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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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的第二个周末，是本学期两个明星班的最后一次课，课程主题是“文化、修养与幸福”。课程结束，便是高老师的总结与分享时间。这一次，敏儿有备而来，她定了两个话题：“小确幸”和“团队”。

“同学们，从去年年中开课，到现在，半年过去了。学习班的课程，进行至此，是不是比你们最初设想的，要容易些呢？”敏儿率先发问，她一向喜欢，由问题代入话题。

“对啊，久不上学的我，一开始觉得很难坚持下来，现在看来并不难，甚至还盼着上课呢！轻松的同时，还能学东西，思考问题！”有活跃的同学，应声答道，众人附议。

“很好！我确实看到很多同学的小本，写得丰富。有的是笔记，有的是思考，有的甚至是行为改变提示。Verygood！刚才授课的老师，跟咱们讲了很多关于‘幸福’的话题。我相信，对于‘幸福’，阅历颇丰的你们，都会有许多自己的看法，接下来我想和大家谈谈的，却是‘小确幸’！”

“小确幸？高老师，我听过‘大确幸’！那是我朋友，台湾的‘小鬼’，前两年唱的一首电视主题曲！哈哈！”马明在下面叫嚷。

“哦！明白！我也听过，很好听！但我确实更想和大家聊聊的，是‘小确幸’。因为在我的幸福观里，幸福，就是由一个个‘小确幸’，一点一滴地累积起来的。每一个‘小确幸’都会带给我知足和幸福感。”

“哦，那到底怎么理解‘小确幸’呢？就是小小的幸福么？”吴羲认真地提出了问题，以及自己的思考。

“‘小确幸’这个词，出自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随笔，它指的是‘微小而确实的幸福’，换言之，也是稍纵即逝的美好。它是生活中小小的幸运与快乐，也是内心的宽容与满足，更是对人生的感恩和珍惜。”

讲到这儿，敏儿看见下面竟有不少同学在记笔记，不由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讲话如此有影响力了？不过，这种感觉不赖，稍稍停顿后，她接着讲：

“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工作性质，我们常常很容易去在意某些‘叫得上号’的幸福，比如，作品走红、代言增加、身价提高、典礼获奖，又如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娶了一位名门望女等等，却往往忽略了时常都出现在身边的点滴幸福。

工作时候的平安健康、生活当中的充实快乐、甚至是饥饿时候的一顿简餐，孤单时候的一段陪伴，迷茫时候的一句开解，这些，其实都是幸福。久久等车不至，却碰到开车的熟人；很希望要一个孩子，孩子就不期而遇；盼着有一个人能懂你，那个人就正好出现在了身边，即使最终的最终，他并不是你的另一半；这些，也都是幸福。

或许你会说这是运气，或说这是应该的！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天下没有所谓的‘应该’，更没有注定的‘幸福’。所以，不要总去想，一定要实现某个‘大宏愿’，完成某个‘大目标’，取得某种‘大成就’才算是幸福。真的想幸福的话，就从抓住身边的‘小确幸’开始吧！”

敏儿有感而发地分享，听众们却是百般滋味，在心里掀起了不同的涟漪。

有的同学点头称是，有的继续提笔记在本子上。

淼芝和毕森两相凝望，像是在告诉彼此：“你就是我的幸福”。

南英峰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敏儿，他知道一些敏儿的过去，不由感慨，到底是多么痛的经历和领悟，才塑造了她现在如此豁达的人生观？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注定而必然，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陈珊儿，似乎在做某种思考和心理斗争，表情在认可、纠结和疑惑之间转换。

敏儿自然也看到了陈珊儿的奇怪反应，却没有更多时间去思考原因。因为，她听到有人发问：

“高老师，谢谢您的分享！能冒昧地问一句么？您……其实和我们年龄相仿，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慨？而且，感觉上，这些感悟，可不是单纯看书和学习就能有的啊！”有着“少妇杀手”之称的宫澈，一向是颇具“玩”味，今天却一脸正经地发问。

敏儿的笑容，随着问题呆滞，愣了足有十秒，这是她从未在课堂上出现的状况。

毫无意外，她看到了淼芝、毕森，包括南英峰在内的几人颇有些担忧的眼神。这些眼神，这些关心，不也是属于她自己的小确幸么？轻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敏儿的脸上，重现了她惯有的自信与笑容，然后，娓娓道来。

“各位，请原谅我刚才的呆愣。主要在……整理思路！可能因为职业病吧，在课堂上，特别喜欢叨叨，一个话题，习惯绕出去讲很多。但是这个问题，我想回答得简洁些。这些感悟，来源于我的经历。我很珍惜每一天，喜欢抓住身边不同的小确幸，是因为我曾与死神擦身而过。而后的每一天，都像是赚来的。”

敏儿看着下面一张张惊讶的面孔，调整了呼吸。

“我的亲人因为一场空难而离开，我是唯一幸存者。虽然痛不欲生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尽可能幸福如常地过下去。这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而我的爱人，也因为疾病离开了我，所以我才离开家，来到香港。我也曾觉得这是上天的玩弄，但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也要努力去寻找希望。因为在失去之余，你也一定还有些东西，值得你珍惜的东西，存在于身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各自不同的经历，这些经历有喜有悲，有轻松也有沉重，有值得回忆的，也有难以回首、难以启齿的，有的是在现实生活中经历，有的是在影视作品中通过演绎获得的经历。所以也希望大家能够透过这些经历，去磨练各自的心智，去珍惜当下的拥有，去把握未来的幸福。”

除了淼芝、毕森露出释然的表情，南英峰露出心疼，而后是深思的表情外，其他人都惊呆了。他们有的人或许多少听说过敏儿的过去，但了解得并不真切。在他们看来，敏儿就是一个生活条件还算优越，无忧无虑，理性与感性并存的才女，阳光而积极。

至于发出此问的宫澈，此刻更是遗憾与尴尬：“对不起，高老师，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与你们分享。那些是我的过去，我坦然面对，也敢于说起。大家也都有过去，那些过去都是属于你们各自的回忆，我希望，也相信，你们也能坦然面对。”

“恩，谢谢您！”宫澈一直以来，在课堂上，对待学习和对待敏儿，都是不温不火，这一次，他从心底里服了。

敏儿觉得这个由课程本身引发出的话题，聊到这个份上，已然可以画上句号。于是，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也是她今天最想谈的。

“好，关于生命、关于幸福、尤其是我提到的‘小确幸’，这个话题就暂告一段落，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咱们课后继续交流。在下课前，我还要和大家分享一个主题，就是——‘团队’，这是一个老生常谈，从开课至今，也不断提到的一个话题。我很高兴的是，咱们班正逐渐从散兵作战的团伙，向真正的团队，在过度。既然，学习了那么多，我想听听，大家对‘团队’一词有什么想法？纯属课堂讨论，大家无需有过多负担，出了这个教室门，你们可以‘不认’。”

接着，众人从刚才的震惊与感悟中回神，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就是集体！”

“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根筷子易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

“有组织，有纪律，有领导，有合作，有分工……”

……

敏儿听到众多答案，一脸欣慰，接着，她做了个“收”的手势，待大家安静下来后，敏儿开始讲自己的观点。

“很好！看得出来，这几个月都有好好听课。你们刚才说的，都对！当然，对于‘团队’的理解有太多，‘团队’涉及的层面也太多，所以今天，我换个角度和大家谈谈，我对‘团队’的看法。”

说着，敏儿走到白板前，写下了“团队”二字。

“中国的汉字很有意思，大家看‘团’字，可不可以理解为‘一群有才的人被圈在了一个方框里，这个框，就好比我们常说的‘单位’。换言之，就像是咱们电视台这个大集体，又或者说是每个剧组，这样的小集体。一群有才的人，就是组织里的个体，也就是在座的大家。每一部戏相对于电视台这个大集体，是独立的；每一个人所扮演的角色，相对于剧组这个大集体，也是独立的；所以我们很容易看见，彼此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可是，一个个独立的角色组成一部戏，一部部戏又构成了整个电视业务，不同类型的电视业务充实着电视台，所以，‘团队’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

听到这儿，南英峰恍然大悟，原来，她吃饭时说的在下次课上会有体现，是这个意思！她想通过‘团队’引导，来帮助大家转变心态。好个聪明的小敏！他很快回神，继续听讲。

“我在北京有个朋友，是个运动员，也拿过全国冠军，小有些名气，当然不比咱们班的同学们在娱乐圈的地位，是谁就不说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看足球比赛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段话：‘进球是11个人进的，输球是11个人输的。在成功的团队中，没有失败的个人，在失败的团队中，没有成功的个人。’大家细细琢磨这两句话，是不是有些道理？”

“高老师，您说的有道理。我完全同意。不过，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怎么想，作为入行十余年的我，想说说我个人的一个感受。”

“请讲！咱们的课堂，一向是百家争鸣，言论自由！”

“谢谢！这样的课堂，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也特别能感受到，这是一个集体，可这样的机会毕竟只有一月一次，真的太少。更多的时候，我们各自奔走于各个剧组、各个通告，我们更像是个体！所以，‘单位’也好，‘集体’也罢，很多时候感受并不深切，也就没觉得他对我们有多重要！要真说感受深切，一年一度的台庆，当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有些集体的感觉，但那样的机会，比上课还少，而且还容易被竞争的主题给覆盖！这样的情况，高老师您怎么看？”

诚恳说出这话的，是班里年纪稍长一些的王天麟。他是班里的老大哥，其辈分似去年的视帝陈瑾大哥。他这话，引起了在场不少同学的共鸣。

“天麟大哥不愧是勤于思考、善于总结，又乐于分享！谢谢你刚才的反馈。我不否认你说的现实情况，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举个简单的例子，供大家思考：《西游记》大家都知道吧？在座有几位同学，应该还参演过前几年台里翻拍的那版《西游记》呢！孙悟空的人生，哦，不，是猴生，有三个阶段。独自一猴，是能猴；占山为王，成了猴头，当了齐天大圣；跟了唐僧，去西天取经，获封斗战胜佛。这三个阶段，他自身本事没有太大变化，都会七十二变，一个筋斗云都是十万八千里，那变的究竟是什么呢？”

……众人呈现思考神态。

“变的是他所属的单位。”敏儿抛出一个答案，掷地有声。

……众人呈现醒悟状。

“三个阶段，变的就是单位！当能猴时，说起来自由，实则是无业游民，风雨飘摇；当美猴王、齐天大圣时，最多也就算是‘个体户’，干得好，兴旺，干得不好，受欺负；而跟着唐三藏，皈依我佛，这才算是走入了大单位，平台广，待遇好，地位高。于是乎，整个人生，哦不，猴生，都不一样了！”

众人惊呆了，大概从未听过如此论调。

“所以，其实‘单位’也好，‘集体’也罢，不一定需要时时刻刻都挂着嘴上，也无法要求大家分分钟都放在心里。但大家要记住的是，它好，你才好！作为艺人，无论你有多红，无论你地位有多高，人们在谈及你时，通常都会加一些前缀，TNC当家明星、TNC当家花旦/小生、TNC老戏骨......所以，这个大单位如果是正向的，大家的头上也能增光！而这个大集体如何才能更加正向，某种程度上，也需要大家一起去努力和呵护。同样的道理，把单位一词换成‘剧组’，也依然讲得通。所以我想说，爱单位，爱剧组，爱团队，其实就是爱自己。”

“嗯，高老师说的，也对！只是，我们有时候，也有些无奈！我们可以爱台里，而且也盼着电视台越来越好！但是，有的事情，我们其实控制不了！而且台里的某些......做法......我们才是受害者！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更多地为自己考虑利益，别的，真的不太想做。”

宮澈越往后说越发艰难。敏儿不确定他是否在暗指一些潜规则问题，不禁怀疑，宮澈变成今天的“少妇杀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初衷吧，但敏儿没有更多的立场去刨根问底或者是参与抱怨，只能尽力开导。

“爱团队，并不等于要无条件服从。最起码的价值判断，我相信大家是有的。如何‘保护’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另一个永恒的话题。之后的课程上咱们可以拿出一点时间来深入讨论。我，和你，我们大家，都无法完全改变这个大环境，甚至制度层面的建设和保障都不是咱们能拍板决定的。我只能说，做好我们自己，然后大家团结起来，拧得像一股绳一样结实，当我们强大的正能量，已经积聚到无法让人忽视的时候，语言会更有力量，心声会得到更多的理解，而有些状况，也一定会有所改善的。”

可能触及他们都曾经历的过去，大家都陷入安静的思考！久久没有人出声。

“好啦！一切都会好的！别让咱们本学期的课程，以这么沉重的方式结束，ok？你们作为‘一线明星’班的学员，如果都如此沉重的话，让后面的新人们，后辈们，怎么想，怎么过？下课了，轻松一下，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别忘了班长之前通知的，咱们明晚的聚会哦！18点，Dream会所餐厅见！”

宣布下课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宮澈走前，到敏儿身边，认真地说了一句：“高老师，谢谢您！等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再和您聊聊。”

“没问题，你可以随时给我发信息、邮件等等，或者明晚面谈，如果有合适的机会。”

“嗯！好！”

……

“抱歉，高老师，我有个内地的戏约，为了这个月的课，已经把行程改到明天去横店，算是剧组里最晚报到的啦，不能参加明晚的聚会，月份的课程再见啦！”一向上课认真又积极的吴羲，带着诚意前来请假。

“明晚总共就缺两人，你还是其中一个！算了，原谅你吧！别忘了......”

“忘不了，月15号，一定按时回课堂报到，而且回来的时候，任你们惩罚！哈哈！我也会给你带好吃的，到时候你手下留情，帮着点儿我啊！”

“毕森跟你瞎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如果不想被惩罚得太严重，如果想你能网开一面，就得用点美食贿赂你！”吴羲说完，做了个鬼脸，然后开溜。

“你别跑！”

“高老师，Bye，月见！”吴羲才不听她的，抱头就跑。

......

因为每次课程结束，敏儿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今天她却发现，大家都相继离开后，陈珊儿还一直呆在教室，敏儿猜想：她是在等所有同学都走后，有话要对自己讲吧。

看着珊儿那略显憔悴和忧虑的脸，敏儿在心里没有一丝嘲笑：“看吧，谁让你放着以翔那么好的人不要，非要选‘江七郎’！”反倒是有些担忧和心疼。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陈珊儿这种看上去很坚强，实则内心比较柔弱并缺乏安全感，还是作为公众人物的女子，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呢？也确实不易。撇开对以翔的鸣不平而言，陈珊儿毕竟是自己班上的学员，敏儿，是真心希望她好的。

“珊儿，你怎么啦？找我？”

“哦，没事！就是......”陈珊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内心比较纠结。敏儿没见过她这个“新晋party女王”在派对上究竟是何等风姿，但从以翔那儿了解到的情况看，她以前应该是偏安静的。

“没关系，现在就咱们二人，你......但说无妨？”说罢，敏儿贴心地关上了教室门。

“高老师，你刚才讲过‘小确幸’，是一点一滴的幸福，如果这个幸福特别短，甚至将来会被扼杀掉呢，怎么办？”

“一定会被扼杀？”

“恐怕是！”

“没有办法拯救？”

“没有......也许，也有！”

“既然有希望，又是你确定的幸福，为什么不努力‘拯救’？介意我问问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么？”

“关于生命。抱歉，可能提这个话题会让你......我也是今天上课才知道你的故事，按说以阿然和Joe的关系，应该也知道，但他没提过。也怪我，因为我，阿然和他这些兄弟的关系都，不如以往亲近了。”

“珊儿，你多虑了！首先，江少和Joe他们之间关系的问题，我觉得你不用都归因于你自己。江少是成人，他可能有自己跟朋友相处的原则和方法。至于他没和你提过我的事，那是因为我之于他，本身就无足轻重啊，他没有非提不可的必要嘛！

其次，我既然都能在课堂上提及关于生死、关于幸福的话题，就说明我现在不怕分享这些，或许正是因为我经历过，所以会更加珍惜‘生’之幸福。

最后，说回你刚才讲的，‘生命’。我会认为，这才是至高无上、最大的幸福。

虽然有人说‘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但这首诗有其特定的环境。就对如今身处和平的你、我而言，珍惜生命、尊重生命，才是首位。很多人在灾难中死去，很多人天生就残疾，我们却仍健康存在，不值得珍惜么？更何况，我们也是踩在了‘千万个兄弟姐妹的尸体上’，成为了那个成功的受精卵，才有机会来世上走一遭。我们能好好地在这儿，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难道不是幸福吗？珊儿，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很累，甚至有些憔悴，是不是给自己施压过大了？放松点，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去过，把握住你刚才说的你所想要珍惜的东西，就很好啦！”

敏儿一向是一讲课，就能层层分析、娓娓道来，大概真的成了职业病。但见到陈珊儿认真的聆听、思考，以至到后来某些释然的表情，敏儿也觉得松了口气。Joe曾经提醒过她，要她小心别卷入这几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问题，她理解Joe的好意，但并不代表她需要和陈珊儿划清界限。或许是因为敏儿生性善良，她所希望的，就是看到身边的人都幸福。

“是......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最近确实是有些累......”

陈珊儿没有说出口的是，自从听闻以翔回来后，江一然情绪多少有些波动。晚上喝醉回来，常常问她是否有去见以翔，而且在床上的时候，也一次比一次用力地要她，好像她越痛，他就越兴奋，这让她瘦弱的身体有些不堪承受。

她能感受出阿然要她的时候，带着的霸道与占有的意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呢？所以她默默承受着。可她真正担心的，是她和江一然之间的感情，如此微妙和脆弱下去，该怎么办？总不能只靠“性”来维持吧？

她很想有一个孩子，就像刚才高敏说的，很想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就不期而至，这何止是小确幸，这根本就是天大的恩宠。可是阿然是丁克，自己也曾答应过他不要孩子，每次一番云雨后，他都会看着她吃下避孕药。所以，想要有一个延续的小生命，根本就是梦！高老师说的“努力”、“争取”、“拯救”，真的会有用么？好累，真的好累......

看着发呆的陈珊儿，敏儿很是疑惑，但珊儿不肯细说，她也不喜欢八卦，只好轻拍她的肩膀，呼唤她：

“珊儿，珊儿！你没事吧？你脸色很不对劲儿！要不，我送你回去？”

陈珊儿这才回神。

“啊......没事，抱歉，高老师，让你担心了。我，可能就是累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下班哦！明晚的班级聚会，没有特殊情况，我一定到！”有些事情，她必须自己想办法，今天从高老师这儿听到鼓励和劝慰，已经疏解许多了，剩下的，她需要慢慢理清思路，再做决定。

“好，那你小心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带着诸多疑惑送走陈珊儿，敏儿也迅速整理好心情，而后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