。”

那声音在不断围绕，也在冲击着陈轩的意识。

如果在此刻看来，西山城的一切都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那些原本正在遭受极乐之境勾连的百姓，也开始萌发出自身的意识，城池的“真实”开始逐步的稳定下来，不复之前的诡异。

只不过，陈轩毕竟是先天境界的罡境修士，在察觉到敌我力量悬殊之后，第一时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幽梦宝珠上，整个人的精神萎靡，神色却越发的振奋。

“没想到你也成为了极乐之境的傀儡。哈哈哈哈，死猴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强，没想到就这么一点见识。”陈轩放声大笑。

白猿并未理会他的言语。

他的真灵保持在白骨观真像净土，身体在一步步的朝着都城主府的那座高塔前行。

玉玦人影说的循着内心的方向，正是在此。

极乐之境上的碰撞，交锋，那是化身和陈轩的事情。

真正需要白猿做的，是摧毁陈轩的真身。

并非是白猿化身修持极乐之地更强，而是白猿化身的极乐之境更加恐怖。

那是远超陈轩理解的一种诡异存在，明明一切都如此正常，但是到了白猿化身的口中，却演变成为万千佛陀成魔，原本应是度人成佛，享受极乐世界的经文，却压抑到无法想象。

精神世界的交锋，往往在于此。况且，就算是真的比拼底蕴，白猿现在修持的白骨观观想法，同样稳压陈轩。

“真实”和“虚幻”在西山城不断交错。

白猿有时能感知到外界的变化不断，有时也能察觉到似乎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岁月。

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前进，朝着那高塔的方向。

对于白猿的身体而言，那座高塔，就是前行的方向。

陈轩的精神已经趋近崩溃的边缘。

幽梦宝珠虽然能抵抗来自白猿化身的猿身佛冲击，却无法抗衡自己施展出的真幻之城的不断侵蚀。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的精神和道心，在此刻彻底的崩解，陈轩恍惚间似乎是看到有人来到自己的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麻衣，虽然粗糙，却意外的得体。

“老……老祖宗？”

“人世间的事，尘归尘土归土。你的定数已至，孩子，辛苦你了。”

麻衣老人一步步的走到陈轩的面前。

他不记得在西山城中有这样一个老人。

每一步，都环绕着某种欲念的升腾。

最后一步走到陈轩的面前，那是他的真身。

麻衣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掌抚过幽梦宝珠，光芒被无尽欲念充斥遮掩。

复又看向陈轩。

麻衣老人脸上带着笑容，一步步的走入到陈轩盘膝而坐的肉身。

整座西山城都在震荡，极乐之境在崩解的边缘开始不断凝练，有阵阵传道之声在其中回荡。

猿身佛好似受到了某种感召，也是看向陈轩的方向。

“心若渊藏，神似风月。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遇到天上故人。”麻衣老人的声音很低，却传到白猿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