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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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一然牵着陈珊儿，拎着球包走过来的时候，以翔一直在看陈珊儿。他比较担心的是，穿运动装的珊儿会不会暴露身孕问题。可这落在不知情的敏儿和江一然眼里，却都不是滋味。

江一然下意识地握紧了牵着陈珊儿的手，在他看来，以翔总有些虎视眈眈的感觉，他自己可以出去乱搞，但自己的女人绝不可以被他人夺去，更不可以重回以翔的怀抱。

与此同时，敏儿也无意识地握紧了球拍。早起的不舒服，脚心的隐隐作痛，没有得到真正的关心，自己还得在一旁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以翔将温情与注视放在另一个女生身上，关键这个女生还是他曾经的挚爱、现下又是别人的女人。敏儿突然就觉得委屈极了。

因为心绪不宁，上场后的敏儿完全将自己答应过以翔的“比赛技术安排”抛之脑后，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打球，且将情绪和力量都发泄在球上。

无论是接发球还是在前场防守击球，她的所有回球，落点不一，前后场均有。后场球自然会调动江一然的跑动，而前场球，陈珊儿接起来似有些犹豫和吃力，脚下步伐也不如以前快。

陈珊儿不时担忧地看向以翔，这样的目光，站在后场的江一然自然是看不到，但隔网而站的敏儿却看得一清二楚。

敏儿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吃酸的立场，但心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控制。再加上捡球的时候，以翔时不时便低声嘱咐一句：

“丫头，你接球时只管挑江一然的后场，剩下的交给我！”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不要将球击向陈珊儿么？如果以翔是想赢球，“打弱点”是最常见的战术，有“放小球”的机会为什么要舍弃？如果是无关输赢，那就是不想让陈珊儿太累呗？说来说去，都是珊儿，都是陈珊儿。难道今天自己忍着脚痛来打球，就是为了来看他是怎么对前女友展现柔情，来看他们脉脉传情么？

敏儿越想越气，而这样的情绪明显影响了她接下来的控球质量。就在一次前场“大力扣杀”的时候，她本意是将球扣向江一然的方向，但由于这球光有力度，而没有控制好方向，球朝着江一然和陈珊儿二人中间的方向奔去。

电光火石间，江一然反应也是极快，但他在急速反应后并不是自己扑上前接球，而是大呼一声“珊儿”，即让珊儿侧身救球。但陈珊儿的犹豫与失神，让她虽然移动过去，却没击中球。于是，这个又快又狠的“杀球”，直接击中陈珊儿的肚子。

也许是快速杀球力量大，直击肚子本就疼，也许是因为现在需要重点保护的部位受突然袭击影响了心智。陈珊儿惊慌失措之下，尖叫一声，扔掉拍子，痛苦地捂着肚子，坐在场地上。

敏儿一惊，她的杀球什么时候有这般“威力”了？但珊儿的表情不像是演的，而是真实的恐慌与害怕！一种内疚之感油然而生。

她正准备从网下钻过去，到陈珊儿身边询问情况，却有一个离得更远的人，快她一步冲到了陈珊儿身边，这个人动作之快，语气之焦急，更甚江一然。

“珊儿，你感觉怎样？”以翔鲜有的慌神且失态，他冲到陈珊儿身边扶着她，手覆在陈珊儿捂着肚子的手上。眼睛看看被击中的肚子，又看看珊儿的脸。

他通过之前和敏儿打球，大概清楚敏儿快速杀球的力量，这球刚好打在肚子上，珊儿跌坐在地上、表情又那么痛苦，以翔不敢往下想……

看着这样的画面，敏儿走过去的脚步稍有停滞。她知道自己不对，误伤了珊儿，她很内疚。可以翔现在的反应似在她内疚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就在她来到他俩面前，也蹲下询问珊儿状况的时候，站在后场的江一然，在目睹了这一系列画面、怒火上冲而略有停顿之后，也冲过来。

江一然一把拨开以翔的手，将陈珊儿扶起来，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怒吼：

“卢以翔！我的女朋友，我自己来关心！”

以翔本就焦急、担忧，又想到江一然的乱搞、不负责任，珊儿的委屈，更加气愤，他怒视着江一然，沉沉的嗓子窝着火质问了一句：

“你关心？江一然，你真的是在关心珊儿吗？你真的有关心过她吗？你要是关心她，你知不知道她……”以翔气急，额头青筋暴露，这是敏儿第一次看见他发火的严肃样。

“翔！”陈珊儿惊慌之下，一声大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怕以翔会脱口而出说出她怀孕的事实。

江一然听到自己怀中的女人，如此亲切地叫另外的男人，更是来气，直直地瞪着以翔，怒吼道：

“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你知道的？”

珊儿恐慌的尖叫以及江一然狰狞的怒吼，让以翔冷静下来，知道刚才是自己冲动了，差点影响了大局。他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睛冷冷回应着江一然的怒视。

弥漫的硝烟，奇怪的三人对话，让敏儿稍回神，她排除所有刚才的杂念，只一个劲儿地道歉，毕竟，导火索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珊儿，江少，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球，抱歉，还疼么？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高老师，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打球，难免的，而且已经缓过劲了。阿然，咱们回去吧，我真的累了，过几天还有收尾的两场戏，我想休息休息。”陈珊儿一脸虚弱，其实疼痛确实早已没有，但这一上午的担惊受怕也真是够她受了。

两个女孩子的出言缓和，让这看不见的硝烟稍微驱散了些。

江一然冷冷地说了声“走”，然后扶着陈珊儿，简单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以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直到他们出了球场，他才回头看向敏儿。没有指责的话，但眼睛里露出的冷让敏儿觉得害怕。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以翔。

敏儿知道，以翔生气了！只是这个生气，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珊儿被她的球所击吧？难道还有不甘心？难道他的心里仍然记挂着陈珊儿……

敏儿正皱着眉，不知如何回应这般冰冷的以翔，便听到一句：

“咱们也走吧！”

也不等敏儿的回答，以翔转身收拾东西便往出走。

看着他的背影，敏儿的心逐渐由复杂变为悲凉。她也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收拾东西，随以翔回去。山顶的Susie自然是没了，敏儿不知道，今天过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东西，也会没了。

回家的路上，车内气氛异样，没有来时的轻松，变得十分沉闷。一路的困惑与内疚铐弑着敏儿，她看着一直沉着脸的以翔，心里很是难受，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开口后又应该说点什么。

下车后，见以翔仍然一语不发，独自走在前面，敏儿实在忍不住，遂停下脚步：

“以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将球朝珊儿身上打的！我……而且明明那个球，江一然接更合适，我怎么知道他会叫前场的珊儿接。我……”敏儿虽然心情复杂，但她也是真心内疚。

以翔停下脚步，看着内疚又困惑的敏儿，心下不忍，他知道今天是自己利用了敏儿，刚才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也是过于激动了，后来的冷漠并不是针对敏儿，更不是怪她，而是自己真的很烦且不想说话！

一直也来，在敏儿面前，他已经习惯了表露真实的自己，开心就是开心，腹黑就是腹黑，理性就是理性…….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样子，会不会吓坏了这丫头。他走向敏儿，微微叹气。

“我知道，没有怪你，一来是个意外，二来今天本就不该无辜把你牵连进来…….”

“什么？”敏儿不完全懂以翔的意思，但很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自己被蒙在鼓里，且还不小心闯进去搅乱了局。

“没事，我随口说说，回去吧。”

敏儿并没有动，她觉得委屈，也觉得不甘，她将事情从昨晚到现在，细细梳理，先前一些疑惑的答案，呼之欲出。想到此，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以翔。她心里很清楚，答案很可能会让她难过，但最终还是问出来：

“以翔，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说假话，那我问你，今天的球场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对不对？”

以翔知道，因为这些不在掌控内的状况，敏儿会有所怀疑，实属正常。可他无法告诉敏儿始末，又不想骗敏儿，尤其看着她眼睛的时候。

静静对视了一瞬，以翔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敏儿黯淡下去的眸子，以翔心里更加烦躁，因为这无疑是承认了他对敏儿的利用，虽然，他并不是有心算计和隐瞒的，但恐怕也是伤到这个丫头了。

“果然，真是这样！”敏儿长呼了口，半捏着拳头，咬着唇看看四处，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以翔身上。

敏儿突然很想自己傻一点，什么都没看出来，什么也没问，多好？但既然已经问了，就问到底吧，毕竟以翔的本质自己是清楚的，所以一定事出有因。她宁愿明明白白地“死”，也不远稀里糊涂地“活”。

“昨晚的信息就是珊儿发来的吧？才会有这个球局？”

“嗯。”以翔点头，他不想瞒敏儿。

“以翔，能告诉我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你和她之间又……到底怎么了？”

以翔很想继续说出事实，不愿让敏儿误会。但，他答应过陈珊儿，保密。纠结之下，他还是艰难开口：

“丫头，我和她没什么，这次也是事出有因。抱歉，我现在能说的，只有那么多。”

敏儿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为难人的姑娘，听罢，不再追问，却也觉自己已超出心酸，有些心痛之感了。她无法说以翔这样回答、这样做，就是错，毕竟，自己还不是他的谁！想到此，她只能将满腔愁绪化为凄然一笑。

“知道了！晚安！”

说罢，她与以翔擦肩而过，独自快步回屋。

以翔看着敏儿冰冷的背影，手捏紧了球包，想着她失去的笑容，心里一阵吃痛。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盼着事情赶紧处理好，自己能尽快解释，还有就是，盼着这丫头的心能再“大”点，能放开得更快些。

可这一次，他错了。女人，对什么事情都可以大度，但就是在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对待自己的感情，尤其还涉及前任，涉及利用与隐瞒的时候，心眼最小。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敏儿都早出晚归。早上不去阳台吃早餐，晚上也不在阳台相见，连在台里碰面的次数都减少，和以翔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

起初两天，以翔坚持早上带着早餐、晚上沏上一壶茶在阳台等敏儿，但“石沉大海”后，他便知道，这招暂时失效了。

二人之间，没有激烈的争吵，有的只是冷静，但却过于冷静，甚至降到冰点。一如他们最初有尴尬时的“逃避样”，且比当初的“逃避”更多了一层“委屈与难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