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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小米粥,稀得尝不到米粒那种。而游戏角色因为分级的问题,不可能真实到让玩家出现排泄这种糟糕的情节。
2:24S
雪国的冬天,很冷。
苏绫在第三周完完全全睁开了眼
猫婆婆给奶猫的窝加了一把稻草,她倚着神社的门,靠坐下来。
一篮子奶猫里,饿死了四条,她自言自语着,在苏绫听来,一点儿心疼的感觉也没有。
“阿大,阿四,阿五,阿六。”她数着孩子的乳名,喃喃道:“饿死了,送给忠明下酒。”
而猫婆婆给苏绫留的米粥,是最多的。
“小七,小七,你不要死。”
苏绫就是她口中的小七。
“你长得这么难看,肯定不好吃。”猫婆婆说着疯言疯语,那痴呆模样,苏绫看得真切。
确实,那脸有几分自己的样子,不过多了一对微微颓着的耳朵,以及一色水袖长衫下,从袍侧露出的尾巴。
“猫婆婆,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我啊?”苏绫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在她听来,是喵喵乱叫,但猫婆婆听得懂。
“罗刹,罗刹,红头发,谁见了都喜欢她。”
苏绫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眼下这猫婆婆口中的罗刹,应该说的是罗刹鬼婆,能化作人心中最喜爱的形象。
依照苏绫那自恋情节,猫婆婆有点儿罗刹鬼的本事,顶着她的脸也说得过去。
至于忠明这个角色,苏绫这几日来除了吃就是睡,完全没印象,体格也和拔葱一样长得飞快。
再说一遍。
雪国的冬天,很冷。
她有事儿没事儿就踹剩下俩兄弟的脑袋,让它们别把屁股对着自己。
说实在的,这种野猫窝的味儿真是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何况,猫的嗅觉比起人要强十五倍。
就这样,苏绫几乎每一天看着那【化猫】的BUFF,用游戏中的深度睡眠功能来度过大部分无聊的时光,然后死死盯着【化猫】浮世绘的主线任务大标题发呆。
“请活下来,活到明历。”
苏绫寻思着明历的含义,一开始以为明历大概与天子那明朝的年号有关,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日本本土的天皇年号,1655年起。
而依照一条正常猫咪的寿命为15年算,苏绫估计还得摸鱼很久很久。
今天是她第一次睁开眼睛,化猫BUFF上多了一条信息。
远视眼不见了。变成了…
【夜瞳:你的双眼具有夜视功能,并且变换焦点远近对焦的速度极快。】
所以看清了猫婆婆的样子,自然也问了一遍猫婆婆容貌的由来。
猫婆婆抵着神社大门,她并不高,比起苏绫原有的身高,她估摸着才一米三,很像个小女孩儿。而神社是一间大祠堂,猫婆婆得抵着双脚才能扒上窗户,勉强确认外边儿的雪小了些。
她回头看了眼篮子里的苏绫,阿三和老二。
没错,苏绫就是这么称呼其他两位兄弟的。
随后,猫婆婆跑进了后堂,那儿有一团火,是旅人架起的暖炉,猫婆婆不喜欢让自家孩子靠近火,这是野兽的天生惧火本能。
在苏绫听来,柴火烧得噼啪作响,而堂后的那位旅客,显然就是猫婆婆口中的忠明了。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苏绫挣扎着从阿三与老二的夹缝中挤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用一个很猎奇的姿势,双足直立尾巴保持平衡,骨骼惊奇地走了出去。
猫婆婆怀里抱着一沓破布,有些像是道场的衣物,她看见苏绫这般举动,眼中满是惊奇与惊喜。
“小七,小七,还不能变成人。”
说完,她便跑来抓苏绫,苏绫这两条腿可跑不快,很快被提着后颈揉成一团,塞进兄弟中间,抱成一团互相取暖。
“为什么我遇见的NPC脑子都有点痴线。”苏绫自暴自弃地埋怨着。
她瞧见猫婆婆把后堂的门锁上,接着对着祠堂跪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山姥保佑,福泽安康,愿阿大、阿四、阿五、阿六成佛。小七得道,登上八百万神明野仙之列。”
咚~咚~咚~
那脑门和地板相撞的声音,听得苏绫一阵心惊胆颤。
只见猫婆婆的额头有些发红,眼睛也有些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不做过多言语,她打开祠堂大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她终于想起还没给篮子加些暖身物,回过头,把道服盖上篮子,留了个透气口。
拉开门,一阵风雪涌入大堂,洒在地上,冰渣和雪沫湿了一地,渐渐化开,吹得祠堂山姥牌位下的蜡烛一阵灯火攒动,随风摇曳,湿气蔓延开来。
苏绫感觉得到,身边这两位兄弟,也活不长了。
阿三整日说着胡话,像是天生脑子有问题,而老二是个聋子,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先天出生就聋,而是它因为这出生以来环境中存积的湿气,染了风邪,烧坏了脑子,它整日抽着身子,流的口水全滴在苏绫的背上。
她很难受,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
或许,绝望级副本,说的并不是难度…
苏绫第一次觉得,玩游戏是一种很痛苦的历程。
猫婆婆扒拉着大门把手,很高,她得跳起来才能开,尽管能直接推开,她也得够到那把手,因为那儿有一把锁,她不能让小七乱跑。
猫婆婆就这样,在门外一次又一次尝试着锁上大门,风吹红了她的耳朵,有些疼。
不知过了多久,苏绫听到门外喀拉一声,锁终于挂上了芯,苏绫晓得,她回来的时候,也得这样蹦上许久。
待猫婆婆走远,外边儿听见一阵阵松响,那是猫婆婆踩在厚厚雪地中发出的脚步声,苏绫挪了个身子,她扶着老二的脑袋,一边喵喵乱唤了几声。
“喂喂,能懂我的意思吗?”
老二不回话,它的胡子长得很慢,营养不良,是一条三花,三花中的公猫,很少见。
它的眼睛微微眯着,肚上的软肉还发出阵阵咕噜咕噜声,显然风邪还没好。
一旁的阿三翻了过来,死死抱着二哥,浑身漆黑的毛发,很脏,很臭,翠绿的大眼睛没了神。像是得了失心疯,发出连苏绫都听不懂的怪叫。
苏绫又一次爬出篮子,她看着竹篮破了个洞,塞上的稻草结了一层霜,阿三一直都睡在那个位置,看来是冻得厉害了,所以才抱着自己,现在换了个对象。
爪子肉垫踏上祠堂地板,冻得发疼。
她扒上后堂的大门,顺着一路往上爬,往纸糊的窗户上捅开一个洞,往里瞧去,看见了一位老人。
很难形容他的样子,胡子就像是树木的根须,沾着泥巴,常年没有打理过一样,而道服也是脏兮兮的,沾满了褐色的污垢,就像是…
干涸后的血。
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火炉,胸口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那伤痕从右脖子往锁骨走,直至心口。
他戴着一顶绒帽,苏绫认得,那是虎皮,还是老虎的头做成的帽子。
而怀里,抱着一柄长刀。
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卷柄,漆黑的鱼皮,漆黑的犀角。
绑带已经散了,未出鞘,苏绫仿佛已经瞧见了那一抹清寒刀光。
那刀很长,如要细分,刃有一米一开外。
若以日本刀剑不分来说,眼下这人,是个高明的剑客。
拙略的剑技与孱弱的臂力,用这种长卷大刀,可活不到这个岁数。
最后,苏绫看见的,是点点寒星一样的双眼。
那一对瞳闪着异样霜冷般的神,盯着她。令她感觉到一阵发毛。
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一堆碎肉。
而老者的火炉旁,整整齐齐列着四个小坛子,那些,是她曾经的兄弟。
一丝烟火,带着些许暖意从纸窗风口透了出来。
“你是小七?”
苏绫不答话,她甚至不知道眼下这老剑客,能不能听懂自家方言。
“老朽伊藤忠明是也,是个……浪人。”