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七十万年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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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和风五正坐在沙发上，还回味着刚才那一战。

风五：“你怎么看？”

奶茶：“没看法，对游戏理解很深，没了。”

风五：“我是说剧情呀，大老板。”

奶茶：“你看懂了？”

风五突然有点儿想死。

自家老板显然是对剧情漠不关心的，他从突然被真菌弄死之后就一直呆在这个载入空间观战。一直随着苏绫推进剧情，心中的情绪由惊讶，好奇，转为了沉重。

总而言之，一头雾水，但觉得下个路口就能看见光的样子。很邪性。

“算了，我还是不和你多做交流了，老板，有时候你真该改改你那看见剧情狂按ESC的性格。”

奶茶不作答，只是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

……

……

5:14S

苏绫捂着侧腰，她奄奄一息，还不确定自己是否遭受感染。

“现在，我战胜了自己的天命。”

烛点了点头，她突然满脸的委屈，好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够寄托情绪的人。

“跟我来…”

苏绫拾起刚才战斗中掉落地上的手记，答道。

“这本书的真正作者，是你对吧。”

烛龙哪儿还有刚才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合格的人类。

苏绫道：“死掉的人偶，说的正是你，这本书原作者，可能是某位科研人员，他与你感情深厚，在给你制造出实体之后，便再也没能保持清醒，撒手人寰。”

所以这本手记的作者，才会那么隐晦的表明是EAO，译作：实体访问对象。

这个实体访问对象，显然指的是烛龙AI当时的主人，也可以指拥有实体的烛龙AI。

苏绫已经能够想象得出，眼下这位AI管家，当初一笔一划，为神志不清的主人，记录着人生中最后那点珍贵回忆的时光。

有种莫名哀痛的感觉。

“我见过你的女儿，她们长得很像你。”苏绫想起了红雁。

“抱歉，我没有情绪。”烛龙念叨着：“他对我说，我是不会有情感的机器，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应激反应，就像是人，受伤了会哭，会恐惧，我也会哭，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机能设定上，决定我是否会哭。”

“可是，我感觉你有。”苏绫站在她的身侧，凝望着她。

“你看。”红雁指着身后的控制室荧幕。

一头那图仙山中的住民，他安静地在培养皿中沉睡着，烛龙身旁的真菌侵蚀着他的身体，又注入了足够的养分。

最终经过脱水冷藏，一具新的红雁诞生了。

“我是一种毒药，真菌最终都会复制另一个自己，虽然能量的多少决定了我们之间的不同，但最终，我们会无限增殖下去。”烛龙感叹着：“而且，什么时候阳光来了，我就再也无法生存下去。”

阳光自有杀菌功效。

苏绫知道这一点，而这一点，也契合了胆小鬼口中那句：我们自黑暗中诞生。

月球上的黑絮，是能量耗尽之后，各种各样的菌落繁殖散发而出的基因库，它们保持着生存下去的天性，努力地将这块贫瘠之地上的种子，洒向地球。

“现在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你已经符合了他口中的标准。”烛龙说道：“这儿的权限，全部都交给你。”

苏绫问道：“什么标准？”

苏绫这是明知故问，不过也是想看看，这AI心中的标准，又是哪种。

“主人对我说，如果我见到了第二个新人类，那么那个人，就可以获得这座空间站的最高权限。”烛龙答道。

人类？

莫非她心中的人类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

“你心中的人类是什么样子？”

苏绫这句话问的很虚，很没底气，因为AI管家烛龙心中的人，可能只有那一位EAO，不知真实的名讳。

“人类…”烛龙念叨着：“人是一种群居生物。”

这是在说苏绫与奶茶，还有风五互相扶持的条件。

“但是他们也会自私，主人就很自私，但是因为他的自私，才能让我诞生。”

这是苏绫在如何处理真菌，以及冷淡的对待队友时，所做的行为。

“主人也很博爱，不然那图里的鱼，早就死光了。”

苏绫在红雁将箭头指向奶茶时，站在了他的身前。

“主人说过，他要去很远的地方，结束这个黑暗的时代。可能生死不知，但是他说，他不后悔…为了许多人，牺牲一个，很值。”

苏绫为了烛龙的谜题，牺牲掉红雁。

“他还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克服恐惧，生的恐惧，死的恐惧，甚至对自我的恐惧，不过没有恐惧的人，也不能叫做人。”

苏绫战胜了镜像，也克服了心中对元祖菌落侵蚀模样的恐惧感。

最后…

“主人说过，下一个人，会让我死。她有能力让我死。可我不觉得你能战胜我。”

从烛龙抵抗黑潮来说，苏绫确实在她眼中连虫子都算不上。

也符合了弱小人类的标准。

关键是最后一个谜，如何让烛龙去死，为何要让她死，以及死的方式。

苏绫不由得打开了手记，只得从中寻找线索。

只见一具冬眠设备，推至她眼前。

“主人，为你准备了这个。”烛龙又给苏绫出了一道选择题。

“睡下？”苏绫瞧着那冷冰冰透着寒气的舱体，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显然是一个坏结局的开端，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苏绫一觉起床，续命许久，发现基地内能源用光，随后饿死的结局。

显然，突破口在眼下的AI。

她是否真的没有感情，之前的剧情一直她一直在强调着，自己没有情绪，那么这点很可能是解锁真结局的钥匙。

“我用那把弓能杀了你吗？”苏绫问道。

烛龙将镜子重新化作两只禽鸟，叫鱼鹰叼来大弓，送给苏绫，宝贝入手，一下子苏绫的底气足了不少。

“你可以试试，它的箭矢能量等级为十三。”

“你能承受多少？”苏绫试探性地问道，正准备随手捡点儿东西开弓。

“一千八百六十五万。这是我的极限，再高些，我可能会产生永久性储存记忆库丢失，持续时间长了，又没有新的能源库，我将会休眠，也就是你口中的死。”

“那还打个毛。”苏绫兴致全无。眼下这NPC基本等于无敌。

“主人说过，人类是一种善于创造奇迹的生物。所以，请试一试吧。”烛龙的眼中满是期待，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相信，苏绫能杀死自己。

苏绫思考起这AI管家庞大的能量存储，所做的用途所在，任何设置都有原因的，不可能说她因为得在剧中无敌，就必须给她如此多的能源。这一点苏绫明白，制作人不会偷懒。

加上她最终会死，这点剧情上的提示，苏绫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没错。

“你还记得主人的样子吗？”

烛龙听得这一句，突然眼眶就红了。

她调出了一大堆的照片和记录仪。

全是关于一个黑发的亚裔男子的影像，看起来挺阳光的，只是随着时间推进，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直至最后，只有一扇，类似空间折跃门的东西，以及站在门外的烛龙。

“你会哭？”苏绫显然拿到了通关的钥匙。

“主人不许…不许我哭，这样会浪费水源。”她单纯地，只是在抽泣，并没有眼泪。

“我今天，说了很多话，我很开心。”烛龙笑了，情绪转化的很快，就像是笨拙的机械，不过苏绫感觉的到，她拥有真实的情感。

苏绫沉默着，绞尽脑汁想要度过这个卡住不动的关卡。其实眼下的选择很多，但是越多的选择，就越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她在大脑内模拟了一套方案之后，随即问道：“有隔离服吗？”

烛龙猜到了她的心思：“你要到外面去？那儿很危险，请不要去。”

“我已经等了七十万年，我不想再等下去，他同我说，他会回来，他会回来…他…”

烛龙不说话了。

苏绫又言道：“对，我肯定会回来。”

AI是否会被人类骗到呢？

苏绫当下也没想骗她，烛龙当时的主人，心思肯定被她给猜透了，因为AI明白人类说谎时的微表情与散发的信息素，甚至神经系统出现的条件反射，都能被机器人探究到，何况烛龙还拥有纳米机械如此逆天的探查系统。

她是知道，她的主人在骗她，但是也心甘情愿地被骗了。

当下对苏绫所说的话，正是她拥有感情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